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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改变不了的遗憾

第46章 改变不了的遗憾

爱情是甜蜜的,也是可怕的,尤其对于女人,一旦深陷下去,只会万劫不复的沉沦其中,无力自拔!

短短三天的时间,她就被他的柔情完全网缚,层层包裹到几乎窒息,他曾经的花心历史已经被挤扁压平,变成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塞进心的缝隙里几乎快要见不到了,她所有的记忆只剩下他炽热的一面,她想她是完了,即使将来落个悲惨的下场,她也只能默默承受,她已经彻底任由自己沦陷了!

潘韵青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状态,每天依旧有处理不完的工作,应酬、交涉、谈判,忙忙碌碌中,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她的月事也来了,当她无意中将这个消失告诉李乘风的时候,他那边明显沉默了一下才恢复自然,潘韵青并不知道他的沉默代表了什么,难道他很喜欢小孩子吗?他从来没有提到过,她也就没有再追问。

潘韵青与李乘风订婚过后没几天,郭自扬就回了家,何厘告诉她,是郭立主动给郭自扬打的电话,潘韵青事后才知道,是李乘风把郭自扬的近况婉转告诉了郭立,才促成他们父子和好的,不管他是从谁的角度考虑出手帮忙这件事,她还是感激他的行为,并且大大称赞了他一番,李乘风只是笑了笑,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似乎并不想在郭立父子的事情上过于纠缠,潘韵青不已为异,只要郭自扬的困扰能解决,她的亏欠心理就小了很多,因此她从哪以后很少在李乘风面前提到郭自扬的名字。

当她正满足于跟李乘风的热恋状态,并且以为身边的朋友们每个人的生活都平静下来的时候,文萁菲从深圳回来了,见面的第一眼,她就被她的苍白与憔悴深深的震惊了!

短短八九个月的时间,文萁菲整个人都变了,她依旧苗条,但手上由于操劳家事的缘故,显得粗糙了许多,脸色苍白的没有血色,神情几乎是呆滞的,长长的睫毛下,眼神涣散没有焦点,总是好象在努力思索着什么,却似乎百思不得其解,她没有对她多解释什么,将一只牛皮纸信封交给潘韵青,叮嘱她一定要按照信封上的地址寄出去以后,立即倒头大睡,一直昏睡了一天一夜都没有醒过来,让潘韵青她们三个全都悬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等待着,直到她终于睡足了,爬起来洗完澡,又饱餐一顿之后,她们才总算能围坐在一起,听她讲述自己在深圳的那段经历。

潘韵青的公寓里,咖啡的香气弥漫在客厅中,初夏的夜晚,窗外凉风阵阵,吹扬着白色雪纺纱窗帘轻轻飘荡着。文萁菲不紧不慢的诉说着自己的故事,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轻蔑与冷然始终悬挂在她的唇角,她的眼光投射在对面电视机的位置上,但显然焦距并不在那里,她人明明坐在沙发上,却给人飘渺疏离的错觉,仿佛整个人化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神魂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何厘坐在她斜对面,一双眼睛始终注视着文萁菲,皱眉倾听着;陈翘翘怀里抱着一个大靠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卷曲的披肩发被飞吹起来,吹拂在脸上,她却没有理会,随着文萁菲的诉说,她的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潘韵青伸出手去,安抚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陈翘翘震颤了一下,脸上逐渐恢复了血色,人也松弛了下来!

“你让我寄到国际红十字会的那封信,就是耿浩天的父亲送给你的那张五十万元的现金支票?”

文萁菲叙述完,开始缀饮手边那杯凉透的咖啡的时候,潘韵青问道。

“是!”文萁菲冷笑道:“用那些钱买回他儿子未来一生的幸福,很划算不是吗?”

“为什么要收他的钱?”何厘插口道:“你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人,为什么不跟他解释清楚?难道你存心要让他误会你?”

“我无所谓!”文萁菲依旧是冷笑的表情:“他怎么想是他的事,既然他不在乎钱,我为什么不拿过来送给那些需要钱的人呢?”

“你爱不爱他?”何厘咄咄逼人的问:“他是不是也爱你?”

文萁菲蹙了蹙眉,没有回答。

“你爱他对不对?”何厘沉重的摇头,又很肯定的点头:“他必然也是爱你的,不然不会对你隐瞒他所承受的压力!”

“已经不重要了!”文萁菲的脸色更加苍白,牙齿紧咬着嘴唇,隐隐的血丝浮现在唇边:“我承诺他父亲,从此以后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眼前,我说到做到!”

