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和尚三人出了地窖,宇文正看到不知和尚与柳、仇二人相处甚欢,不知其中出了何事,但一看到不知和尚的光头,不由想到自己从一翩翩美少年变成一个秃瓢,气不打一处来,暗运烈火神掌,朝不知和尚的面门打去。
不知和尚面对掌风,身形偏移,伸手轻轻一搁,烈火掌豁然落空。宇文正暗道:“这和尚身法怪异,轻轻一阁竟化解了我的烈火掌。”不知和尚笑道:“你这徒弟,好不尊师重道,竟然打起师傅。”
宇文正闻言,不由大怒,刚才那掌烈火掌实为声东击西,实为玄冰掌做饵,宇文正玄冰掌两重天的功力,攻向不知和尚小腹。不知和尚单手结印,在宇文正掌心轻轻一指,宇文正觉得玄冰劲力尽散,不由大骇,缩回手来,只觉得手臂麻木,许久抬不起来。宇文正叹了一口气道:“大师你武功奇高,宇文正不是你对手。”
不知和尚哈哈大笑,单手行礼道:“虚竹不必过谦,为师一身武艺,定会传授与你,只不过要等百八十年后。”宇文正暗自啐了他一口,心底骂道:“谁要学你这死秃驴的功夫,百八十年后,看你心也不诚。”遂道:“大师,我已帮你把大藏门的番僧引开,我们就此告别吧。”
不知和尚笑道:“虚竹你可是要上少林?”宇文正本无心计,品性也算纯良,本就没什么害人之心,厉声道:“是,请大师不要跟着我,我也不叫虚竹,你也不是我师傅。”柳月娥闻言,骂了一句:“你这呆子。”宇文正不知所以,一脸茫然,难道自己说错。
不知和尚哈哈大笑道:“那好,我师徒二人正好结伴同行。”宇文正恍然大悟,心道:“走了什么****运,竟被这秃驴缠上了。”宇文正‘哼’的一声,骂道:“你别来凑热闹,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老死不相往来,我这辈子不想见你。”不知和尚呵呵笑道:“你是我徒弟,我是你师傅,你怎可说出如此话来。”
宇文正被他喋喋不休的话语弄得烦闷异常,但打又打不过,与他理论又说不过他,不由大吼一声,‘嘭’的一掌打在一烧焦的木桩之上,这木桩‘轰’的一声从中间折断。不知和尚假装惊道:“好掌法,好掌法,颇有名家之风。”宇文正见他有喋喋不休的夸奖自己,只觉得这和尚实在难缠,不由的快要抓狂。
时至破晓,一店家打扮带着三个伙计来到客栈前,看到客栈变成了一片焦灼,突然号号大哭起来。边哭边号:“这可咋整呀,好好的客栈怎么就给烧了?”宇文正见状,问道:“店家,我等不小心弄倒了灯烛,把客栈烧了。”店家一听,突然抱住宇文正的大腿道:“你得赔我,不然我这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呀。都怪我一时贪念,收了那老道十两银子,租给他三天时间,最后都烧没了,可叫我怎么活呀。”宇文正听了,有所动容,毕竟天下****之际,活着已不容易。
宇文正一摸钱囊,只剩下十几两碎银,重建这一客栈最少需要四十两银子,都怪那不知和尚,一把火把这给烧了。宇文正看到这近五十岁的老男人痛哭流涕的样子,竟不知如何安慰。
这时,不知和尚笑呵呵的走过来,拿出一粒珍珠,圆润璀璨,说道:“这颗波斯的珍珠,值得一百两,店家还是拿去重建客栈吧。”店家犹如抓住的救命稻草,一把抓过珍珠,千恩万谢起来,生怕不知和尚反悔。宇文正没好气的说道:“你倒是个土财主。”不知和尚哈哈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赠与他,还修了功德,何乐而不为呢?”
宇文正不去理他,知道搭理上他,他定会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宇文正拾到拾到细软,小声对柳月娥道:“我们找个机会把这疯和尚甩掉。”
“虚竹,你好心狠,竟要甩掉师傅?”不知和尚笑呵呵的看着他,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宇文正身边,宇文正叹了口气道:“看来,这和尚是跟定咱们了。”
宇文正暗思已经到了河南境内,不日便可到少林。离二十五还有不少时日,便放慢了脚步,不知和尚一路尾随,与其吃吃喝喝好不拘束。宇文正好几次设计甩掉他,皆被他洞察先机,终没有成功,宇文正想无论如何都甩不掉这块狗皮膏药,索性再不理会。几经相处下来,竟发现这和尚酒肉不忌,为人颇为豪气,一来二去,竟成了至交好友。与他一路疯疯癫癫,好不快活。
一日,四人进入河南登封,行至中午,闷热难耐,遂找你酒肆歇脚。一进酒肆,两人同时喊道:“小二,来两坛好酒,三斤牛肉。”声音颇大,食肆的客人皆放眼望来,两人一拍光头,相视一笑。
小二见到两个和尚,一进门就嚷着吃肉喝酒,好不诧异。心道这两个和尚不守清规戒律,定不是什么好人,早早打发了才是。小二没好气的说道:“哪来的疯野和尚,该上哪上哪去,别来消遣小爷。”两人闻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小二见状,好不气恼,正想拿扫帚把他两打将出去,宇文正拿出一锭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二两样放光,店家也是个生意人,有奶便是娘,怎有驱客之理,遂一阵好照顾,给二人找了一个靠门的坐。柳、仇二人紧随其后,另外找了一张桌子。柳月娥见宇文正跟了不知和尚之后,疯疯癫癫,找他说了几次,宇文正口中说改,一见酒水,又打回原型,和不知和尚海喝几大坛,没个正经,柳、仇二人嫌他俩吵闹,遂与他分桌而食,对宇文正如此脾性,也无办法。
两人一起喝了三坛子酒,七斤牛肉,又叫了几只肥鸡,几碟下酒菜,有点醉眼朦胧。不知和尚打着饱嗝,对宇文正说道:“徒弟,快到少林寺的地界了,你我就要分离了。”宇文正笑道:“怎么,到别的地去喝酒,不带上我?”
