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端木清看了一眼筱柔,走到她身边:“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时候自己会……”
“我知道了。”筱柔挤出一丝微笑,“我明白你的意思。”
“嗯。”端木清点了一下头,“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门关上的那一刻,筱柔哽咽了起来……
门外——“这么快就走了?”郁郁有些吃惊,“你不陪陪她吗?”
“嗯。”端木清在太阳的照射下身影渐渐的刺眼模糊……
“等一下。”郁郁从里面跑了出来追到端木清身边,“这是景梓欣的包,落在洗手间的,我把它拿回来了。”
“嗯,谢谢。”端木清看了一眼郁郁,“如果筱柔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可以打我电话,我叫人送她回去。”
郁郁点了一下头,突然感觉端木清也不是那么没人情味。
才开学第一天,就闹出这样的暴力事件,不免引起校内的轰动。
芊城高中再怎么说在这个城市有着不错的口碑,这样的事端不是说没有,但是极少极少。原本比较复杂的暴力事件,在伊莎的“报仇”后,威力就加大了。
事情最终闹到了——教导处。
光稀的地中海,肥挺的啤酒肚,西装革履地坐在稍稍旋动的办公椅上,教导主任手里拿着钢笔不断地敲打着手心。办公室内安静地令人发指,嗒—嗒—只听见钢笔发出的碰撞声音。
办公桌前方,一、二、三……十几个人站成一排,正听候发落。
嗒——最后一声敲响戛然而止。
“你们,你们,你们。”教导主人忽然从椅子上蹿下,手拿钢笔跑到他们前面,在每个人的头部发出一阵“音乐”。是头部的平尖关系吗?哆蕊咪发……在经过端木清,端木暮,雷烨,还有秦喻哲的时候,连续跳了四下,才打到了他们的头顶。
完毕,理了理还剩周围一圈的头发。可风一吹,头发飘飘然,柔柔地竖了起来……
“扑哧。”十几个人按捺不住最后的遏制,偷偷笑了一下。
“你们还敢笑?”教导主任眼睛瞪得比青蛙还大,“这次每个人都记过,还有每个人写5000字的悔过书,明天放学亲自交给我。”
“啊?”所有人喊出这一呻吟。
“怎么,还嫌少啊?那两万字够不够?”主任走到茹悦身边,“这一切都是你引出来的,留校查看,要是再出一丁点的小差错,就自动退学。”
茹悦低沉地点了一下头。
教导主任一个接着一个的训话……
“敏孜啊敏孜,要是被你爸爸知道你唆使这么多女同学去暴力,你老爸多伤心啊?还有你伊莎,被你妈妈知道了,你妈妈会多心酸啊。”他看着雷烨,端木暮,秦喻哲,“你们三个,女同学打架不去制止,还帮忙,哎呀,真是太令我失望了。还有你们这几个女孩子,怎么能听别人的唆使呢。”
伊莎盯着一旁的敏孜和筱柔,狠狠地瞪了一下。茹悦此刻的脸已经被伊莎揍得有些青肿了,她余光瞟到了伊莎愤怒的眼神,躲了一下,可是依旧没有悔改的意思。
教导主任一副快气瘪了样子:“你们真是太令老师失望了。”
“光叔。”伊莎气着冲到了教导主任的面前,“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光叔这个称呼是伊莎私底下喊教导主任的,就因为这个教导主任头发少,伊莎觉得这么叫才亲切,贴合实际。
“咳咳。”主任刚喝的一口茶本来慢条斯理吞咽着,可是在听到这个光叔二字时,“咕咚”一下活生生地硬咽了下去。
“叫主任。”
“光主任。”伊莎怎么都离不开这个“光”字。
“咳咳咳……”一阵接连不断的咳嗽声……
除了茹悦,站在一边的那一排人,正偷笑着……
“伊莎同学,有什么话要说?”主任强忍着咳嗽问道。
“光主任,我觉得这件事罪魁祸首是茹悦和敏孜,我们也只是帮朋友出气而已,我那个好朋友到现在还躺在医务室,她的伤怎么能这么算了?”伊莎光明正大地道着茹悦的不是,“如果不是她们两个,我们会这样做吗?”
“伊莎同学,你有你的道理,校方也有校方的道理。”主任走到筱柔和敏孜一面前,“如果有下次,叫家长来直接办理退学手续。”
虽然伊莎急着要主任让茹悦退学,可是学校总不能在一个人犯错的时候就判死刑。
而此时此刻,端木清心里只有受伤的欣,想到她的伤就让他恨不得把茹悦丢勒色桶,他穿过这一排人走到茹悦面前,皱着眉头,凶得让人害怕:“给我安分点,再有下次,别该我不客气!”
