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个悠长悠长的美梦
如果说叶未央是个工作至上的孩子，那确实是事实，这当然是拜她那位被理事长称为“白痴”的Sonne少校所赐，那位长得英俊潇洒但确实不德国的德国男人确实是有德国人死板而严谨的作风，对工作有一丝不苟的态度。
已经仔细研究了学校的分布，为了更好地成竹在胸，叶未央还是决定开始第一次的校园巡查，对着地图和先前的向导的参观，应该是不会迷路才对。这让她想起了求学的时候，毫无疑问，作为世界级的专业学校，IRMA的校舍也足够大，德国总部更是普通学校无法比拟。那个时候，还年幼的女孩跑个广场就累得半死，结果还是没有找到集合的地点，最后还被教官严厉批评，罚站那是很正常的。这实在是不能怪她这位方向感本来就不够好的女孩子，虽然没有到达路痴级别，但寻路能力实在是不敢恭维，这样的她，努力了好久才克服了这个毛病。为了不再迷路，地图是经常配备，也养成了到一个地方先熟悉环境，掌握各交通要道的主要建筑点。勤能补拙是良训，这诺大的校园内，知了声声，精巧的人工湖上还会有昂扬着头的天鹅嬉闹，绿树成荫的林荫道铺了满满的绿，平整的道路却散发着被埋藏的泥土的味道，大概也是昨夜小雨的关系。空旷的篮球场矗立的球架，可以设想，在学校开学的时候，这里是有多么热闹。
虽然同为学校，但这里还是和叶未央的母校有太多的不同。这里更多的是美景，而自己的学校更是传承了德国风的严谨和规整，还有那高耸入云的教堂的编钟声，一声两声，那里让女孩学会了祈祷，只是为了有个地方可以容纳她的脆弱，然后可以在重新见到周遭的一切的时候，能够鼓起勇气继续前进。
少女走在空旷的楼道里，连接两幢教学楼之间的天桥的楼顶有镂空的透明玻璃，还偶尔涂上彩色，这铺有彩铜玻璃的天顶，在囊括这个天空的时候是不是也已经囊括了学生们的心灵，走在平静的天桥上，抬头就可以看见气势恢宏的天顶，支撑的架子也清晰可闻。融和现代化和古典韵味的建筑，记载着时光的流逝。
走在天桥，越过教学区，密密的草丛，还有悬挂着的植物，这其中体现的优雅或者如同那位理事长一样，花儿生机勃勃地开放着。然后在草丛中窸窣窸窣的声音引起了女孩的注意，或者那并不可能构成什么威胁，但女孩还是出于习惯性地警惕，喝道：“谁？”
不过，受到惊吓的只是一只瘸了前腿的邋遢的小黑狗，它用漆黑的天真纯洁的眼神看着少女，可怜地提着受伤的前腿惊恐地望着她。
“原来是小狗狗啊。”叶未央自言自语，那纯洁无辜的眼神这么看着她，受伤的前腿显示着它的残缺性，或者这是弱者的姿态，或者偶尔它被追逐，这瘦骨嶙峋的小狗，浑身漆黑的仿若深沉的黑夜。也许，她起了恻隐之心，甜美的女孩轻轻抚着小狗狗的柔软的毛发，那条瘦小的黑竟没有逃开。
少女还是用她学过的急救知识，找来一些医用药品，帮小狗狗包扎好。干完这一切，看着躲回草丛的狗狗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是哪家的狗狗，但自己这么做也是自己想要做而已。巡查校园继续！这时，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在广阔的校园里响起，如此安谧的环境，这样的声音打破了天空的平和，在这甚至没有一丝风的时候，稍稍来了点不安的气流，闪烁的手机界面，以及好听的等待音乐飘荡着，叶未央看了一眼，然后拿起电话接了起来，说道：“你好，我是叶未央，现在有事么，理事长先生？”
打来的是圣铭学园的理事长，郑妃色。
这个理事长办公室也不算是第一次来了，郑妃色倒是随和地让少女自便，不用太拘谨。想来，将警务室的钥匙交给自己说明理事长还是很能考虑到问题的可能范围，少女原本还打算巡查完学校再过问这件事。
“所以说，保安现在都在休假，学校也没什么人，我就知道你还是会查看查看警务室的。”
“理事长先生考虑得周到了。”
“小事，这茶和未央口味么，你一直在德国的，我在想中国的茶是不是会吃不惯。”
“哪里的话，中国的茶更修身养性，话说这个是……”
“碧螺春。”
“真是漂亮的名字。”
“对学园特警，未央是怎么理解的？”轻轻摇着孔雀羽毛扇子的美女坐在那里，只是随意地问着，“当然了，这个问题，我想Sonne少校也一定问过你了，不用回答也没有关系。”
“没什么，学园特警的话，毕竟是和一般的工作有所不同，而且各个学校的配置也不一样，为了保证学生老师的安全，我认为这个工作是有必要的是有其存在价值的，我觉得能够保护他人是很光荣的事，当然也请理事长先生放心我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工作，不会给理事长先生添麻烦的。”
“果然是这么懂事的好孩子啊，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所以，未央，以后你也可以当这里是你的家，有什么困惑都可以来找我，不用什么都自己一个人背负。”
“理事长……先生？”叶未央并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怎样的人，又或者有什么样的背景，只是这温暖人心的话语听起来如此让人感动。
“未央，幸福是没有止境的，在你为他人谋求幸福的时候也别忘了自己的幸福。”
“我明白了，理事长先生，感谢你的忠告。”
“这算不上什么忠告，只是年长者的一些不怎么有用的经验之谈而已。对了，沈三国那个是怎么回事，可以听你说一说具体是怎么回事么？”
