结束通话,雨越下越大,taxi也越来越难拦,她仔细看了看站点,发现到达碧水庭园的公交只有一趟,而且还需要转车。而此刻晚上十点多了,回家的公交都已下班,鬼影子都见不到。
“看我是独身好欺负是不是!”眼见一辆接一辆的taxi被一对对小情侣抢了,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将包包顶在头上往雨帘里冲。
再这样等下去,雨依然越下越大,拦车的人越来越多,而且这里的出租车很少,她一个女人在这里落单时间太长,会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缠上难以脱身的。
但冲过去,小情侣们就是看她独身好欺负了,男的把眼睛一横,女的把她往旁边一撞,十几岁大的小夫妻俩就快速钻进车厢,一声大声吆喝:“去xx宾馆!”得意洋洋离去,车轮胎轧出一条污浊水痕,溅了她一身。
她扯着毛衣下摆快速跳开,车没抢到,反而被淋的一身湿,长腿裹着一双湿漉漉的打底袜回到站牌下。
远处,季安安黄色的甲壳虫车就停在那里,雨刷在密密的刷着,可清晰看到挡风玻璃后,季安安那张骄傲的脸孔。
为了不引起敖宸的怀疑,她确实去医院包扎伤口了,但接到如雪的电话后,她马上将车开了过来,想看看如雪到底是不是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不相信敖宸,在极力与敖宸划清关系。
现在,如雪在等车,敖宸没有跟过来,她基本满意了。就让这个麻雀变凤凰的千金小姐多吃一点苦吧,这样才能平衡她极度不服气的心理。
大家同喝基隆港的水长大,凭什么如雪的好运像滚雪球,不仅飞上枝头变凤凰,摊上一个有头有脸的爹妈,还被那么多优秀的男人爱,她季安安努力了,却一无所有?
为什么她季安安瞧上的男人,全部都瞧上如雪?为什么每次她和如雪站在一起,都要做如雪的陪衬?!
她眼中的如雪,其实是一个懦弱、胆小、没有主见,出事的时候还需要她季安安挺身而出的女人,并没有什么魅力可言。
她早年那么护着她,是看她没爹没妈身世可怜,脾气温婉,性子温吞好说话,很多事她季安安见多识广,可以帮她拿决定,避免她受骗,是为她好,同时也让峻熙看看她季安安有别于如雪的独立自主,女性魅力,看她季安安对好姐妹是多么掏心掏肺。
但峻熙瞎了眼,不肯拿正眼看她,敖宸和沈廷轩也跟着眼瞎心盲,为这样一个懦弱的女人争得你死我活,让她忍不住怀疑这个世上是不是没有女人了。
而现在,她季安安还不得不模仿如雪的穿着打扮,去迎合这些男人的口味。因为没有办法,这些男人们就好这一口,看中的就是如雪的外表——瓜子脸,肤白如雪,胸大,瘦不见骨,高挑。先得感官刺激,才能深入了解。
所以谁说这个世上没有女人了呢,只是稀世尤物很少而已。她也恨嫁了,二十九了,眼见如雪的男人一个接一个围着如雪转,她能不急么?能不嫉恨么?更何况她并不比如雪差!
敖宸在如雪摔门而出后,并没有立即追上来,而是站在窗边看着她静静离开,不吐一语。
末了,他开车往相反的方向走,回了趟敖家。
敖家老太太已经把人接过来了,雇来的保镖把整个敖家宅院都守死,不准他的人踏进来一步。
老太太自己则坐在大厅正中等着他,精神状态很好,一动不动,目光清锐,看着他踏进门来。
他高大伟岸的身影缓缓踱进门来,在老太太面前站定,虎躯投下一大片阴影,遮住老太太脸面上的灯光,再掀唇一笑:“好,人给接回来了,那接下来呢?结婚?”
“如果不娶细细,你就交出奶奶留给你的所有财产和股份。”老太太厉声呵斥,丝毫不赘言的开门见山,把话说的很绝,一言九鼎,“这些财产,我会直接划到细细母子名下!”
“可这些年的埃弗森,是我创立起来的。”他挑起剑眉,对奶奶的这个决定不惊讶,却很心冷凉薄,“您没有权利收回我手中的股。”
老太太僵直着脸皮冷冷一笑,那努力扯出的冷笑就像就像池塘里落进了一颗石子,涟漪四散,皱纹满脸,“既然你已经不认我这个奶奶了,那还有什么资格再姓敖?埃弗森是敖家祖爷爷一手创办的,你只是继承,发扬光大,所以若没有这敖家的衣钵,你又怎么起步!你在埃弗森努力的这几年,是你用来报答敖家对你的养育之恩的,是你应该做的,根本不能拿来与我讨价还价!”最后那一道厉呵,怒得她老脸涨红,干枯的嘴唇不住颤抖,“这些财产我只留给我姓敖的孙子,重孙!你若执意不与细细结婚,那我就只能让细细以未亡人的身份继承这些财产!对外则宣称,我敖家的孙子敖宸因公出事,英年早逝!”
敖宸闻言,一双剑眉重重锁起,俊颜阴沉得十分难看,笑容顿消:“奶奶,您在诅咒我早死?”
“奶奶只是让你跟细细结婚,安定下来,平平稳稳过完下半生,不要再胡乱折腾!”老太太又是一道呵斥,胸口的一口气再次提不上来,只能急急的喘息,“听奶奶的话不好么?”
“如果我执意不娶呢?”敖宸一双暗黑骇人的黑眸在缓缓变冷。
“那你就等着一无所有!”老太太怒吼。
“好!”敖宸抿紧薄唇,缓缓朝老太太倾身,俊颜上的冷戾在不断飞掠,利眸中勾着无情的冷笑,盯着老太太浑浊的老眸一字一句:“今天是您要撕破脸皮的!这人,我坚决不会娶!这财,你若从我手中拿得过去,就尽管拿!我等着!”
直起身,一手掌扫落桌子上的那几张小时候窝在奶奶怀里的老相片,一脚踩碎,拿出枪砰砰几声,吓得护士和佣嫂们抱头鼠窜,惊得老太太一眼浑浊的泪水,他再绝冷一笑,冷眼瞧着敖世政和郑淑贞从楼梯上急急忙忙冲下来,直呼他的名字,然后在他们惊愕的目光中,转身大步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一步都没有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