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这样的雨天,我全身的细胞都像刚洗完澡一样清爽。
严医生最近来的更勤了,我猜我的病真是个大麻烦。好几次我都向他们表明过态度,我并不在乎所有疾病是否一定要痊愈。
老人说,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他们还说,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生病的人有那么多,我有什么权利奢求自己就要健健康康呢?
画家来找我,说他有一幅画,雨后的田野,可是差一条彩虹。
我说你画上不就得了。他却坚持要一边看着一边画。我虽然觉得他矫情,但也想出去走走,如果能看到也不错,毕竟从前是没有这样的机会和心境。于是穿了双雨鞋,帮他拿着颜料,就出发了。
雨已经很细了,飘在脸上柔柔的,天地都雾气茫茫,看不见远处。
我记得疗养院后面,有一片种满苜蓿草的护坡。翻过护坡再穿过一条小路,晴天的时候,是能远远看见一个湖的。
“我没往那边去过。不知道要走多久。”
“我想我们到了湖边,雨也停了,正好可以看见彩虹吧。”画家的眼睛从未有过这样的神采。我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魅力。
这样坑坑哇哇的土道已经很少有人走了,再加上雨水的泥泞,我只能小心翼翼的向前挪。画家好像没有等我的意思,在前面大步流星。
算了,我一个人慢慢走吧,顺便欣赏一下两边的风景。这么一打量,还真是发现了奇妙之处,原来小路两边都种着同一种果树,看着眼熟,却不记得到底是结什么果的。
“画家,画家你等我一下。”我想叫住他,请教一下。
咦?画家怎么不理我,他干嘛走的那么快,这转眼间就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正纳闷间,这些果树上却发生了变化,就好像电影的快镜头一样,那些花苞在我眼前绽放,枯萎,结果,果实长大,成熟。
我使劲搓了搓眼睛,树上确实已经是挂满了一串串,嗯,是一串串。葡萄?不对不对,我马上想起我的家乡,深秋的时候一大片一大片田野上都是葡萄架,姥姥背着筐拿着剪子,从这穿头进去,从那头走出来,筐就满了,压得她直不起腰,那时候她还不到八十斤呢。一个干巴瘦小的老太太要背多少筐这么重的葡萄,走多少里路,才能把一个孩子供养大?所以我永远忘不了葡萄是长在藤上的。
那么树上结的又是什么?我忍不住伸手栽下一粒放在嘴里,真甜
“原来是提子。”
吃了提子,就这样稀里糊涂往前走这着,最后还真来到了湖边,也懒得去寻画家,自己找了块又大又光滑的石头坐上去。
雨彻底停了,有稀薄的阳光穿透乌云洒下来。我都忘了自己多少年没有看过彩虹了,或者是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过。此刻,它就在湖的那面山的那边呈现,和我想象中的一样魔幻瑰丽,不禁哽咽。
原来,就算上天是不公平的,他把你当做弃儿一样抛弃,或者整个社会都在给你折磨,还好大自然是最无私的,从未想过我也配见证这样的美好,也能拥有如此的浪漫。这些,都是真的么?
我已经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梦,不过没有关系,欣赏到了就很幸福,只希望是梦的话,可以晚点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