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会的啊，末墨不会办这种事儿的……”
正说着，只听得有人用力的砸门，风希育手按在腰间的枪上，示意风希钥去开门，两个人默契的对视，然后同时伸出手来，从一到三，然后“刷拉”一下，拉开门。在此同时，风希育已经掏出腰间的枪，对准门口。
“干嘛！”末墨口气里，满是不满意。
未亚从地上爬起来，小屁股一扭一扭的走到末墨面前，跃进了末墨的怀里。
小脑袋撒娇的蹭了蹭。
“末墨，怎么是你啊？”风希钥松了口气。
风希育把枪别回腰间。
“不允许？”末墨的眉角上扬。
“哪能啊，就是把我这个老头子给吓坏了，下回可不许这么淘气了。”
“省省吧，一会儿会有人来，你还是看好你脸上的表情吧，别随意的流露出这么孩子气的感觉。”末墨随手拉开椅子，坐了上去，墨绿色的及膝雪纺裙，披着毛茸茸的披肩，显得很正式。也热得末墨笑脸泛红，二话没说，脱下了披肩，空调吹着暖风，十月份的天显得也没那么冷。
“什么人啊？”
末墨只是瞪了风希育一眼，没说话，拿起风希钥喝过水的杯子，狠狠的灌了一口。
风希钥也是疑惑的坐了下来，没过多久，又有人敲门。
“末墨小姐，你们的客人到了，可以进来么？”门外是服务员甜美的声音。
“进来。”
末墨的话让两父子满头的雾水。等到看见进来的是自己的手下，两个人更成了丈二的和尚。
“老爷，少爷——”进来了大概十几个人，都是比较重要、担任类似堂主之类的职位的人，十几个人统统弯腰齐声喊道。
“你们怎么来了？”风希育板起脸。
“是——”
“是我叫他们来的。”末墨给风希育使了个眼色。
“各位，刚刚在帮派里，我的做法，是有些夸张了，我也知道，我没那么大的权力，没办法让他们都对我俯首称臣，不过……”说着，眼睛往风希育身上瞟了瞟，十几个人看了，脸色都有些不好。“是他们太过分了，说过的话，我不想重复，今天，能站在这里的，都是跟干爹出生入死的兄弟，和干爹最信的过的人，我希望，我们都能永远的陪在干爹的身边，今天是干爹三十九岁的生日，我们一起为干爹庆祝，好不好？”末墨说着，拍了拍手，由服务员推着一辆手推车进来，上面摆着一个三层的大蛋糕，燃着蜡烛，蛋糕旁边是一瓶红酒，几个服务员拍着手，唱着《生日快乐歌》走进来。
风希育脸色泛青，手不自觉地握紧，风希钥看见风希育这样的反应，低下了头，看不见他的表情，那十几个人愣了一会儿，也拍起手来。末墨走过去，把未亚放在风希钥的怀里，风希钥抬头看末墨，末墨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不用担心，然后走向风希育。
正好，歌，唱完了。几个服务员退了出去。
“干爹，生日快乐。”
“老爷，生日快乐，我们誓死效忠老爷。”十几个人表了决心，声音里带着坚定。
风希育好像是陷入了回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直到，手上有种冰凉的触感。
“干爹，这些人这么大的决心，你不表表态啊？”然后用手勾下风希育的头，附在风希育的耳边“不管怎样，先解决正事儿。”
不过这样的动作，在旁人眼中，像是在风希育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干爹，这个就算礼物。”指的，是那个“吻”。
风希育看着末墨黑亮的大眼睛，心里动容。
“首先，谢谢大家肯来我的生日宴会，因为我没什么亲戚，所以就只能这么凑合了，末墨在帮派里做过的事，你们也别对她心存敌对，我也是在考验她的办事能力。既然今天是生日宴会，大家也别拘谨，能玩就玩，能疯就疯，晚上请大家去酒吧！”
“谢老爷。”然后风希育一声令下，大家都入了座，然后便开始上菜。
风希育看着末墨，有些怪她自作主张，有些怨她提到心里的伤，不过更多的是欣慰，觉得末墨懂事了，会办事了，也贴心极了。
“干爹，晚上我和钥就不去了，你们去玩儿吧，我们有活动。”
“什么活动？”
末墨没说话，抬头冲风希育笑了笑，在外人以为，这是两人的默契，不能言说的秘密。可只有风希育自己知道，他一点都不了解情况，是这个末墨不愿意告诉他的表现啊。
风希钥坐在一旁，安静且优雅的吃饭，不说话，不搭腔，风希育是沉浸在了末墨给他的惊喜里，才会看不出风希钥的异常。
但不代表末墨也看不出来。
吃过饭，那十几个人借口要处理事务，走了，也是，谁能总跟风希育两父子带着，都是冰，能冻死人。
“末墨，接下来你们有安排么？”风希育揉了揉末墨的头发。
