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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狭路相逢

此时正是春末夏初,正午时光灼热的太阳传下些许暑意。

城外茶棚老板略略扯了扯衣服,抱怨道:“这天可真热。”

茶棚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茶客,谈论着太祖驾崩,皇长孙继位之事。一匹快马从远处绝尘而来,老板预感生意来了,果真,那马上的少年下马进了茶棚,喊道:“老板,给我来碗茶,再来几个馒头。”

“马上来。”老板应了声,急忙端来茶水和馒头,杨歌离抛了几个铜板给他,问道:“老板,此处离城内还有多远?”老板笑答道:“由此向西,只需一个时辰。”杨歌离点了点头,道:“多谢了。”

杨歌离腹中饥饿,一口气便吞了四个馒头,却听茶棚里几人道:“听说了吗?前几日倭寇围困了嘉兴,结果嘉兴之困非但解了,那些倭寇还被打散了。”

一粗袍大汉讪笑道:“这还能有谁不知道,这一战还东海四大寇之一的徐通都死了。”

“不错。”一名文士打扮的青年点头道,“杀死徐通的乃是两名少年,两人千军万马中刺杀了徐通还能全身而退,功力当真了不得。”

那粗袍汉子起了兴致,问道:“这位兄弟,是哪两位少年英雄如此厉害?”

那文士笑道:“我也只是听说,两人不过二十岁,却当真了不得,他们二人,一人叫方居正,一人叫杨歌离。”

文士话音刚落,耳边突然有人喝道:“杨歌离,他在哪里!”文士被吓了一跳,急忙抬起头,身边却不知何时站这一名蓝衫老者。

杨歌离亦被这一喝吓住,偷偷瞥了一眼,心中暗道:“真是冤家路窄,怎么是萧天冷这老贼。”

萧天冷面色不善,身上透出森然的杀气,文士顿时胆寒,结巴道:“这位……大侠,小人……也是听说,不知道……他在哪里。”萧天冷道:“你再仔细想想。”萧天冷话中透着冷意,一只右掌搭在文士肩头,隐隐传来骨头碎裂之声,文士疼得龇牙咧嘴,可周围的酒客早被萧天冷吓住,又有谁敢帮忙。

杨歌离看不过眼,转过身怒道:“萧天冷,你爷爷我在这!”

萧天冷一愣,他苦苦寻找几个月的少年居然就坐在自己面前,他也不免有些愕然。杨歌离冷声道:“我们还真是冤家路窄,你先把不相关的人放了!”

萧天冷怒哼一声,将那文士扔在地上,冷笑道:“杨小子,这回可是你自投罗网,我不会再让你跑了!”萧天冷话音刚落,便向杨歌离扑去,可杨歌离早有防备,此时已经越上了马背。

萧天冷催动真气,追上杨歌离的飞马,一掌凌空劈去,杨歌离预感不妙,早以高高越起。快马随仆倒在地,杨歌离却稳稳站在了一旁。萧天冷也颇为吃惊,道:“几月不见,功夫大有长进啊。”杨歌离佯怒道:“萧天冷,你这么一路追踪我不就想知道使用归元剑的方法吗?我实话告诉你,我是得到了一位高人相助。”萧天冷急忙问:“是什么人?”杨歌离装作一副傲然的模样道:“天行宫宫主。”杨歌离便说便观察萧天冷的脸色。萧天冷脸上阴晴不定,也看不出是什么神色,许久才道:“天行宫门人已经多年没有在江湖走动,你又怎么会得天行宫宫主相助,小子你别想骗我。”

杨歌离听他这么说,不由有些失望,心道:“看来他也根本不清楚天行宫的底细,从他这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道:“你不相信就算了,老爹的事我不再跟你计较,你也不要再纠缠我。”萧天冷拦住杨歌离,寒声道:“今天你哪里都别想走。”

杨歌离不由退了两步,萧天冷是江湖上成名多年的高手,杨歌离也没有多少胜算,只能寻思着如何才能逃掉。

萧天冷却不给杨歌离任何时间,一掌击了过来,萧天冷自创的灭绝掌法在贯绝江湖,一旦使来,当真是势如迅雷。

杨歌离心中一惊,归元剑直直刺去,却被萧天冷的掌风震偏,杨歌离惊骇非常,一脚向萧天冷小腹踢去,萧天冷变掌为爪,一把扣住杨歌离脚踝,杨歌离一时挣脱不开,一剑向萧天冷手臂劈去,萧天冷急忙缩回手,杨歌离得了自由,也不再恋战,转身就跑。

萧天冷不由惊骇不过几月,杨歌离的武功竟然精进至斯,但他也自知武功在杨歌离之上,所以岂敢不惧,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杨歌离的轻功不及萧天冷,只奔了一里地便被追上,萧天冷一脚踢中杨歌离后背,杨歌离一声闷哼跌在地上。萧天冷道:“今日看你还往哪里逃!”

杨歌离本来提足真气狂奔,但被萧天冷从背后踢了一脚,顿时气息紊乱,当真是不好受。萧天冷正要下手,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咚咚”的钟鸣之声,杨歌离与萧天冷都是一愣,见远处一个大钟竟然缓缓移了过来,杨歌离不由吃了一惊,待得近了,杨歌离才看出原来那大钟是被人搬了过来,只是那钟太大,将后面的人完全挡住了。那钟至少也有几百斤重,杨歌离不由好奇是何人内力如此深厚。

不过此时萧天冷脸色却甚是难看,盯着大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轰!”大钟被重重放在地上,杨歌离甚至感到地面都有些震动,从大钟后走出一人,笑道:“萧施主,别来无恙?”

