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下起了大雨,电视里传出一些让人莫名伤感的歌曲。
离洛坐在阳台上呆呆地看着外面。依旧如同往常一样,没有动作,也没有表情。
然而,徐兮若却知道她与往常是不一样的。因为,她没有睡。有时候似乎能感觉她在凝神听着某种声音。比如门铃声……徐兮若知道她在等待,只是她等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来。
七天了,路子由没有去找离洛。虽然他说过要她等他,虽然他说过明天,虽然他一刻也不曾忘记。可是,他没有去。不是不想,只是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有纵情去爱的资格。
第八天,秦墨出院了。出院的第一天就收到了苏严劲发来的律师信,关于离婚。
他们的离婚事谊好巧不巧竟是在秋风所工作的事务所里谈。
苏严劲是自己去的,而秦墨却带着一个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正是那日陪她去疯子吧找苏严劲的人。秦墨从来没和苏严劲提起过他,而这个人,似乎也只是在秦墨有事的时候才出现。苏严劲在虽然在疯子吧就觉得他面熟,却始终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可秋风却认得这个人。
秋风并不负责他们的案子,只是他们互相谈好从律师楼的会议室出来时正好遇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秋风。
秋风事先就知道苏严劲在这里办离婚,所以并不奇怪在这里遇见了他们。可刚打过招呼后,她却仿佛被苏严劲身后的人给惊呆了。苏严劲看着她吃惊的表情,莫名其妙地转过身去。看见身后那个和秦墨一起的中年男子竟也用类似的表情夸张地看着秋风。
“勇叔!”
“雅晴?”
两个人差不多是同时喊了一声。中年男子正是秋风在苏严劲婚礼上遇见的那个在她心中,这个世界所剩下的唯一的亲人李勇。苏严劲和秦墨互看了一眼,都是一头雾水的表情。
“你们认识?”问话的是苏严劲。
“那个,小墨……”李勇转过脸对着秦墨,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可仿佛要说出口却又很为难的样子。
秦墨会心地笑了笑:“没事,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我,那个……”李勇本来是想着这次应该要和秋风好好聚一聚,可一想到秦墨刚离完婚,又显得很为难地看向秋风。
这时候,苏严劲自告奋勇地说了句:“放心吧,我送秦墨回去。”
秋风并不知道李勇和秦墨是什么关系,只是想到第一次遇见他是在秦墨和苏严劲的婚礼上。而这一次恰恰又是在他们离婚的场合。想到也许他们是亲戚什么的。
按理来说,她不该在这个时候留李勇在这里。可是一想到自从上次见到他,他留了个少了一位数的号码给自己。差一点自己就有可能再也找不到他。而这次遇见也许是老天的怜悯,毕竟,他是这个世上和自己父亲最亲近的人。也许只有通过他,自己才能找到一些当年父亲去向的线索。所以,她理所当然地抢先一步说:“那麻烦严劲了。我真的想和勇叔单独好好聊聊。”说完,又用一种近乎恳求的眼神看向秦墨。
秦墨没有说什么,只先一步走出了大门。苏严劲道了声再见也随后走了。
李勇看着他们走出去,冲着秦墨满是不放心地喊了声:“小墨……”
秋风忙上前一步,挽住他的手说:“走,勇叔,我们找个地方喝茶。”
苏严劲原以为秦墨会为难他,不会这么容易和他离婚。可是到了事务所,秦墨却什么废话都没说,直接就签了那份离婚协议书。这让苏严劲很不解,仿佛死缠烂打才是他所见过的正常人的逻辑。
所以,当秦墨快步从事务所出来。他也忙急急地赶了上去。除了他说了要送她。他还想探探秦墨为什么什么都不要,就同意了和他离婚。
可秦墨却忽然想和他在这一瞬间把关系能有多清楚就撇多清楚似的。转过身来对着紧跟着自己的苏严劲说:“不用你送,我自己打车。”
“哎,秦墨。”苏严劲知道秦墨不会要他送,可他就是那种性格,心里有疑问不追根究底他就是不舒服。
秦墨应声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那个,我想过,要把所有的现金,存款。还有买的那些黄金都给你的。可你,为什么不要?”苏严劲问得很小声,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和秦墨提钱似乎对秦墨是一种污辱。以前他从来都觉钱是让世界变得要多美好就多美好的东西。
秦墨忽然转过身来,她皱了皱眉,然后笑开了:“苏严劲,你真土。你不是以为我想方法设法嫁给你是图你家那几块钱吧?”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略抬了抬下巴,可嘴角明明还噙着笑意,眼泪却刷地下来了。她没有去擦,只转过身去。走了一步,又停下。然后幽幽地说:“我那么设计着嫁给你,是因为我爱上了你。现在,你都没有了,钱算个什么东西?”