末墨推了推抱着未亚的风希钥，“几点了？”
“两点五十七分。”
“没活动。”
“走，带你们……去个地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这是……妈妈的墓……”
入秋的天，树叶枯黄，完成使命般的凋落，种种说不出来的落寞。太阳很快的斜下，余晖铺满大地，放眼望去，一片金黄，有种暖洋洋的感觉油然而生。
一个开满矢车菊的山坡，在一个隆起的墓前，风希育、风希钥和末墨站在一个黑色的墓碑前，墓碑上是刚刚挂上去的白色雏菊的花环，花环下面，那个漂亮的女人，闪耀着唯美的微笑。
墓碑前，风希育摆上一大束白玫瑰，点燃了三根香，由风希钥插、在墓碑前，香的青烟，袅袅升起，与三个人的影子纠缠围绕。
“是啊，你好久都没来过了吧。”风希育注视着远方的斜阳，心中无限惆怅。
“恩。很久都没来了，久到忘记了妈妈的样子。”风希钥低下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喃喃着。
“也怪我，对你来看你妈妈的反应太大了。”风希育扶着冰凉的墓碑，跪坐下去。
怔怔地看着那个微笑着的女人，张开嘴，颤抖了好久，才叫出那个女人的名字“雅凝……”顷刻间，风希育把脸埋进双手里，肩膀的颤动，揭示了她的脆弱。
“爸，别这样。”即便是向来坚强的风希钥，也红了眼眶，伸手扶住风希育的肩膀，慢慢地，跪坐下去。
两个男子就这样相互搀扶着，跪坐在墓碑前，让夕阳染红了天。
末墨抱着未亚站在一边，心里也是疼的厉害，好歹育和钥还有祭拜的地方，可是她呢？末墨看向不远处不再散发光芒的红日，用力的按住胸口。她，现在连末芯的尸体在哪，都不得而知……
“雅凝啊，你看，你喜欢的矢车菊开了满山坡呢，你不会怪我这么长时间不来看你吧，我实在是怕你看到一个不坚强的我，不过今天，我觉得有必要让你认识认识咱们家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新成员。”然后对末墨招手，“末墨，来。”
末墨走过去，站着的高度比跪坐的风希育高出半身。
“这是末墨，是我认的干女儿，钥现在的妹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可不要认为我背叛了你。”风希育用右手的大拇指，擦拭着照片里女人的脸，微微笑着。
“妈，你在那边过的习不习惯？其实，我是该去陪你的，我当初就……”风希钥在一旁，不知道说着什么胡话。
“风希钥，你这是说的什么屁话，你还想我失去你妈的同时还失去你，是不是，你脑袋里面整天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风希育拎着风希钥的后领，把他带到一旁“教育”去了。
末墨回头看了看两个人打闹着园区的背影，放下心来，转过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妈妈，妈妈，妈妈……”末墨把未亚扔在地上，抱着墓碑，哭了起来。
“妈妈你在哪啊？末墨好想您，末墨也想能有这样的一个地方，来怀念您，可是末墨没有那个能力，末墨抢不过那个男人，不过妈妈，您别担心，末墨已经在努力的变强了，末墨发誓，会把您抢回来的……”末墨哭了好久，才止住眼泪。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风希育和风希钥探出两颗小脑袋。
“育，我们干嘛要走啊？”风希钥还没跟妈妈呆够呢。
“末墨看见我们这么祭拜你妈妈，你认为她心里会好受啊？咱们在那，末墨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释放自己心里的压力的，她也快被心事压的透不过气了……”风希育冲着那个不断落泪的小身影，叹了口气，“这孩子也不容易啊……”
“凝姨，您以后就是我干妈了，我就拿您当我的母亲来祭拜，可以么？您在那边看见我妈妈之后，麻烦您帮我照顾照顾她。其实，这么多年来，我觉得好辛苦，我身上背负着好重好重的担子，压得我都透不过气来，”未亚看末墨的情绪平定下来，走过去，蜷缩在末墨的腿边。“我觉得好累，觉得我是个挺不幸的孩子的。不过一想到干爹和哥哥，我就觉得我也是挺幸运的，能认识他们，能跟他们在一起生活，我和妈妈跟那个男人的纠缠，几辈子都说不清，我反正是不想就这样放过那个男人，我觉得我就是为了报复他才活下来了，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的。”末墨握紧了小拳头。
