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洛呢?到底去了哪里?死了吗?
当然没有!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而梦境里,她一直在逃。她不知道自己想要逃到哪里?只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她拼命地挣扎着想从那个梦里清醒。可试了几次都无法睁开那疲惫的眼。
她总是断断续续地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自己却分不清是梦境中的景象还是现实中的情景。而且,一次比一次清晰。其中包含了一个很温柔的男中音。
她总是听到他很温柔地问:“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她什么时候会醒?”
“醒来后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温柔的男声,他说话就像唱歌那样的好听。他的语气饱含着一种难言的感觉,似乎可以抚平人心中的伤痛。杜少清对她也很温和,路子由对她更是温情。可都比不上他语气中温柔呵护之感的十分之一。
后来,她又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女声。她总是低低地和那个男声交谈,每次只要她来了,交谈不到两句后就会离开这里。她只觉得很熟悉,但是却记不起来是谁。
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她努力地把眼睛睁开了。
一个很漂亮的房间,一色阳光海岸之色。完全不像病房,房间里的光线不明不暗,她完全没有不适应的感觉。没有人,只有那些医疗器械发出的嘀嘀之声。
她动了动,想坐起身来。可也许是因为躺了许久的原故,竟没有成功。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她手里拿着盆。也许是看见她睁开了眼,脸上露出了一阵欣喜的神色。然后走过来关切地问了句:“你醒了?”
离洛眨了眨眼,感觉自己口干舌燥,无法言语。
那女孩冲她温柔地笑了笑,然后说:“你躺着别动,我去喊医生来。”说完,放下手中的盆,转身出去了。
不到三分钟,那女孩领着一名男子来了。应该就是她说的医生,因为他带了听诊器材。然后又给她做了一系列检查,然后轻声问她:“小姐,你能开口和我说句话吗?”
离若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声音来。
他忙转声对旁边的女孩说:“你喂她一些水,然后让她休息。”说完后出去了
那女孩忙找了水,把床头摇上来一些,用芍子喂她喝水。一边喂还一边语气欢快地说:“徐先生要是知道你醒了,肯定特别高兴。
离洛舔了些水湿润了喉咙,然后女孩再喂她就不想喝了。女孩也很善解人意,忙把水拿开了。然后把那盆水端过来,用毛巾替她擦了手,擦了脸。
最后又温和地说:“你还休息一下,马上就有人来打针了。”
没多久,有人来给她打好针。打针的人走了后,那女孩又回来了。然后一直没有离去。
这里的一切都离洛而言,都是那样的陌生。她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所有事情的经过。可是,这里到底是哪里?她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一切的一切像个谜一般,无法找到答案。
大概在傍晚的时候,她又从迷迷糊糊的睡梦着醒来。醒来时,不由得吓了一跳。房间里比白天多了两个人,除了那个女孩和那个医生。还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最让她吃惊的是,那个女人竟然是徐兮若。杜少清不是把她送到英国去了吗?为什么她又在这里?是的,自己受伤,除了杜少清,又有谁能安排这么奇怪的地方救自己?可是,这男的又是谁?杜少清怎么不在?
很多很多的疑问一瞬间冲到离若的脑海,就在这时,那些人也发现她醒来了。
先开口问的是徐兮若:“离洛?你感觉怎么样?”
“……”离洛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脑子里还在盘旋着那些疑问。
“离洛!离洛!”徐兮若又喊了两声。
离洛看了她一眼,依旧没有说话。眼神里的疑惑又重了几分。
徐兮若有些不解地问医生:“陈医生!这是怎么了?她怎么不说话?”
那医生语气有些不确定地答到:“不可能!她的大脑虽受损伤,可是脑CT显示的情况很好。况且语言中枢没有受到伤害。”顿了顿又说:“不过,之前我也讲过,她有可能失忆。”
“失忆?”徐兮若叫了声,然后把脸凑近离若问:“离洛,我是徐兮若啊。你不认识我了?你好好想想!”
