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的背上有一个胎记,大约拇指盖那么大的红色蝴蝶模样的胎记。”妇人一边说一边拉过身边的一个丫头,指着她背上的一个位置。
这一次,千叶再没了话说。
元宝身上的胎记她再清楚不过,红色的,蝴蝶形状的,在什么地方。妇人可以说的一字不差,她还能再说什么。
而元宝早已飞身过去,一把抱住了妇人,太过陌生的‘娘’她太难这么快的叫出口,可是眼泪早已经糊了一脸。
千叶看着这母女重逢的情景,心里虽还有些疑惑,却也没再追问下去。因为她知道,虽然每次元宝说起将她丢下的爹时,总是咬牙切齿的模样,可她心里还是不愿承认自己是一个被人丢弃的孩子。
余光瞥见门外的身影,她看了看元宝她们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
“怎么?不舍得了?”
院子的石桌上还摆着冒着热气的茶,百草仙坐在一边埋头捣鼓着自己的草药。千叶问了,好半天他才闷闷的说:“有什么舍不得的?没有了这个只会闯祸的徒弟,我肯定能多活几年。”
千叶没有笑他口不对心,在石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叶是百草仙自己捣腾出来的,淡淡的茶香还有着隐隐的草药香。他爱医术如命,可他三个性格各异的徒弟也是他最宝贵的财富。这么多年,好像就应该是这样。
千叶对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否则,发过的誓又怎么会因为元宝就这么轻易的违背了。两人都已经是年过半百,不似当年血气方刚的时候,也不是金童玉女的容貌,更多的是沧桑和时间沉淀的从容。
新婚之日,她拂袖而去,一别便是二十多年。可他们不会像屋里的那对母女一般抱头痛哭,甚至连看也未曾真正的看过对方。
可是有些事,有些跨不过的鸿沟,再回头来想,也没有当日的愤怒和绝望了。
百草仙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绝壁,“那里,可以看见山下。丫头小时候总会让夏枯草带着她去那里。其实什么也看不见,除了万家灯火和寥寥炊烟,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她最爱去那里,因为山下才是真正的生活。山上,有的只是一个奇怪的师父,和一堆她永远也认不全的草药。她长大了些,就总是溜出谷去鬼混,我都知道。可我总是装不知道,看她每次暗自得意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一晃,这么多年了。她知道喜欢一个人了,知道和我拼命去保护她在意的人。敢去龙蛇混杂的江湖中闯荡,虽然一点也不意外的得来的全是恶名。如今,她连家人都找到了。真好。”
千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果真是老了,难怪元宝口口声声的都叫他老怪物。当年他们那么年轻,她走,他也不留。即便知道彼此的心都碎了,也宁愿与她一样各守一地,老死不相见。即便知道。。。那份情也从来没有变过,依旧坚持着。
可如今,老了,竟也有这般让人可怜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