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两旁渐渐出现一些建筑,风格都以明晰流畅为主。
两人进入一个小广场后向左拐进了一条用碎石铺成的道路,阿迪加见星月饶有兴趣地观看着小广场的草坪,上面有着一对对旁若无人的情侣,便笑道:“银色海洋是世界上思想最开放的地方,你慢慢会习惯的。”
道路两旁树立着许许多多的布告牌,它们很快就引起了星月新的兴趣,不禁放慢了前行的速度去细细浏览。
“下乘者,将每一个元素都看作是奴隶;上乘者,将元素看作是朋友,甘为我用!”
——银色魔法公会
“1+1不一定是在错误的情况下才等于3的。”
——海洋辩论协会
“我力气不如你,格斗技巧不如你,身法不如你。但,我一样能赢你!”
——物理攻击新流派
“我们固执的认为,艺术是天分、耐性与卤莽的混合物。”
——银色艺术协会
“非理解生活不懂幽默,非领悟人生不能幽默,非透视社会不会幽默。真正的幽默,往往总使人更高贵,更富有人情味。”
——银色幽默一族
“笑傲人前,尽享艳福。美少女社团现正招聘男生,最后三天,机不可失!”
——美少女社团
看到这副,风星月不禁笑了,字牌已经有点破旧,也不知挂了多久,竟还高呼最后三天。恐怕现在这个社团里,十个有八九个是男的,剩下一两个的长相,大概也是与“美少女”无缘吧。
一路走来,两旁各式各样的社团招聘牌林林总总,都别出心裁、花尽心思去引起受众关注,阿迪加一旁解释:“因为这条道路是通往第一科学馆,是新生入学考试和办各样手续的必经之路,大多数社团都不会放过这绝好的自我宣传机会。”
星月边看边道:“社团的创办有什么好处,对于加入的会员又有什么好处呢?”
阿迪加解释:“大规模的社团在银色海洋的中心地带,可以拥有自己的楼层,学校还会按其社团的人数规模,对校园贡献和社团活动的内容,每月都会赋予一笔社团活动经费。
但每个人只能参加三个社团,一旦参加,该学期内不允许退出。同时,每次活动都必须到场,除非你所参加的别的社团也有活动,不然迟到早退五次或缺席三次以上,经社团会长申报后,可是要同时扣学分和修行分的。”
风星月立刻联想到美少女社团活动时,一群大男子围在一起哀叹苦命,又不敢早退时的悲壮情形,不禁莞尔,笑问:“修行分和学分又是什么呢?”
阿迪加道:“谈起修行分,学员参加各类社团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它。人们都希望在社团活动中,能找到志同道合又强大的伙伴。银色海洋的修行考试是以团队形式参加的,允许并鼓励跨学院组队。
想在这里毕业,必须拿满理论学分和修行分,很多人念完四年也只是能拿到结业证书,就是因为修行分不及格,理论分再高也没用。嘿,不过当他的结业证书上,理论分及格了,修行分也能过30的话,同样是任何国家、军团或各种公会所欢迎的人才,毕竟是银色海洋里出来的人呀!”
星月看似随意问道:“大叔,如果找不到人组队,那又怎么办呢?”
阿迪加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组不满人的队伍,或找不到伙伴组队的学员,一律按抽签分配组合。呵,还记得上次期末的修行考试,路线是到达大陆最北面的‘热浪’沙漠,三万多名学员里只有一万多名敢参加,最后死亡人数七十八人,重伤八百五十四人,轻伤七千三百四十三人,其中,绝大多数毫无损伤的学员,都是早早中途退出了。
别以为就是走到那里就完成任务那么简单,海洋每次都大花心思去设计出各个队伍间复杂的关系,还有五花八门、怪诞离奇的分支任务,非正常人所能想象的主线任务。
让你修行的路上,就像走在人生的路上一样,艰辛无比!……”
风星月朗声续道:“艰辛的道路上同样会有明媚的阳光!”他加快了速度又说了一句,“不过听起来实在太有意思了!呵——”
阿迪加露出了一丝苦笑,策马跟上。
道路的尽头就是银色海洋的第一科学馆,它曾经是银色海洋的科研中心。但随着岁月的流逝,今天的它,里面设立的主要是学生心理辅导、各种手续办理、外宾接待等等琐碎的工作项目。只有到了理论考试和每年入学考试,被设为考点时,人们才隐约想起,这里曾经是一个科研中心。
科学楼高四层,用古老的红砖砌成,门外的警卫人员认得阿迪加,忙过来将马牵去照顾。
两人进入这座洋溢着浓郁文化气息的大楼,接待人员已迎来,他是一名中年男子,头发已花白,双眼十分有神。他先向阿迪加行礼,客套几句——看来是旧识,才细细打量着风星月,眼中闪过了欣赏的神色。
阿迪加引介了两人认识后,那男子也不再多言,对阿迪加微笑:“阿迪加大叔,请先到一楼休息室稍做休息。”便转向星月道,“尊贵大祭司的侄子,风星月先生,这边请,考官已在上面了!”
