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真如梦如幻地说:“我知道今天找你出来很唐突,可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我们那个圈子的朋友都说我,当初是你自己要分开的,你现在又后悔了,他们说的对,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对当初的选择不后悔,那是真实的我。但我现在后悔了,这也是真实的我,人为什么永远都这么难呢?”
周一一不敢确定自己全听懂了,但也听了个大概。她刚才仅有的一点逆反之心现在被刘真抚平了,她很同情刘真,但是仍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谈话一度进入僵局,还好有音乐弥补这空白,不让人太尴尬。
刘真调迅速整了一下自己,问周一一:“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些,可能喝了点酒。这个酒吧以前来过么?”
“曹砚带我来过。”周一一说完,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怎么那么不会聊天啊?哪壶不开提哪壶。
刘真的大眼睛看着她,神情有点异样。
周一一赶紧说:“就一次。”
刘真笑起来:“没关系,我就小小地吃了一下醋。他很喜欢这个酒吧,经常带朋友来玩,他对朋友都特别好,喜欢热闹,什么东西都喜欢跟朋友分享。这点我不如他,我有点慢热,喜欢君子之交淡如水。不过对你,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亲切。”
“……”周一一笑笑,想想也没什么话好说,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声:“谢谢。”
刘真也笑笑,泯了口酒。
这场谈话表面上看起来,是周一一不近人情,别人对她表示好感,她却一直不够热情。其实,人与人之间是有气场的,如果一个人说话完全发自肺腑,另一个人不可能感觉不到。
而刘真说的并不是真话,今天整个见面都是她刻意为之。其实她第一次见周一一后连她名字都忘了,她根本当周一一是个路人。但自从上次在瑜伽馆门口看到周一一上了曹砚的车,她就有心想探探虚实。不一定是周一一的虚实,因为这个周一一好像实在不是自己的对手,她了解曹砚,曹砚当着自己的面对别的女人示好,有可能是为了气自己。不过,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还是要试探一下,这样比较放心。
这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刘真的座位对着门口,一眼看到了来人,她的表情愣住了。周一一回过脑袋,恨不得立刻从窗口跳出去。
Kenny今天不在,酒吧人又不多,曹砚进门后,直接看到了刘真和周一一,他对这个奇怪的组合也感到一丝震惊,但他掩饰地很好,波澜不惊。接下来他的表现完美地印证了他的“路人学说”。
他施施然坐在周一一旁边,先没看刘真,当她透明,径直对着周一一说:“我到处找你。你上哪儿去了,也不跟我说一声。”他的口气有点甜蜜有点责怪,总之透露着他们关系非同一般的信息。
周一一无辜地看着他,他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不久前才刚粗鲁地挂掉自己的电话。她知道他又要秀了,周一一可怜地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
曹砚这才装作刚想起来刘真也在场似的,对刘真说:“你一个人?你经纪人呢?”
“他有他自己的事。”刘真从容地回答,她和曹砚两个才是棋逢对手。
曹砚点点头,转头看了一眼周一一,眉头皱了皱:“怎么喝酒了?你的皮肤酒精过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就是不听。”他把杯子挪到自己面前,“我帮你喝了吧。”
周一一想,你发什么神经?谁酒精过敏?瞎话怎么张嘴就来啊?她很执着地去夺那杯玛格丽特,她才喝了一口,挺好喝的。曹砚把杯子举得远远的,周一一够不着。曹砚笑笑,把杯子举到嘴边喝了一大口。周一一哑巴吃黄莲,只能看着他继续表演。
曹砚知道刘真在看着自己,他笑着对刘真说:“最近忙什么?”
“休息。”
“嗯。不错。”曹砚点点头,但摆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看表,又对周一一说:“走吧。”
周一一吃惊:“去哪儿?”
“你不是说要看电影吗?走吧,永乐电影城22点10分有最后一场。”
周一一心怀歉意地去看了一眼刘真,刘真脸上似笑非笑,表情隐忍。
曹砚不容周一一再想,掏出钱包抽出一张一百块放在桌上,拉起周一一,对着刘真说:“那我们先走了,改天再聊。”说完他就拖着周一一朝门口走。
周一一急急慌慌地拿上自己的包,跟刘真打了个招呼:“再见啊!”
刘真矜持地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曹砚一直拉着周一一,直到他们上了车。刘真静静地在窗边看着他们离去。等到他们离开了刘真的视线,周一一冷冷地对曹砚说:“停车!我要下去!”
曹砚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