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憔悴不慌不忙劝饮一杯后,才道:“首先,魔鬼区域里肯定有一片大陆,面积虽不如我们所在的大陆广阔,但应该比爱神大陆稍大。
那片大陆的历史名词叫‘美洲’,在其土地上曾经有一个极其强盛的国家,政策上实行霸权外交,与被压迫国家间的矛盾十分尖锐,书中曾大胆预测,在世界经济一体化的趋势下,当他们和被压迫民族间的矛盾激化到无法调和的地步,那么,很可能将作为导火索,引发世界级的战争。
我在此大胆地假设,那片历史上称之为‘美洲’的土地,就是远古文明灭亡的根源地。它有可能在终极战争中曾受到最恐怖的攻击,所以,那片大地上的元素产生了一系列无法预测的质变,酿成了今天在其大陆周围,都存在着对人体极其有害的复杂元素,其大陆上,这种恐怖元素的分布,更加可想而知。”
我奇道:“应该别的大陆也受到过类似攻击吧,为什么在美洲上的不良影响会严重这么多呢?”
慕容摇摇头,干咳一声,说:“我的推测而已!真相嘛,还有待研究啊!”
他稍顿了一下,又道:“现在,我先让你们看看这幅远古世界的地图吧!尽管它的地形与今天的世界地形相差甚远,但我坚信,远古时代的世界,应该就是这样的。”
他走到亭子的一角,按了一下柱子上的某个位置,亭子上梁“唰”的一声挂下一块硕大的白布,占领了一片视野。
慕容憔悴从怀中珍而重之地掏出了一个深色形状不规则的小方块,摆放在正对着白布的桌上,按了一下那个方块的凸出处,方块面白布的那端,立时射出了耀眼的光芒,投射在那块白布上。
他边操作边解说:“这方块每使用一次,其内部能量就减弱一分,暂时还没找到补充能量的方法。要不是你们,嘿,我肯定不舍得用的。”
只见那白布上映出了一幅呈椭圆形的地图,椭圆的两端为雪白,上面除了有几大块深色的地方外,其余皆是深蓝,上面还有着古文字说明。
这地图为何是如此似曾相识,我在哪里见过呢?我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啊!?我的头开始感到剧痛无比,某些东西似乎又要再次倒转回来,七彩杂乱的画面汹涌而至,我双手捂紧了头部,无法控制地惨叫一声,昏迷了过去。
混混沌沌中,不知过了多久,似乎作了许许多多怪异的梦,又似根本从头到尾都是空白一片。
慢慢醒转,头部依然剧痛无比,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古典高雅的豪华大床上,义父三人在不远处的长椅上低低细语着。
我支撑一下想坐起来,三人立时感应到,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
义母忙过来轻轻地将我扶坐在床上。
“小星月,你没事吧?嗯,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义父关切地盯着我。
我用力地晃了晃头部,想回忆起那些似有但无的梦境,头剧痛加烈,似要从中间某处裂开,我单手无力地捂着头,低声呻吟了一下。
义母柔声道:“想不起就别想了,遗失了的东西十有八九是找不回来的!把过去揉成一堆废纸好了,人,是往前看的!”
我在迷茫中,接触到了慕容憔悴明亮而深沉的双眸,他锁定了我的目光,低颂道:“诸神啊,请你们解开这个禁锢的迷茫吧!”双目蓦地异光大盛,笼罩住我,那种奇妙的感觉再次涌现,四周一切迅速敛去,天地间似乎只剩下我和他两人。不同的是,这次,他试图想将一些东西注进我的心田,注进我的内心深处,但我脑海里却有一股封闭的力量将他强力的拒于脑外。
在他这股外力冲击下,我头部的剧痛立时大减。
但慕容憔悴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倒退了一小步,截断了这种心灵联系。
义父两人诧异地看着他。
慕容憔悴脸色变得异常苍白,用一种奇怪而深沉的眼神注视着我,缓缓道:“星月!我想,你是迷失自我了!封闭起你记忆的,与任何外界无关,而是来自你本身强大的精神力量!”