看着秦墨走了,苏严劲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从来没爱过秦墨,他甚至一再地嫌弃过她。他以为离婚会让他的生活恢复到从前。可他却没有想到,有些事情,现实和理想永远有着天与地之间那么遥远的距离。
他有过很多女人,可若干年后。当别人问起他,这个世上到底有哪个女人是真心爱过他的。他想,够得上真心爱过这几个字的。大概也就只有秦墨了吧,可秦墨。从那个事务所出来,走出了他的视线以后,他便再也没有过她的消息。
而另一边,秋风带着李勇在事务所旁边的咖啡馆找了个僻静的位子坐下,聊了起来。
当秋风问起在苏严劲婚礼上他为什么要急急地走掉时,李勇这才把自己和秦墨的关系告诉了秋负。
原来,秦墨的母亲年轻时候和李勇是恋人。在怀上秦墨后因为某些不得以的原因,被家里人逼着嫁给了秦墨的父亲。但这么多年来,她母亲一直和李勇保持着联系。也告诉了秦墨她和李勇的关系,开始的时候秦墨不能接受。可毕竟血浓于水,时间长了以后慢慢就接受他了。只是他们来往却是瞒着秦墨现在的父亲的。所以,在秦墨的婚礼上。他只是偷偷地来看了一眼,没想到遇到了秋风。正想和秋风说话呢,秦墨母亲又打电话催他快走。所以情急之下,他连电话号码都写漏一个数字。
听完这些,秋风才恍然大悟。旋即,又问起了自己关心的话题:“勇叔,我爸爸他……”说说这里又觉得不应该这样问,顿了顿又说:“当年,我爸爸为什么要你把我送去孤儿院?你最后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李勇收到她的问题后,沉思了一会儿这才说:“雅晴,我最后见到你爸爸是那个元旦节的凌晨,也就是他表面安排我送你去省城演出,实际却要我把你送去孤儿院那天。”
“你的意思是,从那以后。你也没再见过爸爸?”秋风有些震惊和失望,原以为李勇一定是知道父亲最后行踪的人。可到头来,又是一场空,可转念一想。李勇总该知道一些自己并不知情的事情,思及此又问:“勇叔,关于爸爸失踪,你可知道些什么?”
李勇摇了摇头说:“所有的事情应该是和你家发生的那场大火有关的。具体是怎样,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邱先生那段时间很忙,然后他忽然就跟我说。要送你去孤儿院,因为他没有能力再养你了。我当时只当是你们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一时间无法适应。也没敢多问,可等到把你送去孤儿院回到夜城后。只接了他一个电话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电话?什么电话?”秋风仿佛一瞬间找到了关键词。
“哦,我回到夜城后。他打了个电话给我。要我半个小时去夜河边接个人。”李勇边回忆边说
“接的什么人?”
“一个女孩子,年纪和你差不多。你爸爸要我接了她也把她送到你呆的那家孤儿院。”李勇如实的回答。
“女孩子,她是谁?”
李勇摇了摇头说:“我赶到夜河边上时,她被塞着嘴,像棕子般绑在一部租来的车上。我给她松完绑问她话时,她却只是摇头,一个字都不肯说。我按着你爸爸说的把她送去孤儿院,一路上,她也一直没说一句话。也不知道那孩子是被吓坏了还是本来就是个哑巴。”
“她是谁?为什么爸爸要你去接她?难道是爸爸绑架了她?”听到这里,秋风陷入了一阵沉思。
忽然,她想起什么似地问:“勇叔,你送她到孤儿院的,你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李勇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你爸爸把她的档案装在一个牛皮纸袋里,那些事都是他交待我做。我已经习惯遵从他的指令,他没叫我看。我就只是把那孩子送到了目的地。”
虽然李勇不知道那个女孩子是谁,也已经描绘不出她的长相。可是,一份她在孤儿院里只见过档案没见过人的资料呈现在她脑子里。
和她同一天,同由夜城一中转入同一家孤儿院的女孩。那个叫黎郁泉的女孩……
“那个女孩可能是最后见过你爸爸的人!”正当秋风陷入沉思的时候,李勇的最后一句话轻幽幽地飘入她的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