杨歌离望去,走出来的竟然是一个大和尚,这和尚生得又高又胖,脸上带着笑容,便如弥勒佛一般,杨歌离心道:“哪里来的如此脑满肠肥的和尚。”

萧天冷没好气地答道:“原来是无戒大师。”无戒嘿嘿一笑,又看向杨歌离,道:“还有个小施主。”杨歌离双手合十,行礼道:“晚辈杨歌离拜见无戒大师。”无戒摆手道:“杨施主不用客气,贫僧法号无戒。”

杨歌离心道:“这和尚倒也好笑,萧天冷都把他法号说出来了还要再对我说一遍,不过无戒大师武功倒是不错,或许能帮我一把。”于是对萧天冷道:“萧老贼,你不是要杀了我吗?那你就当着无戒大师这佛门高僧的面杀了我吧。”萧天冷冷哼一声,却不答话,无戒道:“萧施主,你也算是武林前辈,怎么能对杨施主这后生小辈动手呢?”

萧天冷不悦道:“萧某自知不是大师的对手,但此事乃是萧某的私事,大师是佛门方外之人,为何要多管闲事。”

无戒摇头道:“非也非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闲事,贫僧说不得便要管管了。”

萧天冷怒道:“那就让萧某会会大师的大日如来神通。”说罢,一掌向无戒面门劈去,无戒笑容不改,猛得提起大钟向萧天冷挥舞而去。

“咚!”萧天冷一掌击在大钟之上,险些将杨歌离耳朵震聋。萧天冷脸上不时挂下冷汗,两人内力交战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无戒也收敛你起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肃穆之色。

杨歌离偷偷从地上扣起一块石粒,向萧天冷腿上弹去,萧天冷腿上吃了一记,真气顿泄,被震退好几步。萧天冷擦去嘴角的鲜血,愤怒地瞪了杨歌离一眼,怒道:“好!好!萧某改日再来请教。”说罢转身而去。

无戒对杨歌离笑道:“多谢杨施主相助,否则纵然击退萧天冷,贫僧也无法全身而退。”杨歌离急忙道:“应该是大师救了晚辈才对,晚辈还怕大师怪罪在下多管闲事。”无戒笑道:“贫僧还要把这钟送往西湖灵隐寺,就此别过。”

杨歌离向无戒一躬身,目送无戒搬着大钟离去,叹道:“没想到江湖上奇人异事竟然如此之多,今日若不是无戒大师相助,只怕我非死在萧天冷手下不可。”

杨歌离不敢耽搁,当下便向西而去,此番失了座骑,只怕要多花费不少时候。

杨歌离真气消耗得厉害,不敢再动用内力,直到天黑才进了城中。杨歌离离开嘉兴时,还是向瞿能讨了些银子,正好一路所用。

眼看天就要黑了,杨歌离便寻了间客栈休息,这客栈在城中也算数一数二的大客栈,杨歌离不吝惜钱财,便直接住进了天字号客房。

入夜,杨歌离恍惚之间突然听到外面似乎传来脚步声,杨歌离不由奇怪,是何人半夜不睡觉却到处乱跑。

杨歌离偷偷贴到门口,脚步声已经远了,于是便偷偷打开门跟了上去。

朦胧的月光下,杨歌离隐约能看到那是四名黑衣人,这四人甚是谨慎,不时四面张望,杨歌离好几次险些被发现,不过这倒也让他看清了那四名黑衣人中,三人是黑纱蒙面,而有一人却是戴着银色面具,隐隐便是四人之首。

四人到了城郊,才停了下来,杨歌离隐藏于树从中偷偷观望。

黑衣人道:“禀报二爷,我方弟子已纷纷抵达试剑峰下,随时可以攻山。”

银面人道:“不急,先让天机门的人给我们探探路。”

黑衣人又道:“我们还没有找到泫清子。”

银面人道:“泫清子来与不来,于我们的计划没有影响。”

黑衣人点头道:“我等已有充分准备,随时可以剿灭天行宫。”

银面人仰起头,幽幽道:“洛青怜,我们又要再见了。”

杨歌离听几人谈话,却不甚明白,心道:“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付天行宫,洛青怜又是谁?”

银面人又道:“这次行动,大哥回来吗?”

“这……”黑衣人似乎有些犹豫。

银面人摆手道:“但说无妨。”

“是!二爷!”黑衣人一拱手,“主人说,我们至尊盟与天行宫势成水火,虽然天行宫非灭不可,但是他绝对不会让洛青怜落在二爷手里。”

银面人冷笑道:“看来这次大哥是非与我争不可了。”

树林中传来脚步声,杨歌离急忙躲得隐蔽些,却见一名黑衣人跑来,跪下道:“属下还迟,令二爷久等,罪该万死。”

银面人伸手示意他起身,问道:“有什么情报?”

黑衣人凑到银面人耳边耳语几句,杨歌离不由懊恼这样他怎么听得到。

黑衣人说罢,银面人却久久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什么。许久才点头道:“你先去吧,有情况再向我汇报。”

“是!”黑衣人一拱手,又隐入林间。

银面人对三人道:“你们先前往试剑峰,我北上一趟再与你们会合。”

银面人等到三名黑衣人离开,才转身离开。

杨歌离见没了动静,才钻了出来,他对几人谈话毫不理解,唯一知道的是松栊子还没有找到泫清子,既然如此,情况仍是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