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苍稳住身体后,才慢慢的回觉到,刚才那一道力道,是向着洛芫雅而去的,只是自己当时搂着洛芫雅,所以才会受到牵连。
深眸,不觉眯了眯,望向不掩担忧的拉着洛芫雅的妤宁天昱,和凌空挂在半空中的洛芫雅。
沐衿言的视线也望向那一处。
这期间,谁也没有留意到船尾有一道身影隐入河水中,半响过后,湿漉漉的出现在岸边,转身不见。
“都是她,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尖锐的声音,直直划破空气,李淑琳愤恨的用手指着洛芫雅,望向妤宁天昱,“当年若不是她,你也不会负我,”继而望向陌苍,“若不是她,我也不用和自己的女儿从一出生就分开,也不用那么多年只能带发修行……”
恨,她如何能不恨。
尤其是在刚才,看着陌苍竟对自己如此冷漠,却对洛芫雅那么亲切,更是激发了她内心深处全部的恨意,而那一抹恨意被激发出来后,刹那间转化为漫天的杀意。
她,要杀了她。
所以,刚才她才会用力的推向洛芫雅。
她们本就站在船边上,再加上洛芫雅枯瘦如枝,只要她毫无防备的一推,就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为什么,这一切明明都是因为她,为什么你们还个个将她放在心上?”扭曲的脸,在阳光下更是无一点美观可言,“妤宁天昱,为什么你心口不一,嘴上说不爱她,可是心里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她?还有你,”说着,又将视线转向陌苍,“是她害的我们母女相见却不能相认,是她害得你当年受到那般苦,为什么你还要对她这么好?”
陌苍对着陷入疯狂的李淑琳,深深地皱眉。
洛芫雅闻言,低低的笑出声来,抬头,望向紧紧拉着自己的妤宁天昱,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
秦国皇宫内的正殿。
望着层层禁军,尹少卿神色从容如初,“秦皇若是以为这样做有用的话,大可以试试,但是,别怪本皇事先没有将话讲清楚。”音调不变,可唇角的弧度却渐渐转冷,“本皇今日之所以会只身前来,并且愿意呈上整个洛国,一来是想要带她走,二来是不愿天下森林涂炭,但秦皇若是非要……”
“皇上……”
就在尹少卿说话的当下,一名侍卫急急忙忙的从殿外跑进,打断了尹少卿话的同时,也微微打散了一点空气中弥漫的紧张的气息。
“什么事?”
秦少阳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暴怒。
“皇上,”侍卫一时间也被殿内所包围的气息所惊惧,骤然屈膝下跪,也忘了面前还有这么多的人,直接快速的回禀道,“皇上,你让属下去接的妤宁老爷和夫人,已经乘船,由水路快速到达楚都,即将上岸,但是,陌姑娘却突然出现,并且打伤了所有的侍卫,欲要带着人离去,属下们不是陌姑娘的对手。”
妤宁老爷和夫人?
尹少卿一怔,看来秦少阳是真的很重视陌苍,两日后的封后大典,竟是将妤宁天昱和洛芫雅都一道请了来。
秦少阳满面怒色的脸上,忽的因为这一句话而闪过一抹微喜,“来人,即刻随本皇出宫。”陌苍,我绝不会让你离开的,绝不会……
看着徒然放下一切,顾不得其他,快速离去的秦少阳,尹少卿平静的神色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仔细看,那一抹担忧却是显而易见的。
不容多想,尹少卿亦快速的转身离去。
那些个剩下的禁军,因为没有了秦少阳的命令,也不敢擅自出手,唯有眼睁睁的看着那一袭白衣、银发从眼前消失不见。
宏伟的皇宫殿门外。
“白衣哥哥,姐姐真的在里面么?”清脆如银铃般的嗓音,带着屏息的道。
“恩。”
竺银靠在舒尘隐身前,头左转右转的想要透过面前完全挡住视线的石狮子向外望去,“那我们为什么还不进去找姐姐?”
望着脸上难掩急色的秦少阳从宫内快速的出来,舒尘隐对着竺银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后,一眨不眨的望着殿门处的动静。
“所有人都立即随本皇前往护城河。”
话落,只余下腾空而去的马蹄声萦绕与耳。
“看来,你姐姐已经不在皇宫内了。”望着那离去的队伍,舒尘隐淡淡一笑,抱起怀中的竺银,脚尖轻点,一袭飘飞的衣袂眨眼间消失在半空中。
烈日阳光,直直的照射进洛芫雅那一双抬起的眼眸当中,直射得她眸中泛起丝丝酸痛。
“琳儿,对不起。”
是的,这一刻,妤宁天昱只能说这三个字。
十多年的夫妻,他以为他一直是恨着洛芫雅的,但是,在六年前的那一场变故后,在洛芫雅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跌下来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对她,他并不只是怀有恨而已。
只是,他发现的太晚,又拉不下那个脸说出来。
就这样,一晃就是六年。
直到前一段时间知道洛芫雅的身体状况后,他才正视上自己对她的情愫,而刚才那一刻,他确是已然完全明白了自己对洛芫雅的感情。
十多年,他和李淑琳早已成为了过去,而他又那般清楚的知道,他现在心中真正爱的人,其实是那一个他以为他对她只有恨的人。
洛芫雅抿了抿唇,唇角微勾,那被妤宁天昱握在手中的那一只手,衣袖滑落,露出瘦骨嶙峋的手臂,在阳光下,说不出的刺眼。
看了看船上的陌苍,又侧头看了看岸边恨不得飞过来的竹依,闭上眼,笑了,“这一生,我洛芫雅自认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平静地连风也吹不起半分波澜,“妤宁天昱,你难道敢说当初娶我,完全是因为被迫,完全没有贪恋我洛国公主的权势?”
妤宁天昱一震,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淑琳,你难道敢说你当初执意生下那个孩子,全是因为舍不得骨肉亲情,而不是想皆由此进入妤宁府?你敢说答应将孩子给我,自己出家、带发修行,不是因为想要有一天等你的孩子长大,站住了脚跟,再将你名正言顺的接入妤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