风星月心中暗道:慕容叔叔好大的面子,竟出动了银色海洋礼宾部的高层来亲自接待我们。
星月正要随那人上楼,阿迪加拉住他道:“星月,等会你选专业时,要谨慎考虑,知道吗?既然来到了这里,大叔也不再多说什么了,祝你考试顺利!”
风星月看着阿迪加亲厚的笑容,心底微微触动了一下,竟有选专业一事?阿迪加对他选取专业不给予意见,摆明尊重他任何决定,慕容叔叔更干脆,对选专业此事只字不提,这种另类的爱护和信任方式,有点熟悉,但又带着不同,一缕温情涌上心头。
风星月对阿迪加回以了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容,才转身追上那男子。
阿迪加看着星月消失在楼梯转角,才默默地跟着别的礼仪人员走向休息室。
※※※
下午五点半,慕容憔悴在一群学生的包围下走出了教室,他温文有礼地回答着每一个问题,脸上始终挂着那优雅的微笑,心中暗暗猜测着,星月的考试,以他的才智,现在可能已经提前交卷了吧。
突然感到了一股不平静的思潮,接着就听到了一把熟悉的声音在招呼他。
慕容望向声音的来源处,是他校内的老朋友,心理学教授罗伊,星月这次考试的考官。
罗伊快步走来,先对众人歉意一笑,将慕容拉到了一旁,压低声音道:“慕容,你侄子入学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不及格!有点麻烦,修特校长刚好在场!”
以慕容的从容,也快速连眨了几下眼睛才消化这消息,细察罗伊,觉得不是玩笑后,才问道:“他是哪方面不及格呢?”
罗伊皱了皱眉头道:“情况有点复杂,该怎么说呢……”
慕容憔悴见身旁人来人往,低声道:“罗伊,到我公寓再说。”
两人都是校内名人,从学校走回公寓,一路都应付着各种招呼,又是众目的焦点,始终没找到机会说话。
慕容憔悴在银色海洋的住所是一座三层楼高,独立清净的公寓,屋后是一个人造湖,屋前围篱笆,篱笆周围是一片宁静翠绿的小树林,篱笆内种着各种各样美丽花卉。
两人刚进屋,慕容憔悴劈头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罗伊?”
罗伊道:“唉,其实我该先恭喜你的,你的侄子十分出色,他今天下午打破了四项银色记录。
第一项是最快速度考完入学试所有题目的记录,他只用了四十五分钟;
第二项是打破了银色海洋保持了二百七十年的最高智力记录,他考出了214分的高分;
第三项是判别元素速度的记录,他只用了三分钟就判别出了考题中的七项综合元素,他的元素水平恐怕尤在我们的元素教授之上。”
他顿了一下,走去打开了靠湖水边的窗户,像是欣赏着窗外恬静的湖水,才保持平静的语气继续道:“他同时创下了道德测试的最低记录,-27分!如果按照银色道德标准去评定的话,他拥有恶魔的心灵!”
如果说智力与判别元素是出题者与考生的思维方式接近而取得高分,并无固定的标准而言的话,那么道德测试就是有固定的尺度去测量的。
“心灵之屋”,是银色海洋的创办人卡云与另外六位圣贤级的先知们,共同用精神封印出来的一间屋子,这间屋子都能测出所有进出者内心深处的道德状况,根据历史例子,准确率高达100%。
不过此项成绩一般只留来备案,在银色海洋里只有特殊的专业,才对此项测试有硬性要求。例如暗黑元素力量学不能高于五十分,祭司学不能低于八十分。
慕容想起了与星月心灵深层接触,他那纯洁无暇的心灵,不禁疑惑不已。旋又想起他看古世界地图晕倒再醒来时,他想注入精神异力,而将他抗之于外的那股强大的不明力量,心中又飘过一丝惘然。
他轻轻皱了皱眉头,问:“星月报的是什么专业?”
罗伊苦笑:“祭司学,道德分不及格就是代表着总成绩不及格!他在填自我鉴定时,又坦言不能学习任何魔法,很矛盾,对吗?”