义父义母不约而同地惊叹了一声。
我迷茫地摇了摇头,因为与慕容憔悴的心灵对流,精神倒好了很多,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支撑坐着了。
义父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和义母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他对我微笑道:“你好好休息吧!以后慕容叔叔会照顾你的!爹的那箱宝贝就放在你床下,以后不够零用钱花,就拿一两个去卖吧,记得讲价啊,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呀!不过最好小心点,因为几乎每一个的背景都有这么一点点复杂就是啦,嘿嘿。”
我隐约猜到要发生什么了,茫然无助地看着他。
义母轻抚着我的头发,叹道:“星月!人生在世,尽如人意的事并不多。既然活在世上,也就只能将就点,迁就一下所处的实际环境。以后记住了,凡事都要忍让点。”
义父也变得出奇的温柔,道:“很多时候,就算经历了风雨,也未必能见到彩虹。可是,你要知道,彩虹却肯定是出现在风雨之后的!”
这么中庸的教诲,不像出于他们口中,我已确定即要发生什么事了,浑身剧震,颤声道:“你们马上就要走了吗?”
义父无奈地点了点头,对慕容憔悴用一种看似平淡的语气道:“色狼,以后星月就要拜托你了!”
慕容憔悴也变得异常认真,肃容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将星月培养成像我那样出色的男子汉!”
义父干咳两声,义母似有点尴尬,微笑道:“慕容学长,这不是我们希望星月发展的方向哦。咳,你明白我意思吗?”
慕容憔悴笑了:“太不给我面子了吧,我好歹也是大祭司啊!”
我虽明知道他们想逗我开心,却挤不出一丝笑意,勉力撑下了床,认真道:“星月一定要送你们一程。”
义父注视着我,估量了一下我的行动能力,轻叹一声道:“好吧!”
出镇途中,义母故意拉着我堕后了一点,认真地告诉我:“慕容叔叔的名字不是天生就叫‘憔悴’的。估计他改名是与他家族过去发生的一些伤痛无奈的事情有关,所以,你以后不要去问他过去的事情,免得触动他一段伤心的往事。”
我茫茫然地点头应是。
晨曦,银沙镇西边的十里枫林外,象征着活力无限的满天朝霞,此刻却是无尽的凄美。
义父看似随意地扔给了我一把毫不起眼的匕首,淡淡笑道:“以后带在身边吧,需要削苹果、雪梨时,还是有点用的。”
慕容憔悴盯着那匕首,眼中飘过一丝惊诧之色,我茫然地放到了腰间,心中只是充满着无奈与不舍,感觉到人生仿佛失去了坐标与方向。
看着义父那魁梧的身段,义母甜蜜的微笑,心中不禁一片翻腾感触,一种奇妙的东西就要从我眼中涌出。
义父忙露出了他招牌的微笑,笑嘻嘻对我道:“要别了,星月,以前爹与你之间的不愉快记忆,今天,就让我们一笔勾销吧!”
我拧了拧鼻子,若有所思道:“唉,其实你在我十四岁那年,将我推下悬崖;十五岁那年购物,把我弄掉在小镇上,却问心无愧回家睡觉;到了最近,为了偷东西把我一个人扔在皇宫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我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啊。”
义父:“啊!……”
义母和慕容憔悴忍俊不已,哈哈大笑起来,半晌后,义父和我也加入了笑声中,笑声响彻了天地,也永恒地写进了我的回忆中。
雨历1118年十月二十六日的晨曦,我们一家人最后一次相聚在一起。
慕容憔悴和义父、义母分别深深地对望了一眼,却没再说什么。
义父义母两人的目光最后深注在我脸上,我突然发觉,他们对我那深刻的感情,这一刻,我完全感受到他们对我无穷无尽的疼爱,鼻子不禁又越来越酸。
义母突然轻轻地转过了头,掏出了手绢,义父的眼神刹时也变得有些许沉重。他轻轻地捶了一下我的胸膛,猛然转过了身,迈开了步子,豪情高歌了起来,义母静静地掏出了风笛,和着歌声缓慢地吹奏着。
两人并肩而行,越行越远,歌声也由悲怆伤感化作激昂豪情,笛声始终不离不弃地和奏着。
慕容叔叔在我身边轻吟:“我吹起悠扬的笛声,徜徉在天国的温馨,你歌唱着,与我同行,手里早已吹裂的枫叶上,也全是诗一般为你真执的抒情。”
朝霞渐渐散去,我怔怔地目睹着他们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地平线,莫名的伤感狂涌而至。不知何时,我已经泪流满面,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失落与伤痛。
(前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