徐兮若的言语之中充满了关切之情,离洛有些感动。刚想张嘴应她一句,却听到另一个男子开口说话了。
离洛依稀可以记得他的声音,就是半梦半醒时听到的那个很温柔的男声,他轻轻地说:“好了,兮若!失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的经历并没有多么美好,不是吗?”
这句话,如同细雨落入了久涸的干地,让离洛瞬间清醒。是啊,失忆是件多好的事。那么,让过去的种种都随着这场伤都过去吧。
离洛慢慢地恢复了,她一直没有说话。徐兮若只是用那种带着一丝难地的神情看着她,也不再和她说起什么。
而那个男子,别人都叫他徐先生,徐兮若叫他哥哥。离洛没有见过他,也并不认识徐兮若有什么堂哥表哥的。还是那次听她说起过她有一个哥哥,不过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所以,这个男子就像个谜一样的。
他几乎每天都来看离洛,不过,却从来不和她说话。总是看看就走,他的眼神中夹杂着一种离洛不懂的情绪。时而欣慰,时而困惑,错综复杂。让人无从猜测。
终于,在一个星期后。也就是离洛基本复原的时候。那男子再次来到了离洛的病房,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那个照顾她的女孩,医生,还是徐兮若都没有到场。
他在床边坐下,温和地冲她笑了笑,然后用一惯温柔的语气问:“你愿意和我说说话吗?”
离洛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一丝紧张,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天,医生说你可能失忆。那么现在你愿意告诉我,你真的失忆了吗?”
离洛又看他一眼,却没有回答。
他似乎知道离洛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径自笑笑又说:“如果我告诉你,你没有过去,你叫沈梦。你愿意吗?”
离若注意到他的问题很奇怪,他说‘你愿意吗’?
尽管离若不知道如何回答才是正确的,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没有过去,这对她而言是一件太值得庆幸的事情。
那男子又笑了,然后不再言语。他的笑容很温暖,如同声音一般,含着一种能治愈伤痛的魔力。
他不再说话,静默了一会儿。起身离去。
刚走到门口时,离洛却开口说话了。
“你!”可能是许久不说话的原故,离洛有种开口艰难的感觉。
而他却似乎早在等待此刻一般。尽管只一个轻轻的‘你’字,依然让他驻步回头。
他满怀期待地看向离洛,等她说完她想说的那句话。
他的眼神忽然让离洛有些不安的心绪安定下来,她轻轻地问:“你是谁?”
他温柔地笑了笑答:“徐谦若!”
徐谦若这个名字仿佛在离洛的心湖里投入一块石头,击起了千层浪花。
她是知道这个人的,因为徐兮若曾经提起。她甚至知道他和杜少清的那些恩怨。可是,他不是死了的么?徐兮若明明说他被杜少清害死了的。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但是,她不能问,因为她没有过去。
离洛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恢复着,在这里的日子很恬静。除了偶尔看见徐兮若会让她心里想起一些过去之外,她几乎连自己都相信自己就那个叫做沈梦,那个没有过去的女子。
没有过去,这真的是一件太好的事。
徐兮若似乎很听她哥哥的话,离洛明明能看出她眼中闪动着怀疑,但她却一个字也不问,一句从前的话也不说。
徐谦若是温柔大气的男子,他的性格仿佛是历经了千万年磨励的鹅卵石,温润得如同珍珠。
杜少清也是温和的,只是他情绪中的起伏却也那样明显。而徐谦若,他除了温柔,就是温柔。不是没有情绪没有起伏,而是完全没有情绪。可以说,他完全不像一个活着的人。
就在离洛一天一天习惯了这种恬淡得没有一丝风浪的日子时,忽然有一天,徐兮若告诉她。要回夜城。
夜城那两个字在离洛的心里翻江倒海起来。不过,翻腾许久后,她又努力将心绪归至平静。有什么关系?如今已经没有离洛,自己只是沈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