“我以为你这辈子面对感情问题都会洒脱的面对,没想到你却遇上了最棘手的难题!”潘韵青喟叹着。

“在感情方面后知后觉的人,往往遇到真爱的时候是付出的最彻底的一个,也是受到伤害最深重的一个!”何厘喃喃自语,语音沉重。

“已经不重要了!”文萁菲重复着那几个字,闭上眼睛,强忍下眼睛里弥漫的雾气:“我告诉你们我的事,就是想请你们答应我一件事,从此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到这个人的名字,哪怕将来他就站在你们面前,也请你们只字不提我的存在,拜托你们了。”

“小眯,你爱惨他了,对不对?”何厘不忍心看到她绝望的表情,却又忍不住刺激着她。

“没错!”潘韵青代文萁菲回答:“她如果不是爱惨了他,不可能采用退出的方式离开他,宁愿自己默默承受这份痛苦!”

“耿浩天……是个值得小眯用心去爱的男人!”陈翘翘轻声道。

一瞬间,文萁菲所有的伪装全盘崩溃了,她把头埋进臂弯里,坚忍了好几天的眼泪疯狂的纵横在脸颊上,所有的委屈尽数释放了出来,她哭的泣不成声,哭的让人心碎。

何厘走过去,将她颤抖的身体拥抱在怀里,眼睛湿润着,没有安慰她,只是喃喃重复道:“傻瓜……你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自从那次谈话以后,文萁菲变得沉默寡言起来,经常一个人蜷缩在沙发里,眼睛怔怔望着窗外的天空出神,如果没有人跟她讲话,她这一坐能坐上十几个小时,不吃也不动,潘韵青跟陈翘翘猜不透她心里正在想什么,但都不敢深问,怕会更加刺痛她心底最柔软的部位,也更加不敢把潘韵青跟李乘风已经订婚的消息告诉她,就这样一直过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有一天文萁菲突然失踪了,连行李都跟着不见了,潘韵青跟陈翘翘回到家见不到,匆忙打电话找她,才知道她搬进了父母买给她的一间小屋,正式开始了写作的生活,她每天沉浸在想象的世界里,除了潘韵青三个人,她拒绝跟任何人接触,完全封闭起自己,即使陈翘翘无意间透露出潘韵青跟李乘风订婚的消息,她也只是皱了皱眉,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她的写作风格偏向于犀利与绝情,往往能大胆剖析出人性中许多被人忽视掉的细枝末节,并引经据典的给出结论,因此很快在文学界崭露头角,她的笔名“蔷薇兰”逐渐被人所熟悉,但是有关她本人私生活部分,却始终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她不接受媒体的采访,不上电视杂志,不参与任何一次新书的签售会,甚至连一张照片都不透露出去,她孤单的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象一只埋首在沙子里的鸵鸟!

时序进入盛夏,火辣辣的骄阳散发出令人眩惑的热量,疯狂炙烤着大地上的每个角落,离开空调房间哪怕只有五分钟,汗水就会毫不留情的汗透衣襟,粘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潘韵青与陈翘翘结束了一场比盛夏骄阳的威力还要火爆的土地认购竞标会议,回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郭自扬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的语音一贯的平静,邀请他们第二天到自己家里来做客,潘韵青询问他的身体状况,郭自扬只回答了她简单的三个字“我很好”,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情绪,潘韵青一颗心悬了起来,算算时间,距离他推测的病发时间已经超过了一个多月,虽然很少跟他联系,但一直知道在他父亲的监督之下,他身体内的癌细胞已经停止了扩散的能力,病情暂时处于稳定期,他今天突然邀请身边的朋友到家里做客,不知道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在里面?

潘韵青几乎是马上就应允了他的邀请,第二天晚上,她跟陈翘翘还有何厘三个人准时出现在郭自扬的家里。

郭自扬的家是一间旧式两层楼建筑的小洋楼,巨大的爬山虎藤蔓密密匝匝的攀附在墙壁上,门前是两扇镂空的铁门,随着门铃声响起来,郭自扬从屋子里走出来,很快走下台阶,来到她们面前。

他似乎瘦了不少,但精神却很好,脸色红润,气定神闲,打开门,他笑着将她们领进房间,屋子里早就有三四个客人在里面了,大家见面全都露出了笑容,因为都是老朋友了,他们是郭自扬公司的合作伙伴,另一个是峰光的老板霍峰,郭自扬显然没有邀请其他人,她们一走进来,立即就吩咐一直等候在厨房边的厨师们准备开饭,那些厨师是他特意从韩式料理的高级餐厅邀请过来的大厨,就在客厅里,餐台已经布置了起来,大厨们挥舞着精致的小铲子,熟练的烧烤着香喷喷的烤肉料理,香气很快弥漫在客厅里。

潘韵青东张西望着,问郭自扬:“伯父伯母呢?怎么不见他们?”

