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她不可能有事,也不能……有事。”
在蒂娜说出最后两个字之前,洛稀先行开了口,打断了她的话。
找了四年,最坏的打算其实已经有了。
可是他还是不能够忍受,这样的事实在别人的嘴里说出来。
他的童童,生是他的妻,死也是。
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她风风光光的娶进门。
那是任何人,都阻挡不了的。
“可是宇,四年了,你找了她四年了,如果她不是出事,那就是诚心躲着你。这样,你觉得你还能找得到她吗?”
蒂娜的声音,有些垂泣,有些无力。
迈开脚步,她慢慢的上前。
一步步的靠近,站在自己面前,心却隔得很远的男人。
“宇,不要这样执着了好吗?忘了她,好吗?让我陪在你的身边,让我替她照顾你,守着你,好吗?我很爱你,你知道的,我比她还要爱你。”
伸手,蒂娜环住了洛稀的腰身。
将自己那一张满是泪水的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这个怀抱,很温暖,很踏实。
那是,她最为迷恋的。
“蒂娜,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深呼出一口气之后,洛稀将怀中的女人推开。
冰冷的黑色眸子,不带一丝情愫。
如果可以,在四年之前他早就忘记了。
可是,他就是无法做到。
就像在这样空荡的房间里,他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她的呼吸,她的脸,她身影……
这一切的一切,早在当初那场他认定的“毫无意义”的商业联婚的时候,被改写了。
他,先行爱上了,那个本不该参与,或是出现在他生命中的苏童。
却有一次次忍不住,将她带进自己的世界里。
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那个女人致命的吸引力。
然而就在他爱惨了她的时候,她决绝的离去。
“你先出去吧,安安要睡了,你再不出去,她肯定又要哭和闹了。”
推开怀中的人儿,洛稀正色道。
目光,也从那副巨大的照片上,落到了眼前的女人身上。
“这个孩子,为什么老是这么不听话?”
蒂娜抱怨。
昏暗的光线下,那一双黑色的眸子,有着阴冷。
这是每次提及这个孩子的时候,蒂娜脸上都会有的。
只不过,这一些她从来都不在范澄宇的面前表露。
因为这样,她才可以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将范澄宇留在自己的身边。
而刚刚这样的昏暗光线下,她不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能察觉的到。
“这哪能怪的了孩子,有你这样爱哭的妈咪。小孩自然也会遗传到。”洛稀宠溺一笑,却带着哀伤。
昏暗的光线下,蒂娜并未察觉。
至今,蒂娜都不知道,范澄宇其实已经……
而他在她的面前,每次都显得这么的苍白。
但是为了孩子,范澄宇唯一剩下的骨肉,他也要好好的待她。
反手,将她推向门边,带着不容拒绝的成分。
但即便是这样,即便是他心里带着愧疚,在这样的夜,他想将所有的时间,所有的思绪,都留给某个女人。
那个,让他先行爱上。
那个,让他无法自拔。
那个,决绝离去的坏女人……
“对了,安安好像很想去去游乐场。别的人都是一家三口去的,所以……”
在踏出了主卧室的门口之时,蒂娜转身,对着洛稀说着。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传进他的耳朵里。
而音调也是那么的低柔,婉转,让人不忍拒绝。
“那你跟她说好,爹地这个星期就带她和妈咪一起去游乐场。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上去带安安睡觉吧。”
黑色的眸子在掠过蒂娜那一张充满期待的小脸之后,无奈的扯开嘴唇说道。
他欠她的,太多了。
如果有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他绝对会办到。
就像,她刚刚的要求,和安安一起到游乐场,那都是他无法拒绝的。
除了……
除了放弃他的童童。
那是,他生命中唯一一点不能让人所触及的。
关上门,摸出电话,然后又熟练的在电话上按下一大串号码。
就像已经演练过千万次一样,一个数都没有出错,然后按下通话键。
“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如需留言,请按1号键,结束请挂机。”
电话一端,传来一名女子千年不变的语调。
那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的语调。
事实上,也正与她无关。
在苏童离开之后,这个号码显然已经被她丢弃了。
从刚刚开始的,“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到后来的“你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一切都证明着。
就像他的人一样,一样被她丢弃了。
但洛稀不甘。
不甘就这么被她所遗弃。
他花了钱,动用了一点点关系,才让这个号码至今保留着。
但电话的另一端,从来都没再有人接听。
只有这个千年不变的女音,证明着这个号码的主人确切存在。
在听到电话里传来的那个千篇一律的女音,范澄宇勾起自嘲的笑之后,便熟练的按下了一号键。
“嘟”声响起之后,男人便走到那敞大的落地窗之前,坐下。
夏风从窗外透了进来,吹在他的脸上。
微微的,有丝清凉,也有些凄凉。
“童童,今天你过的好吗?”
男人低沉的声音,染上了少有的沙哑。
在这样敞大的空间了,显得有些空洞,有些寂落。
“童童,我知道你应该过的很好,但是我想跟你说,我今天一点都过的不好。”
微微停顿了一下,范澄宇拿起早就摆放在窗前的那瓶白酒。
倒了两杯,一杯拿在自己的手中,另一杯放在地上。
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童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喝酒,你说过的,喝酒对身体不好。但是四年来我都没有办法做到。因为总是会不知不觉的想起你,然后就这里痛。”
对着窗外那漆黑了的夜景,范澄宇指着自己的胸口。
那里,似乎在很早之前,就空了一大片。
那样的空洞,那样窒息的痛楚,让他每一夜都无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