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闵女士也听见了苏忘川的一番话，此刻已经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对了，还有。你这次出去了，就再也不要进来，不然我就把手上百分之七的周氏股份全部低价抛售，让你们家这辈子再也没有成为豪门的资格。”
说完便开门出去，留下一副不可置信表情的周颜。
闵女士却在这时突然叫道：“忘川！你这是在说什么！小颜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这个戒指是苏家祖上传下来的定亲之物，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而且你没有那个权力随便抛售公司持有的股份，苏氏的董事长还是我！”
苏忘川站在敞开的大门前，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他微微仰起头，又露出那种不可一世的表情，就像一个不怒自威的王者。“您不知道吗？十天前，我就已经成为苏氏最大的股东，苏氏百分之四十的财产都已经划入我的名下。”
“什么！你这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做！你为了那个女人，真的连妈妈也不要了吗？”闵女士追出来问道，“宁愿妈妈伤心，你也要这样做吗！”
“为了她，山河拱手又有何妨！”他的眼睛迅速闪过一丝伤痛，“好了，我很忙，今天晚上大概会很晚回。忘林，走了！”
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他，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爱一个人，除了她。只有她，她给他的爱，她带来的快乐与伤痛，他都一并甘之如饴！
站在大厦顶层办公室的玻璃往下看，总有一种可以俯瞰全天下的错觉。可是无论他怎么看都再也找不到那抹美丽的倩影，他多想把她带到这里，和他一起并肩站在这里。
看了看表，已是第二日的凌晨，要做的事情太多太杂，他取下眼镜，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静静听着自己的呼吸。这样的深夜里，她在做些什么呢？她是不是也会想念他？
她说累了，那么他就暂时站开一段距离，等她冷静的想一想，如果她想清楚了，还需要他，那么他就立刻回她身边。
电话响起，来电显示却是苏忘林，这小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喂，忘林。有事吗？”
“哥，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你把我放谁手下不好，放在孙进那个老狐狸身边，我早晚要被他奴役死！你看看都几点了，我还有两份策划书没写！”
“孙叔也是为了你好，把你放在他身边就是为了让你好好历练一下，跟着他能学到很多东西。”
“大哥，我真写不下去了，出来陪我喝一杯吧！”
苏忘川看了看满桌的文件，也没有再看下去的耐心，“好，我现在下楼，在大厅等我。”
两人开车直接来到1943，苏忘林去拿酒，苏忘川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不一会儿苏忘林回来，手上拿着一瓶开了盖的葡萄酒和两个杯子。
“白少不在，不过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就是上次黎凯说的，白少藏了许久的好酒。”
苏忘川横他一眼，“回头有你好看的，白少回去了？”
“他家那位正怀着第二胎呢，他们一家宝贝的跟什么似地，恨不得一天24小时陪护。我们这帮人全是单身，就他一个早早跳进婚姻的坟墓。”
苏忘川对着杯子尝了一口，口感香醇厚重，确实是好酒。
“我倒是羡慕的紧。”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结婚生子，他岂止是幸运。
“大哥，你每天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小凉只是没想清楚，等她想清楚了自然会回来你身边。你们身在局中并不清楚，可是我这个旁观的，却看的比你们都要透彻。”
“你又看懂了什么？”苏忘川笑道，“你不用掩饰了，我知道你喜欢谁。”
苏忘林心中一惊，他已经掩饰得很好了，在苏忘川面前他应该没有表现出的很明显啊！为什么他会知道？可是苏忘川嘴角那抹苦涩的笑意却让他肯定，大哥确实是知道了，苏忘林低下头，被看穿心事的他实在无言以对。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只是你喜欢上了错的人。”苏忘川放下杯子，“忘林，你放弃吧。我和曲凉这辈子注定要一直纠缠，就算到了地狱，我都不会放弃拥有她。”
苏忘林惊讶的抬起头，似乎不敢相信苏忘川这样直接叫他放弃，可是他想反驳却根本开不了口。
“20岁的时候我遇见她，到现在也已经第七年了，七年里我有无数的机会可以选择遗忘，可是最终你也都看见了。我们的缘分早已经刻在三生石上，谁都没有办法逃离。”他眯着眼睛，“如果注定要为她忍受折磨，我认了。”
