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涵嘴角扯了扯,那个内流满面啊,什么主意,偷鸡不成蚀把米。不行,还是暂时把这件事搁一搁,等想到了办法再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拍了拍黛玉的头:“傻丫头,咱们是夫妻,怎么能不睡在一起。没事,我习惯了就好,不就是小心些嘛,没什么大不了的。祖母怕是等我们呢,咱们先起来去给她请安。”
说实话,墨涵真的一点都不想去给老太太请安,让她看自己的笑话嘛,不过不搬出她来,黛玉只怕还会在刚才的问题上纠结。
果然,黛玉一听,赶紧唤了丫鬟进来服侍,墨涵不用人动手,一律都是自己做的。
老太太眉开眼笑的坐在罗汉床上,一见黛玉就对她招手,黛玉只得先不行礼过去依着祖母,老太太仔细察看了黛玉和墨涵的气色,呵呵,那小子比关公还黑的脸足以说明一切了,咱们玉儿真了不起。老太太越发高兴,拉了黛玉与她坐:“我从不兴那些礼节的,你们俩喜欢就好,不必行礼。”
“那怎么行,总得给祖母磕个头。”黛玉急忙辩解。
“我说不用就不用。你只管放心,头不磕红包不会少了你俩的,来,这是你的,墨涵快过来。”老太太不放黛玉落地,语气坦诚,她这辈子受的头够多了,以后还是积积福吧。
墨涵一脸幽怨,对老太太的不满控诉表露无疑,瞧他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哪里像新婚的人,却不得不上前堆了笑谢过。
黛玉和墨涵大婚之后,外面的局势渐渐严峻起来。倒不是叛军出了问题,而是京城的刘瑄四面楚歌。
太后虽没有明确的证据指证刘瑄,但疑心一日重似一日,派去监视刘瑄的人盯得连只苍蝇都不放过。还有公主府、林王府、北王府、南王府、西王府,只要原先受先皇器重的,如今都是重点怀疑对象。谁的府里一个丫鬟被掌了嘴,不到半个时辰太后就知道了。
即便如此,太后仍然不肯放心,先皇的其他子孙活着一日,太后就觉得如鲠在喉,必欲除之而后安。先皇余下几个年纪尚幼的儿子,最近都遭了不测,或是失足落水,或是一病不起,只剩下成年的刘瑄有自保的能力,不易下手。
但下毒、刺杀等等戏码,在刘王府已经上演了不止一次。刘瑄本人无事,但一个庶妃无端端生故,还有他一个庶出的小女儿出了天花,没几日就没了,整个刘王府一片愁云惨雾。刘瑄大婚至今,刘王妃育有一子一女,不足十岁年纪,还有就是出天花的小女儿。刘瑄越发绷紧了心弦,这是太后一步步要对他下手了,府里人心惶惶正是下手的极佳时候啊。
墨涵这里不断收到京城的密信,知道事情必须尽快实行了,不然等他们拿下京城,没人继承皇位,怕是要真正的乱起来了。所以他与黛玉之事,只能暂时放下,每日在外奔波,甚至十天半月的赶不回来。
黛玉忧心忡忡,每每望穿秋水,人都消瘦不少。
天上阴阴的,估计是要下雪,往年这块算是江南地方,极少下雪,今年却不知怎生回事,上月连下了三天大雪,这会子外边的积雪尚未完全融化呢。
好在墨涵这边几年来准备的军饷充足,支持个三五年不成问题,是以为了振作士气,最近连连发下了过冬的棉衣棉被,又提前把过节的补贴发了下去。如此一来,倒是士气大增,把饥寒交迫的朝廷军队打得倒退了上百里。
要说墨涵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还得从数年前说起。林家与墨涵历年来攒下的财产着实不少,但比起庞大的军饷来是小巫见大巫了。一个是凝安公主那里,先皇只有这一个妹妹,又是共过患难的,自然对她不同旁人。给她的封地是山东最富饶的地方,又时常赏赐下极丰厚的财物,加上凝安公主会打理,这些年已经翻了几番。刘瑄府上的情况差了许多,但有西宁王府的大力支持,也能凑出百万两有余。
当然,这些都是小数目,真正出大力的是江南一带的世家和商家。江南有名望的世家,哪个不是几百年历史,家中产业遍布各地;而以刘家为首的商家几乎垄断了大宇一半的经济命脉。有他们的支持,军饷根本不是问题。当然,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愿意做这叛贼,太后这些年的举动已经失去了他们的心,查抄林家、节制查家、插手王家,一桩桩一件件,幕后的目的已然明确。
黛玉手中做着针线,细看似乎是一件男子的皮褂,显然是墨涵的。不过黛玉很有些心不在焉,每做几针就忍不住抬头望着毡帘,可惜耳中能听到的只有沙沙的飘雪声。
直到天彻底黑透了,屋子里点起了明晃晃的烛火,才听到外边响起急速的脚步声,“唰”的一下,门帘掀起,黛玉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几步迎了上去。
“怎么这么晚?不是说傍晚就能回来吗?”急迫的语气里满是焦急,一边说着,黛玉已经不顾寒冷上前替墨涵解下黑色的大氅。
墨涵一把夺了过来,雪雁忙接过:“这么冷的天,有丫鬟们伺候,你乖乖坐着就好。”身上散发出袭人的寒气。
“我成天白日坐着也无聊,就当起来散散。碧香,快把姜汤给我。”黛玉轻轻噘着嘴,有点不满,一见碧香端着填漆方盘过来,已是抢着要去接。
“哎哟,我的姑娘,烫着呢,还是奴婢来吧。”碧香抿嘴而笑,她可学乖了,回头才把东西给了姑娘,大爷就得训她们了,养她们这群丫鬟是做什么的。
黛玉气馁,好歹她是正儿八经的女主子好不好,不听她的话也算了,动不动就拿哥哥来压她,只能看着大家忙忙碌碌的。
墨涵怕黛玉心下不痛快,拉了她在怀:“咱们好好说话,余下的事让丫鬟们去做。”随即抱了她坐在烧得热热的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