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杜少清这里离开,路子由有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觉。曾经,他一度责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这么懦弱,如果自己在生日晏那天不顾一切,打断叔叔杜少清。那么事情就不会演变成今天的局面,说到底,自己对自己的爱不够坚持,同样也对离洛爱自己的心不够相信。然而当这一切的发生,面对着这种失去时。自己才更加明白什么是自己最想要的。于是,做这一切,就都有了勇气。
可是,并不是路子由想争,杜少清就会放手。杜少清从来也没有想过因为对手是自己的侄子就放弃离洛,这一刻,他不想和他争辩只是因为离洛不见了,仅仅找她,就已经让他十分疲惫。再者,自己是他的叔叔,也不能和他大吵大闹,大打出手什么的。
那么,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路子由可以不再和他争夺下去呢?第一,自然是由离洛亲口告诉他,她从来没有爱过他。可目前来看,离洛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当然是行不通了。也许离洛如果死了,他们也都解脱了。就像当年的洛琪,她的自杀虽然带给他无穷无尽的痛苦,却也让他在某件事情上得到了解脱。然后,他又想到了第二条,于是,他拔通了越在国外的哥嫂的电话……
六天了,大家完全失去离洛的消息已经六天了。她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丁点儿关于她的信息也未曾有任何人找到过。所有的人几乎都开始相信,离洛已经不在了。就连杜少清,也一瞬间没了任何主意,也开始觉得,是不是真的还有必要再找下去。
只有路子由,他总说,他觉得离洛还活着,他能感觉到她活在这世上的气息。只要没有消息,那他就不会放弃。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还在他因为找不到离洛而愁眉不展,满心无助时。父母连同外婆竟然一同从国外赶了回来。
当在月半山的别墅里看到三位长辈时,他不免觉得震惊。他们竟然一声不吭地从国外赶了回来。
外婆和母亲看到他自然是很高兴地围过来和他拥抱。只有父亲坐在沙发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和外婆母亲相拥完毕后,路子由忙走过去喊父亲。
父亲嗯了一声,然后一脸严肃地说:“我们是回国来接你的,你立刻把手里的生意处理一下,还有这些房屋,地产,通通处理掉。跟我们出国。”
这句话说得路子由瞬间瞪大了眼睛,怎么这样突然?
这时候母亲忙围过来说:“子由,你爸爸的年纪也大了,家里的生意都在国外,你也不小了,不能再这么游手好闲下去。应该去继承家里的生意,他可能坐飞机坐得有些累,所以语气不好。你别介意!”
“是啊是啊。”听到这里,外婆也忙过来帮着打圆场。
路子由从小就不是会忤逆的孩子,见父母的样子。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本想开口和他们解释一翻。可听母亲那么一说忙笑了笑,和顺地说了句:“你们才刚才,一定累坏了,先好好休息,调调时差。我会好好去交待事情的。”
父母听他这么一说,表情也都放轻松了一些。
晚上临睡前,父亲又交待一句说:“明天去请你叔叔来吃中午饭!我们一家人也多年没有团聚了。”
路子由同样顺从地应了下来。
路子由的父亲杜少文和叔叔杜少清虽然一直因为年龄差距,事业等等原因,两兄弟一直分隔两地,并不在一起生活。不过,兄弟间的感情却并没有因为这个而淡薄,反而较之其他人更亲厚一些。杜少文一直很关心这个弟弟的个人问题,所以当他告诉自己,路子由喜欢上了他的女人时。杜少文是非常生气的。
于是,在中午的饭桌上,就发生了这让路子由意料之中的一幕。
饭才吃完,大家都未离开饭桌,杜少文就冲杜少清说了句:“少清,你放心地寻找未婚妻。我们会把子由带去美国。你完全不用担心他会对你的婚礼造成影响。你的婚礼在哪里举行,到时候告诉我们,我和你嫂嫂一定会去参加的。”
杜少清没有接话,一脸聆听状地点着头,又把目光向路子由转去。
以前路子由从来没有反驳过父亲。从小到大,父亲在他心里像神那样的威严。可这次,他却知道自己不能不说出自己的想法了,他必须要告诉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这些他至亲的人。
于是,他有些出人意料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走离餐桌大概一米开外。对着餐桌前尚未起身的长辈子深深鞠了一个躬之后,温和地说:“外婆,爸,妈,叔叔。请你们原谅我,对于离洛,我绝不可能放手。”
杜少清看到了路子由眼中的绝决,杜少文听到这话却气不打一处来。腾地从餐椅上站了起来,指着路子由气愤地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路子由的母亲一看不对,忙站起身来,小心地劝道:“少文,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你别生气。”又转过头对路子由说:“子由!”
“妈妈!”路子由却打断了母亲的话:“任何事情我都可以让步,唯独这件,没有商量的余地。”
外婆急急地离开餐桌,走到路子由身边扯着他的手说:“唉哟,我的孙呢,你这是何苦呢?少清的未婚妻是你的婶婶,你这样在中国说起来叫乱来。”
“外婆,离洛还是叔叔的养女呢。”
听到路子由的话,杜少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逆子,世间哪有抢婶婶为妻的道理?”
杜少清想到没想到路子由要和自己争离洛的决心竟然这般地大,看到这个情形,他忙起来打了个圆场:“哥,你别生气了,现在离洛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我们在这里争执也没有意义,一切还是等找到她再说吧。”
杜少文听到杜少清这么一句,断然否定道:“不,子由立刻跟我回美国,我决不会允许他做出这种忤逆的事情。”
路子由不想再同父亲他们作无谓的争执,于是说了句:“对不起!”转身就走。
此刻,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快要爆炸了。离洛音讯全无,叔叔用尽手段,父母全不赞同。他该怎么办?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