“你也知道我现在的状态，我要出去走一走，最多半个月就会回来。这段时间你跟着孙叔和张叔好好干，你也这么大了，别老想着玩。”
苏忘川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思绪却飘到了很远很远。等他回来，一定要去看她，至少也要再问一句：“你还愿不愿意回我身边？
三月初曲凉就开始在附属医院妇产科实习，一天到晚和病人打交道可比坐在教室同书本打交道难得多。她的指导老师秦清是个脾气火爆的大美女，表面看起来温柔贤淑可只要一开口就能让人梦想破灭。虽然脾气火爆，却对曲凉异常的好，私下里她都是叫她秦姐姐，所以自实习以来，曲凉也没觉得特别累。
除夕以来，她无数次想去找苏忘川，可是再没有那天晚上的勇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懦弱，大概心中存着愧疚，也许是怕自己被拒绝，毕竟分手以后他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她。现在这时候才想要勇敢起来，真的很难。
五月十二号，曲凉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天。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坐在秦姐姐右手边安静的写病历。却忽然听外面人声嘈杂，隔壁办公室的张医生忽然跑过来说汶川发生大地震了，听说死了好多人，当时科室里就一片惊讶之声，刚才还在关心自己病情的病人们也立马开始讨论这件事。
她们面前还坐着一个得了子宫肌瘤的病人，这时却全然忘了自己是来治病的，“汶川好像是在四川吧，哎呀！怎么会突然地震呢？你们这办公室里怎么连台电脑都没有啊！”
曲凉尴尬的看了美女姐姐一眼，美女姐姐从刚才就不发一语，此刻却二话不说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气氛忽然就变得凝重，许多在门外等候的病人和护士都走了进来围在电脑前，美女姐姐神情严肃打开了网页。
曲凉屏息盯着网页，当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和图片映入眼帘，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08年，奥运将要来临，本是举国欢庆，如今却变成国之殇。十年前的九八大水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这世上还有那么可怕的自然灾害。可是如今那满目疮痍的景象看得她心底发凉，她只好向上天祈祷千万不要太严重！
可是晚上回家，一家子坐在电视机旁，张女士和曲凉不停地抹泪，连许多年都不曾流泪的曲爸爸都红了眼睛。8级强震猝然袭来，大地颤抖，山河移位。曾经以为死亡如此遥远，可是死神却突然降临一下子夺去这么多人的生命！曲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还莫名的有些心悸不安。
此刻，他在做些什么呢？
她干脆坐了起来，去厨房倒了一杯水。端着水杯回到房里，坐在书桌前望着夜空。尽管并不信佛，她还是双手合十，虔诚的在心里祈祷。不要夺取太多人的生命，否则单独活下的人该有多么辛苦。
她祈祷完，却睡意全无，反而心底那躁动不安的地方愈加强烈，为什么无端端会有害怕的感觉呢？
如果她知道会是这样，如果她不那样畏畏缩缩，而是勇敢地站在他身边，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
第二日早晨，她是被手机的震动吵醒的。本来昨晚就辗转反侧，半梦半醒的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现在就连抬眼都觉得特别疲惫。曲凉有些吃力的把手机拿到眼前，看见苏忘林三个字的时候忽然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不好的预感瞬时笼上心头。
不会的，她的手有些颤抖，却又不知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她接了电话，却凝神屏息不说话，只等待对方开口。可是当她听到苏忘林沙哑的声音吐出那些话时，她脆弱的神经立时就被摧毁，但下一刻她就做出了决定，任何人也不能改变的决定，在苏忘林再次反对之前她就已经挂了电话。
曲凉迅速穿好衣服，打了电话给美女姐姐请了假，拿起用了几年的旧背包，开始收拾东西。脑子里不断回响着苏忘林的话，“曲凉，你做好心理准备听我说！大哥前几日说要散散心，我劝他出去玩一玩，你知道的我根本没想到！我根本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有个朋友在都江堰市，我就让他到那边去玩玩。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昨天上午我们还通了电话，谁知道……恢复通讯以后，我朋友打电话来告诉我说大哥失踪了！打他的手机永远是忙音！我已经拜托他去找了，你不要担心！我现在就去四川，我一定会把他安安全全带回来的！”