茹悦被端木清这么一记警告,心里面终于慌了一下,眼神忽闪得极其心虚。
“好了,都出去吧!”但是在他们走之前主任还不忘悔过书,“明天悔过书谁不交,我就请谁的家长。”
一片无奈的吐气呻吟……
端木清,你没有保护好自己心爱的人,你算什么男人。去医务室的路上,端木清不断地扪心自问。那时候的她多么无助,多么可怜,可是自己又在哪呢?想象一下她当时多么需要自己,多么希望自己在她身边,可是却没有保护好她。思想一聚集到这,端木清原本舒展的手一下捏紧了起来。
“清这次肯定懊恼死了。”走在他身后有一小段距离的秦喻哲揣测着,“如果是我遇到这样的事,我心情也会这样低沉。”
“这种话你可千万别当着清的面说,在我们面前发发牢骚就可以了,啊?”雷烨一手牵着伊莎,一手放在了秦喻哲的肩膀上。
“看你们暧昧的样。”秦喻哲故意甩开雷烨的手,“好肉麻。”
伊莎不知道这么快就会和雷烨在一起,这好像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谁也没有跟谁告白,就幸福地牵起了对方的手。
“木暮。”伊莎看着走在旁边的端木暮,“那时候幸好你发现小欣昏倒了,要不是你我们这几个还傻傻地在那呆着呢。”
凡是跟端木暮走得近一点的朋友,都会叫他木暮,这个平时话很少但心很细腻的端木暮,魅力也是不一般的,虽然比端木清少了那一种凶魅的味道,但是在他的周围也不缺乏对他的仰慕者。
“她是我哥的女朋友,我当然要救啦。”端木暮在说“哥的女朋友”的时候,语气少了一种坚硬的感觉。
“你当时那种着急的表情啊,好像是你女朋友似的。”秦喻哲脑袋轻浮地开了玩笑,“应该说就是对待女朋友一样。”说完一个人笑了起来。完全没发现另外三个人嘴角邪恶地抽搐着。
秦喻哲一个人开心笑的时候,突然感觉背后阴森森的,好熟悉的感觉……
“哐哐。”头顶传来两个暴栗,是雷烨和伊莎的惩罚。
这秦喻哲开玩笑总是不经过大脑的,玩笑开完后也不反省,等受到了惩罚,才自问自答着:“我又说错了什么了吗?没有啊。”然后对着那几个人大喊着,“开玩笑的啦。”接着追了上去。
可当端木暮在听到秦喻哲那句玩笑话时,内心不禁泛起一波涟漪。在他看到欣的第一眼,他和端木清一样不可自拔,在酒吧里看到欣令人心疼的画面,他急着冲上去救她,在看到她和端木清牵着她的手的时候,他内心闪过一丝疼痛,在他看到她昏倒的那一刻,那想都没想地跑了过去。这一切都说明他喜欢上欣了,可是她现在是端木清的女朋友,用潮流话说就是自己的嫂子,所以,他只有把那份爱深深埋在心底,需要它的时候,再让它温暖地围绕着欣。
端木清到了医务室,小心地推开了门。
里面,欣和筱柔正在笑着聊天,看着端木清走了进来,两人才停下,可是脸上依旧泛着暖色。
“你来啦。”筱柔看到端木清站了起来,“是来接小欣回去的吧?”
“嗯。”端木清礼貌性地点了一下头。
“那我先回去了。”筱柔看着欣,“小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拜拜。”筱柔走过端木清身边的时候,似乎不再有那种哀怨的眼神,而是淡淡地微笑了一下。
“清。”小欣喊了一下,“你送筱柔回去吧,她的伤也蛮严重。”
“那你怎么办?”