于是，叶未央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也将自己对郑隽永的警告如实叙述。
“就是这样了。”
“辛苦你第一天来就处理事件，只不过，能够不动手最好就不动手，毕竟这个社会还是讲和谐的嘛，而且，你知道，我们不能都像我那不听话的侄子一样年少气盛。”
“理事长的意思是……”
“现实与理想的平衡点，我还是希望你能把握好。”
“理事长先生说得高深了，不过我会记住的，善后的事待会我去处理下。”
“麻烦了。”抿了口陈年上好的碧螺春，名为郑妃色的圣铭学园理事长继续说道，“学校的生活还习惯么，不过这也才一天工夫。”
“恩，理事长先生派去接机的同学还很热心地带我参观了学校，郑隽永同学也一起，是我受到照顾了。”
“我那侄儿啊，年轻人，脾气可能大了点，你也不要太介意。工作的话慢慢来，正式上班是开学后，和学园的教师一样的时间上班，不用有多少的心理负担，对了，我差点忘了，这个东西要给你的。”
说着，女子在抽屉拿来了一文件袋递给叶未央。
“这是什么？”
“关于对周边暴力组织的相关派遣权，这个是警报在橙色警报以上才可以使用的权利。”
“暴力组织指？”
“相关的保安、公安、自卫组织以及IRMA亚洲分部在此处的驻军，当然了，只有最后一项是有直接派遣权，前面的那几项还是需要和国家方面沟通的。这也是第七小队的特权呢。”
“理事长先生连我是隶属于第七小队都……都清楚？”少女惊愕这样的事实，毕竟这种事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哈哈，我只是猜测，居然真的是这样，哈哈……”笑得花枝招展的女子忍不住这么诉说。
“理事长先生……”
“那个你不用太在意啊，亲爱的Sonne少校是第七小队的队长，所以我想他的嫡传弟子的你有可能是第七小队的，你啊，真是优秀的孩子啊，优秀地有时让人嫉妒。”狭长的凤眼中闪过的光芒不是还很年轻的女孩能够读出来的，女子意味深长地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或者，在某方面，叶未央感受到某种危险，但这毕竟是自己所处学校的理事长，至少是自己这边的，应该不会对自己的现状造成什么影响，她要考虑的只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顺利实习结束，然后到第七小队报到。虽然是隶属于这个小队，但现在的自己还算是编外人员，也就是所谓的候补了。
和理事长寒暄一番，叶未央便起身告辞了，理事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巡查完学校检查完配置了解大致的情况后，自己确实要休整一下，毕竟离开学还是有些日子。
那是一个悠长悠长的梦。
梦里是看不见的迷雾，雾中什么都看不见，也许，偶尔飞过的小鸟还唱着动听的歌谣，扑闪扑闪着翅膀，在无穷无尽的天空中遨游，在美丽的晴空遨游，却是不知在重度污染的情况下，天空已经看不见透明色，也不见蔚蓝蔚蓝地飘着白云，在人工制造的环境中产生着美丽的幻觉，公元2020年，世界已经处在新的变革时期。结果，在迷雾后面，小鸟儿扑闪的地方也就只有巴掌那么大，触目惊心的巨大的笼子充次眼帘，巨大的金色的笼子笼罩着整个空间，飞不出去，只有在有限的空间里扑闪着翅膀，那翅膀也沾上晨雾的颜色，却是有腐烂的味道，那是悠长悠长的梦，梦里的小鸟扑闪着小小的翅膀，想要飞向自己的天空，无处可寻的小鸟不知道出口，在毫无方向地乱撞，就算是看到了天顶的光芒，硬生生被割断的穹苍也只能说明牢笼的存在，它无法挣脱，它拼命地闪动自己的翅膀，尽管这对现在的处境毫无办法，它可以飞向高空，在鸟笼里的最高空，可是它改变不了鸟笼的命运，它无法挣脱。一切的反抗都是徒劳的，在鸟笼的命运无法改变，除非谁有好心将鸟笼打开，然后放自己出去，只是上帝或者是那个谁一般没有这个空闲来管一只小鸟的鸟笼中的狂欢。
偶尔，她看见了那只小鸟，蓝色的小鸟飞在秋千边上，秋千是木制的，还散发着木头的味道，小鸟在秋千边上转圈圈，那时，是不是有某个小女孩晃荡着孤单的秋千，边上那空荡荡的秋千上是不是有谁曾经来过，是不是有谁准备继续来？可惜，盘旋盘旋的小鸟逃不出牢笼，小女孩也等不来等待的人。有些事，不是努力了就可以办到；有些事，因其不可再来而显得色彩凝重。
那是一个悠长悠长的梦。
鸟语和花香，公园与秋千，云雾及笼子，所有一切美好而残酷，看见了没，在那一角灿烂的热情的向日葵的田地，那金黄金黄的向日葵挥洒出一片的灿烂和义无反顾，那美丽而痴情的向日葵，永远地围绕着太阳转着，永远永远。硕大的圆盘如此可爱，柔软的花瓣如此浓烈，那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向日葵的园地，在公园的附近，小鸟都飞不到的田地。
飞不到的小鸟的翅膀过于短小。
穿着宽大睡衣的叶未央流着口水，安稳地睡着，做着不切实际的梦，只是梦中迂回，会不会有泪水落下，在不可改变的必然面前，一切都显得如此脆弱。少女的脚步坚定地走在路上，秋千还在晃荡，有规律地摇着，唱着摇篮曲。少女已经长大了，即使有着巨大而金黄色的牢笼，总有一天也要试着去扳开，总有一天，鸟笼也会弯曲。时间都能被弯曲，还有什么可以不能弯曲，只要还不放弃希望，泪水算什么。
这是一个美梦，窗外是繁星点点，也许偶尔经过的流星还拖出一条尾巴擦亮了天际，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