“凝姨，干爹和钥都是好人，脾气好，品行好，我想这一定跟您有分不开的关系，您也一定是个很善良，很慈祥的好人，我妈妈跟您属于同一种性格……”
“其实我一直都有些搞不懂，可是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命苦呢……”
“看不见自己爱的人、在乎的人的未来，就已经撒手人寰，他们的未来，你们再也不能参与，这对你们，和对还活着的人来说，该是多么残忍啊……”
“你们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命数的，你们明明应该更好的活下来的……”
“为什么坏人就那么长命啊？为什么他们就没有报应呢……”
“我是听说过一句话，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但是到底是什么时候，才能算到时候了……”
“凝姨，我，我，我觉得自己的力气好小，根本对付不了那个男人，我觉得自己好没用……”
末墨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末墨……”风希育看时候差不多了，从大树后面走出来，走得很慢，足够让末墨调整好情绪了。
等风希育到末墨身边，末墨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只有眼眶还是红红的，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眼睛更亮，没有那么红。
“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以后再来。”风希育把末墨从地上抱起来，让末墨坐在他的手臂上。
末墨也配合的搂着风希育的脖子，把头埋在了风希育的肩膀上。
只有未亚有些不满意的“嗷唔——”了一声，但还是很懂事的跟在风希育的脚边。
“雅凝，我们该回去了，你也早点歇着，我们下次再来看你。”风希育冲墓碑宠溺的一笑，转身毫不留恋的走掉。
末墨似乎看见，墓碑上的女人，笑的很欣慰。
夜，晚风习习，一辆银白色的法拉利划过街道。
“末墨，这边！”末墨跟风希钥刚刚踏进魅魉酒吧的大门，就被眼尖的端叶彩晶看见并叫住了。
震耳欲聋的舞曲响彻整个酒吧，末墨面无表情的看着在舞池里疯狂扭动的男男女女，不禁冷笑：这些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的面孔，似乎都在英垒学校里见过啊，看来英垒出来的，并不都是乖乖牌啊。
“都有谁在啊？”末墨把嘴巴凑到端叶彩晶耳边，端叶彩晶把掉下来的长衫袖子掳到手肘，拉着末墨往里面走，风希钥见了，在后面不出声息的跟着。
“我们家三个，党家那两个，傀儡家那两个听说我们要给海瑞过生日，也都拿着礼物过来了。再有就是你们两个了……”
“端叶海瑞……过生日？”末墨那两只手除了抱着未亚，可没拿什么礼物，谁也没说有人要过生日啊。
“是啊，他过完生日就十八岁了。”端叶彩晶倒是没觉得末墨他们没拿礼物，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钥，人家过生日。”末墨特意走的很慢，跟风希钥并排，扯了扯风希钥的袖子。
末墨总以为风希钥是万能的。
“那末墨想送什么？”
“不知道。”
“那就算了，交给我吧，男孩子，应该都喜欢车的吧。”风希钥抱开未亚，“你先进去，这样带着未亚，时间长了，会有人不愿意的。”
“可……”末墨伸手想抱回来。
“乖啦，不说要低调的么，况且抱着末墨，很麻烦。”
“里面的人不多，都见过未亚。”只有在未亚的事情上，末墨才会这么执着吧。
“那没准，说是这么说，里面指不定有多少人呢，过生日的聚会嘛，当然人多才热闹。”风希钥冲末墨一笑，抱着未亚，走开了。
风希钥说的没错！末墨这才知道风希钥的话是多么的正确。
末墨进包间之后的第一感觉，那就是一个字：人山人海！
人影密密麻麻的攒动着，比外面的人群，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在包间也够大，大概二三十人的数量，在包间里，倒也不显得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