慕容不禁也跟着苦笑,他也没想到星月竟会报这样一个专业。
※※※
星月走出了考场,在休息室里看到阿迪加惊讶的神情时,回以了灿烂一笑。
风星月觉得今天的天气很好,阿迪加一阵惊讶后并没有拖泥带水地问他考得怎么样,还陪着他到处参观着银色海洋。
银色海洋建筑风格颇有特色,不同的学院建筑有着各自的风格,帝王学院富丽堂皇,物理攻击学院粗犷明快,远古文明学院古朴巍峨,元素学院华丽凝重,探索学院精雅别致……但无论哪个学院,有自己的风格之余都不失明晰流畅的总特色,给人感觉十分赏心悦目。
两人漫步中,来到校园的中心地带,更是步步成景,景含典故。虽是初冬时节,但各式奇异的花卉依然娇艳多姿,竟献芬芳,周围处处是绿树青草,空气清新怡神。
一家建成西瓜形状的“水果派”分店门外,围着一群人,人群中隐约有打骂声传来。
星月忙拉着阿迪加凑前一看,只见一个头发蓬乱,穿着不修边幅的老头被几个穿着水果派制服的店员围着,店员们紧紧地将他按在地上,但那老头仍喋喋不休的叫骂着。
“咦,是酒鼻子!”星月看清那老头的长相后惊讶道。
酒鼻子是星月在银沙酒馆里混出来的一个酒友,他很能喝,同时也很能开玩笑。任何人具备这两点在酒馆中都很容易能交到朋友,所以星月和他是朋友。虽然交情尚浅,但星月还是快步跑了上前,推开水果派那几个店员,将他扶起,酒鼻子坐在地上,虽看到了星月,却依然莫名其妙地骂个不停。
阿迪加当然也认得这个人,银色图书馆里一个德高望重的科学家,不久前慕容家书库惨遭焚书,就有眼前此君的一份功劳。
不过星月似乎并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他也懒得揭穿,眼看星月跑了上前,阿迪加只有无奈地紧随其后,拦住要发作那几个人,沉声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一个年轻气盛的店员,见一个脸色异常苍白的小子不问情由地推开他们,已一肚子火,后面还跟着只猩猩大模大样地用审问的语气问话,怒道:“喂,猩猩,你……”
旁边一个年长的店员马上打断他:“闭嘴!”
年长的店员转向阿迪加鞠躬,歉意道:“阿迪加大叔,年轻人火气大,而且不认识你老,请勿见怪。”
他抬头看到阿迪加脸上并无不悦之色,眼中露出的依然是询问,忙接道:“这个怪……咳,这位老先生,在这里喝了一个下午的酒,我们店员有一回拿酒稍慢了点,他竟拳打脚踢,我们只好把他请出去。谁知道他没钱结账也就罢了,出到店外,竟把我们店代表太阳神的标记拆下来踩烂,这才触怒我们。
不知这位……与大叔你是什么关系呢?”他眼睛看向了对酒鼻子态度友善的风星月,显然想弄清楚关系亲疏,才作决定。
阿迪加看着远处正闻讯赶来的银色警戒队,心中暗叹倒霉,脸上却挂上微笑:“这是我侄子和他的朋友,得罪之处,请贵店多多包涵,我愿意赔偿贵店一切损失,并致上最真诚的歉意。”
小风波在阿迪加赔偿了合理的损失后,宣告结束。
阿迪加看着周围一对对异样的眼睛,对风星月道:“星月,先扶他到少爷的寓所再说吧,就在这附近。”
三人拨开人群,往慕容憔悴寓所的方向走去。
风星月扶着酒鼻子,问:“老来失恋还是冬日中暑啊,大白天喝这么多酒?”
酒鼻子迷糊道:“大白天,太阳,哈哈……”接着说出一堆不堪入耳的疯言疯语。
星月知道银色海洋半日游已宣告结束,走在路上不禁埋怨道:“喂!老家伙,白天有什么好笑的?你是不是真醉得这么厉害啊?”
酒鼻子平常酒量过人,但看他现在酒气薰天,衣服的前幅还有呕吐后的留下痕迹,那是要喝下惊人份额的酒才能造成的效果。
酒鼻子却不理星月,斜着眼看着走在一边的阿迪加,冷笑道:“阿迪加,别摆出那种臭脸,我知道你们精神流派看不起我们,却不知……其实,我们都很可悲啊!哈哈哈……”
阿迪加露出了疑惑深思的神色,但也不答话,冷哼一声就作回应。
星月心中大奇,这老头难道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他平时除了会点易容,说粗话异常有水准外,基本上好像没别的特点了。
星月不禁细心去听着酒鼻子喃喃不休的疯话,虽然十句话里有九句是不知所谓的,但根据有用的话句组织起来是:他领导了一个大项目;今天下午做了次大型实验,结果失败了;这个项目内容是一具持续研究了十年的太阳能仪器;结果因为能源问题,最终宣告失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研究类似仪器的失败了;问题都是出在最后的能源上,于是他得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结论,“太阳能根本就不存在,我们头顶的太阳是虚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