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展微微一挑眉,玩味似的看着我。我一着急,立马伸手推开他,急声道:“我出去了。”
这个气氛实在是太拧巴了,我坐在床沿上,伸手扇风,越想越觉得难受,正纠结着该怎么办的时候,莫云展洗完澡出来。
我忍不住偷偷瞄他,他还是该死的……迷人,他慢慢的擦了擦头发,一脸的镇定,也是,他经验那么丰富,哪里会把这个当回事儿?
他也不跟我说话,兀自做着自己的事,可我没他那么好的定力,总觉得整个人好似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蒸笼中,即使离得他远远的,还是觉得热。
过了会儿,他关了房间中央的大灯,躺在床上的一侧,见我还呆坐在床沿上,才没好气的开口道:“傻坐那儿干嘛?还不睡?”
我怔了怔,他今天两次说我傻,可是口气却是完全不一样。之前那次会让我充满幻想,可这一次却如冬日冰冷入骨的河水,让我瞬间清醒过来。
其实,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在多想。于他而言,我根本什么都算不上,就像清然说的,男人嘛,只要不是特别讨厌,都可以跟你上床。尤其像众人周知的莫云展,他自己也说过,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他在我面前,却是真的规矩得很。
然而现在,我想,唯有那一个理由可以成立,他是打心眼里讨厌我的。即使,我怎么都想不通到底是为什么。
我慢腾腾的掀起被子的一角,钻了进去。房间里床头昏黄的灯光还亮着,本来是非常温暖的一个晚上,我心里却犹如掉入冰窖。
半夜的时候,我就醒了。
我下意识的转过头,身侧的床位已经空了。那一刻,我心里有点慌乱,连忙坐起身子,透过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就看到那儿站着一个人,是莫云展。他背对着我,穿着深蓝色的睡袍,半靠在阳台的护栏上,正在吸烟。
他是我见过的,吸烟最好看的人。现在正是一月份,A市每年最冷的时候。我坐在床上,似乎都能听到外面呼啸而过的寒风。他孤独的站在那儿,其实,是我一厢情愿的认为他是孤独的。
从床到阳台,也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可是,我看着他,却觉得我们隔了十万八千里。我像是着了魔一样,怔怔的盯着他。我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都在梦里,又好像一直在醒着。一会儿,眼前出现的是他一脸寂寥的看着我,一会儿,又是他凶狠的瞪我,一会儿又是他朝我伸出手,温柔地笑着喊我傻瓜……
而耳边,却一直都是呼啸着的风声。
“起床了……”恍惚间,我感觉有人在捏我的脸,我猛地睁开眼,就看到莫云展穿着整齐的站在床前,一脸好笑的盯着我看。
我胆儿真小,他的目光竟让我不敢回视。我下意识的往被子里缩了缩。
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奶奶他们已经在餐厅等着了,你再墨迹下去,可真要迟到了。”
我这才猛然想起来昨天我们是睡在主宅了。我忍不住有些羞愧,第一次在这儿留宿,居然睡起懒觉来了。
因为太着急,我一时忘了自己还穿着那该死的睡衣,而莫云展就站在我床前,我爬起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不自在的别过了头。
我低头一看,原来是睡衣的肩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了,搭在胳膊上。这本来没什么,可是刚才他的表情让我不得不多想。
以他视线的角度,我低了低头,好像,貌似,的确,恰好能看到某一处……这个念头让我差点头晕,我也顾不上害羞,飞快的钻进浴室洗漱了。
因为今天要去给爷爷扫墓,每个人都穿得很肃穆。莫云展是黑色西装配了白色的衬衫,看上去特别霸气。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是奶奶他们给准备好的,是黑色外套配得纯白色的毛衣。这同一系的颜色,穿在两人身上,差别就立刻显出来了。大概是最近受得打击太多,现在我自己都觉得越来越没自信了。
爷爷的墓地是建在山上的墓园里,周围都是树,不过因为是冬天,所以显得分外寂寥。上香的时候,我忍不住想,如果我这辈子都不会跟莫云展离婚,百年之后,或许,我就可以陪他躺在这里了。我从小就惧怕死亡,每每想到那些,都会全身发抖。后来我看过一句话,觉得特别符合我的心境,人们害怕死,并不是怕死这个字,而是害怕死去之后,再也不能感受这个世界的五彩缤纷。那一刻,我侧头看了看一脸凝重的莫云展,却是真的不怕了。后来我想,一个人不再惧怕死亡,是因为这个世界属于她的五彩缤纷也随之去了。
然而,莫云展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居然有这样的想法。我倔强而又孤独的坚持着自己的爱情,不再是为谁,而是遵从自己的内心。
扫墓回来之后,我们依旧同床,可是婆婆大概想不到,到现在,我们俩还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那天晚上,婆婆他们早早的打发我们回了卧室,理由是今天太累了。我也觉得累,是心里累。婆婆他们那么处心积虑的为我们制造机会,白天的时候也是,可是,我们俩的关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进展。关键是,莫云展根本不打算配合。
我在浴室洗澡的时候,莫云展居然敲了我的门。害得我一紧张,差点淹死在浴缸里。当时,我心里怦怦直跳,不知道是不是热水的缘故,我浑身都像煮熟的虾子似的。这么敏感的时期,我能不多想吗?我艰难的吞了口唾沫,两只手巴在浴缸沿儿上,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他又敲了一次,似乎有些不耐烦:“东西我给你放门口了。”
什么东西?
我没来得及问,似乎听到他已经走开了。
洗了澡,我偷偷摸摸的开门,把门口一个精致的手袋拿进来。我怎么都没想到,居然会是一套睡衣。素白的颜色,袖口绣着紫色的纹路;式样还算保守,质地也柔软得很,一向是我爱的类型。我忍不住想起昨天的那件,大概他也觉得不适合我,所以才会送给我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