她听着这些话，脑子里还嗡鸣着，心也还在承受着剧烈的疼痛，嘴巴却立刻做出了决定，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和你一起去！”
苏忘林断然拒绝，她却斩钉截铁的说：“你带我一起去，或者我自己去！二选一，给你二十分钟开车到我楼下！”
曲凉掐着表在楼下等着，准备时间一到他若是没来，就立马打车去机场，就算现在到四川的航班全部都取消，她也可以先到临近的省，然后坐车过去。她仔细研究手上的地图册，虽然是那年高考出版的，不过路线大致应该不会变太多。其实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也并不知道如此冲动的后果是什么，她只知道要去找他，把他平安的带回来！
她猛地抬头，看向清晨的天空，老天爷求求你！他一定不能有事！
低头的时候正好看见苏忘川的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小区里最宽阔的活动区内，曲凉赶紧跑过去，坐进车里的时候毫无意外的看见苏忘林格外铁青的脸。那人似乎气得发抖，看都不看她一眼，踩油门那使劲的样子像是遇上了仇家。曲凉却直接选择无视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也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去那里！”
苏忘林听到这句话更是火大，咬牙切齿了半天才说：“你总是有办法对付我！就像我哥从来都不违背你的意愿一样，你想要什么，不要什么，他都会满足你！”
他竟然是在怨恨她！她真的都做错了吗？以为是放他更好的生活，反而是害了他？
看着头发凌乱，眼眶深陷的苏忘林，她说什么也不会反驳。昨天晚上他恐怕都没有睡吧，一直焦急的等待消息。看着他还在气头上，曲凉也不想再去惹一头暴怒的狮子。他现在也很不冷静，迁怒她也是人之常情。
苏忘林瞥了一眼垂头丧气的曲凉，现在的她就如同一年前那个夜晚一样死气沉沉。大哥失踪，最彷徨无措伤心自责的人是她啊！他居然还说那样的话伤她！大哥失踪全是他的错！若不是他提议让他去那里玩，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不仅仅是这样，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爱上了大哥爱的人，就是那种仿佛染指的罪恶感无时无刻不在噬咬他的心！他怎么能，怎么能觊觎大哥此生最爱的恋人呢？
所以，大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无论在哪里，我都会把你带回她身边！
苏忘林一路上都在打电话，语气暴躁，一语不合竟恶言相向，想必也是急坏了。曲凉听了个大概，好像是说去那边的航班暂时恢复不了。之后又来了个电话，苏忘林神色一变，立马兴奋起来，连声感谢。
一个小时以后，车子竟然停在一处偏僻的岔道，曲凉正在疑惑为什么要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就看见一辆挂着军区牌号的奥迪驶来。苏忘林皱着眉说：“拿好你的东西，下车。”
奥迪在苏忘林面前停下，曲凉下了车看到从车里走下的两人其中一人不由得睁大眼睛，竟是一身军姿飒爽的楚君！看旁边那人恭敬地样子，仿佛军衔还不小。果然人不可貌相，曲凉还以为这人也是哪个巨商家的太子，看着那张清秀的脸被军装衬出的英气，少不了感叹一番！
楚君见到苏忘林却没好脸色，劈头盖脸的就开骂，“大少想要出去玩你跟哥儿们商量商量啊，去哪儿不好非去四川！******陈卫这臭小子不正经给我们看好了大少，居然放他一个人出去兜风！等老子到了四川他小子就仔细了自己的皮！”
苏忘林少有的没回嘴，只是仿佛随意般往曲凉那儿一指。楚君往这儿一看瞬时就僵住了，难道他现在才发现车子上还下来了另一个大活人？曲凉颇为不好意思的打了个招呼，还小声说了句“嗨”。
楚君这回连刚抬起来指着曲凉的手都颤抖着，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般瞪着苏忘林道：“她……她也要跟去？”
这回没等苏忘林说话，曲凉就跑到楚君面前，言辞恳切的说：“楚大哥，求你了！我知道这肯定让你很为难，可是我一定要去！”
楚君的脸色变了又变，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若是死了，就算你去了也没有用；他若还活着，我们一定会把他带回来。你一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不！他不会死的！而且是我把他弄丢的，我一定要亲手把他找回来！”曲凉满眼都是恳求，楚君无奈的看了她半天最终还是妥协了。
苏忘林一直在旁边没说话，只是看着这个突然坚强的女子呆愣的傻站着，那样坚定地语气说着他还活着，他就像忽然清醒了一般，苏忘川那样的男人，怎么会死？他还有心中的信念，还有要守护的爱人，怎么会轻易放弃呢？想到这里，他将手放在曲凉的背上轻轻推了一把，“事不宜迟，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