“我爸在医院,临时有个重要的手术需要他主刀,我妈不放心他,所以跑去看他了。”郭自扬微笑道。

“伯父伯母似乎很恩爱,并不象你描述中的样子啊!”潘韵青与他交头接耳,小声交谈着。

“我也很奇怪。”郭自扬小声道:“我回来以后,发现我爸变得不像以前那么冷漠了,对我妈的态度也转变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生病的关系,他现在呆在家里的时间明显多起来,有一次我甚至看见他给我妈披衣服,还嘱咐她不要把空调的温度调的太低,对关节不好,这在以前根本是没办法想象的!”郭自扬脸上带着一抹恍惚的微笑,若有所思的样子。

“或许他现在也意识到了自己以前的冷漠,在尽量弥补对你们的亏欠吧!”潘韵青道。

“如果真的是因为我的病让他产生了愧疚心理,那我这场病生的也值了。”郭自扬感叹的道。

“别这么说!”潘韵青安慰道:“作为朋友,我宁愿你跟你父亲继续冷战,也不希望你得这种病!”

“生死有命,我早就看开了!”郭自扬淡淡笑道:“只要他们两个人将来能彼此扶持,平安走完后半生,我的心愿也可以满足了。”

“自扬,我不喜欢听你说这样的话,我觉得很刺耳!”潘韵青皱了皱眉,他此刻的语气平静的就好在交代自己的后事,让她如坐针毡。

“我总是在想,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也许就是为了解开一直禁锢在我爸心底的那抹刺痛吧!”郭自扬依旧笑着:“用我的死亡为代价,换回来他对我妈的一颗真心,我的存在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你到底在说什么?不准这样自怨自艾!你还有属于自己的路要走!”潘韵青听不出他话里的深意,但却感觉后背一股寒意直透上来,整个人顿时紧张起来。

“不用安慰我,小青!”郭自扬将烤好的肉推到她面前,笑道:“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体状况,大家都心知肚明,任何安慰的话都已经没有意义了,我真的很感激老天,在我有生之年能认识你们这些好朋友,说我没有遗憾是假话,可是我最大的心愿已经实现,其他的遗憾也就不重要了,今天大家能赶过来参加这次聚会,你们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人的生命都有尽头,我只不过比你们提前走完了我的一生,在未来的日子里,你们也许会偶尔想起我这个朋友,那就够了不是吗?先离开的人不一定是最难过的一个,至少还能被人经常怀念一下,我恰巧成为了被怀念的那一个,想一想也就心平气和了,所以不用安慰我,我什么都明白的!”

他的话让客厅里的空气凝重起来,各怀心事强颜欢笑的众人全都默默无语,只有小铲子磨擦着铁片的声音和嗞嗞的烤肉声回荡在周围,郭自扬扫视了一眼静默的众人,笑起来:“大家都怎么了?吃呀!我希望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吃着我最喜欢的烤肉,跟大家一起开怀畅饮,不醉不归,将来留在记忆里的,应该是个不错的美好回忆,来!来!一起干一杯怎么样?”

“你还是不要喝酒了吧!”潘韵青按住他的手。

“没关系,喝一点点红酒不会影响什么的,我学过医我懂的!”郭自扬笑了笑,举起手里的杯子。

“那大家一起干杯吧!”霍峰强打起精神举起酒杯,即成的事实已经无力改变,与其停留在伤感的氛围里,还不如满足郭自扬的愿望,过一个宾主尽欢的夜晚:“除了自扬,今天大家一定要不醉不归!”

那次聚会是潘韵青他们最后一次跟郭自扬聊天,他们喝了很多酒,聊着彼此开心不开心的事情,郭立夫妇回来的时候,他们都有些熏然薄醉了,郭立夫妇没有打搅他们,双双回到了楼上。

十天以后,郭自扬病逝在郭立的私家医院里,她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停止了呼吸,双手紧抓着父母的手,嘴角边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他走的很平静,也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