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笑道:“你腿子倒快,我倒忘了。”
雪雁笑道:“哪用小姐操心,奴婢买了好几个呢。”
黛玉道:“溶哥哥,伯母说给她带什么东西呀。”
水溶笑道:“无非是些朴而不俗民间摆设玩物,比如什么大阿福、木雕、泥人之类的。我带过一回她就爱上了,不过老嫌弃我不会挑,买十个也不过留一个。”
黛玉笑着拍手道:“想不到伯母也喜欢这个,我也喜欢呢,我那里光各种样子的大阿福就好多呢。那时哥哥还给我做了一套木头娃娃,大的套着小的一共十个,十分有趣,哥哥说那还是俄罗斯传过来的呢。”
水溶舒口气:“那今儿这活可交给你了,阿弥陀佛,我总算不用回去被嫌弃了。”
东西看的差不多了水溶道:“咱们去茶楼歇息一会吧。”
黛玉道:“我正想说呢,你倒抢先了。”
水溶笑吟吟道:“哦,那岂不是心有灵犀了。”
黛玉脸一热,嘀咕道:“谁和你心有灵犀。”不想水溶的笑容更大了,黛玉微恼,忽见前面围了堆人便道:“那是做什么呢。”
雪雁道:“奴婢去看看。”说完哧溜一声跑了,游鱼似的挤进人群,一会出来一脸晦气道:“原来是个卖身葬父的。”
黛玉一听心有不忍,道:“咱们既看见了岂有不帮之理。”
水溶道:“那咱们去看看,不过你可别忙着帮忙,这地方常有骗子的。”
黛玉迷惑不解,碧月忙笑道:“怪不得小姐不知,这世上专门有种骗子耍这种把戏,男子扮作死尸样子,女孩装成孝女骗人钱,等把钱骗到手就溜之大吉。”
黛玉睁大了眼睛,连雪雁也觉得不可思议,咋舌道:“这也太、太……太无耻了吧。”雪雁想了半天总算想到一合适的词。
进了人群,见地上跪着个一身孝布的女子,不过十几岁,长得倒也不错,哀哀戚戚的,旁边一卷芦席下隐约是个人形,水溶撇嘴,一看就是假的,那女子的眼泪流得也太“艺术”了些。于是便冲黛玉轻轻摇了摇头。
这时却听一个奸细的声音道:“听说这里有个孝女,咱怎能不管。”
水溶见来人一皱眉,那人不是别个,乃是八皇子即现在的勇郡王府的内总管博赫,这博赫虽是个阉人,却偏爱玩弄女子娈童,水淳如今气焰极盛,倒没人去触霉头。今儿这假孝女碰上真变态……
那女子抬头见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面白无须,脸有些富态,不禁吃了一惊,这不是个太监吗,心里暗暗叫苦,脸上却神色不变,柔柔弱弱道:“小女需先将父亲亲自葬了,再来伺候大爷。”
博赫脸笑成菊花:“还真是个好女子,你放心吧,我派人帮着你,哎呀,你这么个娇滴滴白嫩嫩的小娘子怎么做得了粗活。小顺子啊,快扶小娘子起来,另外小喜你去买口上好棺材去。”
“这……”女子见那个小顺子可着实不小,五大三粗像个侍卫模样,心里更急了,眼珠子乱转想脱身之策。
“闺女你不能去!”躺在地上装死的人终于装不下去了腾地站起身怒喝道。
“哎呦,诈尸了!”有胆小不明真情的百姓不禁大喊道。
“啊,爹你你怎么又活过来了。”女子吃惊的拉住那男子的手惊惧道。
“哎呀,我本来就没死,只是一下子哽住了,这小风一吹竟缓过来了,若不活过来哪知道我的孝顺女儿竟然会做这样的事,闺女啊,可苦了你了。”
女子又惊又喜,滴泪道:“阿弥陀佛,这一定是神佛保佑。”说着跪倒地上砰砰磕头谢老天爷。
有百姓已经看明白了,或捂着嘴偷笑或满脸鄙夷。
博赫是个人精,此时哪还看不出来,大怒道:“呵,你们俩唱得好双簧,竟敢将你博赫大爷当冤大头耍。”
男子忙不迭施礼:“善心的大爷,小人是真的差点死了,并不是骗人。您看俺也没事,您大人大量就放了俺闺女吧。”
“放屁,你真当爷好糊弄的,我告诉你,你闺女既然是被我买了那就是我的人了。你死你活关爷什么事。我告诉你,爷可是勇郡王府的,你打听打听,这京城里谁敢欺负到爷们府上,你就是活了爷动动手指也可以捏死你,识相的你就放人,爷还能饶了你。”
“这,爷,真的不行,这俺没死,卖身葬父也就无效了嘛。”男子听了神色一紧,一把将女儿拉到身后,语气却越加谦卑了。
“你这人好没道理,何苦这么夹缠不休,人家父亲已经活过来了,你还不依不饶做什么?”黛玉看了半天了,此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水溶无奈摇头,黛儿终究太善良了,要依他,正该好好惩治那骗子才好,有道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博赫一见说话的是个身形窈窕小姑娘,轻纱蒙面却掩不住绝色容颜,眼睛里闪过惊艳,淡淡道:“小姑娘,闲事可不是人人都管的了的。”
黛玉冷笑道:“万事都越不过一个‘理’字,你说你买了这个姑娘,可明明还没有付钱,那交易也就不成立。”
博赫冷笑道:“我博赫说话言出必行,已经派人去买棺材了,就算这人不躺进去,他闺女也得跟了我。或者……”他拖长了声音上下打量着黛玉诡异一笑,“或者你要愿意随了爷去,爷就答应放了他。”
黛玉秀眉一挑,小脸刷地罩上一层寒霜,冷冷盯着博赫却不再说话。碧月知道自己姑娘不会和个奴才对嘴的,遂上前一步冷冷道:“我劝你说话前仔细刷刷牙,听说你是勇郡王府的,你这话就不怕给你们主子招祸?”
博赫见碧月丫鬟打扮,身上却满是煞气,不由缩了缩脖子,他看黛玉一身半新不旧的衣服,只当是哪个富家小姐,所以才信口开河,此刻却后悔起来,京城掉下块板砖都能砸着个六品官,他怎么就忘形了,但又不知该如何圆,便硬着头皮道:“我们勇郡王是皇上最喜欢的皇子,有名的大将军王,怕过谁来着,也容得你个丫头胡说。今儿要不你这个小姐跟了我去,要不就这个小娘们跟了我,否则,没得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