“等下我们坐木暮的车。”伊莎走了进来,“你送筱柔吧。”
“好吧。”端木清说完走了出去,毕竟是端木清打伤了她,送她回去他心里也不会那么歉疚。
而这一次,端木暮和欣有了进一步的接触,抱着欣上了自己车,并且送她回去,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她,发现,原来她是那么的美……
“谢谢你。”这是欣和端木暮说的第一句话。
端木暮欣慰地一笑,似乎是自己该感谢她才对。
学校暴力事件终究是传到了端木夫人的耳朵里,本来端木老太太和端木夫妇在亲戚家吃饭,听到这个消息,立马赶回了家。
“妈,慢点。”看着一到家就焦急往搂上跑得端木老太太,端木夫妇劝着。
房间内伊莎和端木清正陪着欣。
“小欣,你没事吧?”端木老太太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
欣看到端木老太太,微微一笑:“奶奶,我没事。”
“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没教养,把你伤成这样。”端木老太太从内心感到心痛。
一旁的端木夫人心里真不是个滋味。一个孩子受伤,最担心的是他们的父母,而对于欣来说,她没有了父母,还让她在端木夫人的眼皮底下出事,她心里就难过了,会觉得有点对不起已逝的景坤。而另一边自己的子女更是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违反校规,在端木夫人看来,伊莎,端木清和茹悦没什么两样。
“小欣,你没事吧?”端木夫人走到床边,“受了什么委屈,可以跟我说。”
“谢谢阿姨,让你们为我担心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欣看着端木夫人抿了抿了嘴巴,“阿姨,你不要怪伊莎姐和清,好不好?她们都是为了我,才会被牵连的。”
端木夫人眼神飘忽了一下,她想不到欣居然知道自己会责怪伊莎和端木清,她看着床上有些疲惫的欣,错愕地点了点头。
客厅内——“你们两个,出了事不会找老师吗?硬要自己上去逞能,被记过了很光彩,是吧?”端木夫人指着站在一边伊莎和端木清,“平常我是怎么教你们的,啊?帮小欣出气是好事,可要运用正确的方式才对,你们让我这个校董如何做榜,啊?”
“妈”两人同时喊出这一呻吟,端木夫人已经说了半个小时了,两人的耐性都消耗尽了。
伊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妈,你就别说了,我心里都难受死了,再说了,当时那么冲动,谁会想那么多啊。”
“你啊你。”端木夫人点了下伊莎的脑门,“让你学柔道防身是让你去揍同学的吗?”
伊莎嘟着嘴,皱着眉头,一脸不服的表情,揉了揉被端木夫人戳的脑门,说不出话来。
“还有你。”端木夫人同样点了下端木清的脑门,“姐姐跟着犯糊涂,你也跟着上吗?平常的冷静哪去了?”端木夫人看着端木清受伤的手又气又心疼,狠狠地朝他的手拍了一下。
“啊。”端木清被端木夫人的“暗器”伤到,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老妈,我现在还是病人呢,你怎么这么对我。”
“唉!”端木夫人沉闷地吐了一口,“你们想气死我啊。”
每当在开“教育大会”的时候,端木老太太和端木庭都只是旁听者,他们也相当于犯错者,说不上半句话。所以屋子里面就只有端木夫人一个人的长篇大论。
四个人挠了挠发硬的头皮,挖了挖耳朵,这“教育大会”可不是一般的长啊……
正当端木夫人仰天长谈的时候,伊莎早就当催眠曲似的躺了下来,端木清也站着垂下了头,端木老太太眯着眼睛,还时不时的“嗯”一声。
端木庭走到端木夫人身边:“老婆,够了,你渴了吧,走,我倒茶给你喝。”
端木夫人看着倒下的这两个人:“你们,你们想气死我啊?”
“好了好了。”端木庭拉着端木夫人,“走吧走吧。”
端木夫人被端木庭拉着,边走还不忘回头:“你们想气死我啊……”
9月的天气不再像7月那样燥热,天渐渐暗了下来,欣慢慢地起身,下床,走到阳台。
似乎每一次走到阳台边都习惯性地趴在上面,然后抬头看着那片无际,可是同样的人,同样的景,在时间冲刷过后,却有着不同的心情。
看,爸爸妈妈在上面看着呢。欣心里面涌上一股酸涩,无法言语的酸涩。人总是这样,在需要被爱的时候,想到的往往就只有自己的父母。可对于欣来说,这是一种奢望,残忍的奢望。
夜,黑的猖狂,黑的极致妖艳,丝毫不顾及人内心的空洞,无情地渗着寂寥,肆无忌惮地卷入悲伤。
“我好想你们。”欣抬头望着最闪亮的那两颗星星,落下和它们一样的晶莹,小心地释放着内心深藏已久的痛楚……
“小欣。”端木清轻轻地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欣慌忙地停滞悲伤,但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依旧闪闪发亮:“我在阳台。”
端木清听到后便走了过去:“这是你的包,郁郁在洗手间帮你拿的。”
“哦。”欣轻声应了一声,小心的不让端木清发现她的红眼睛,她走到灯光少一点的地方,隐藏起了自己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