不知和尚哈哈大笑道:“哪能呀,为师无酒无欢,没你也是无你不欢,只是我还有要事要办,不可在次多逗留。”宇文正奇道:“就快到大藏门与少林寺约定之日,师傅你不是就为此事而来的吗?”宇文正与他相处多日,每日都被他以徒弟相称,久而久之也称他为师傅,一时竟改不了口。
“非也非也,我叫不知和尚,我实在不知我为何而来。”不知和尚说道。宇文正知道这个老秃驴又要开始假装高深,喋喋不休了。这几日相处宇文正知道,只要他不想说的事情他总会拿法号说事,多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宇文正说道:“那好,那师傅你要到哪里去?要办甚么事?”不知和尚醉眼稀松,又打了一个饱嗝,用手指点了一下桌子道:“天下的一件大事。”
“甚么大事?”宇文正奇道。不知和尚神神秘秘的说道:“杀一个人?”宇文正知道这个野和尚虽然酒肉不忌,但本性善良,他们一行人几次遭到山贼伏击,他一一降服后都劝其向善,还散了银两给他们家用。
宇文正笑呵呵道:“你是和尚,怎可杀人,但你所杀之人定是大奸大恶之人。”不知和尚笑道:“非也,杀了此人,我可一举成名。天下,也会暂时安稳,不过他却是个大善人,是个好人,你说我杀与不杀。”宇文正说道:“如果是个善人,是个好人,自然不该杀,但如果关系到天下安稳,也只有狠下心来,把他杀了,死后给于厚葬,才不失江湖仁义。”
不知和尚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妙哉,妙哉,虚竹,你可让老僧我开了眼界,这么做甚好,我还一直于心不忍,怕杀了好人,佛主会怪罪于我。”宇文正笑道:“即是为天下苍生,佛主又怎会怪罪,但不知是何人,能撼动天下?”
“少林方丈玄悲大师。”不知和尚脱口而出,随即闷了一口酒。
“什么?”宇文正一惊,酒碗应声落地,摔个粉碎,心底摸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宇文正这一碎碗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不知和尚环视了一遍。笑哈哈说道:“徒弟,你这是喝醉了,手怎会如此颤抖,连碗都拿不住。”
宇文正知他不想声张,宇文正慢慢坐下,拿起一只酒坛,仰首喝个精光,然后两眼放光,对不知和尚说道:“玄悲大师慈悲为怀,我自小在少林寺山底长大,如有人对玄悲方丈不利,我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将其拿下。”
不知和尚一愣,笑道:“你打得过我吗?”宇文正醉眼怒对,哈哈大笑道:“打不过也要打,大不了折了性命。”不知和尚说道:“你方才说道,如果他关系天下的安危,即使他是大大的善人,你也会取其性命,现在怎能如此前后不一?”
宇文正哈哈大笑,仰首又喝了一坛,怒道:“如他果真对天下不利,我宇文正自会了解了他,这是我大宋的地界,大宋的天下,中原的武林,中原的江湖,你一个番僧,休来管我中原之事,要管也是我中原武林,你还是会吐番去吧。”
不知和尚闻言,为之一愣,随后两眼放光,笑道:“妙哉,妙哉,看来我还多管闲事了。”宇文正说道:“要杀也是我宇文正杀,还轮不到你。”不知和尚哈哈大笑道:“当年佛祖涅槃成佛,以肉喂鹰,想必也是如此舍我其谁的心境吧。”
不知和尚深深喝了一口酒,说道:“你我师徒一场,虽有名无实,今日就要分离,不管日后如何,是敌是友,我都要送你一件礼物。”宇文正疑惑道:“什么礼物,不会是一顿狗肉,还是一坛好酒。”
不知和尚并不答话,从怀里拿出一个檀香盒子,打开盒盖,香气四溢,凝聚整个酒肆而不散,盒内一颗菩提子,血红异常,周围缠绕着一层白雾。宇文正奇道:“这是什么东西?”话未说完,不知和尚左手一翻,整颗菩提被硬塞进宇文正嘴里,咽进肚子里。
周围突然响起‘滋滋’的拔刀之声,周围五六个食客瞬间把他们二人围了个严实,一人把毡帽一脱,露出一个偌大的光头,嚷道:“不知左使,你竟然把本门圣物‘血色菩提’给着外人吃了,难道不怕掌门降罪于你吗?”
不知和尚哈哈大笑道:“我把血色菩提盗出本门,就不怕掌门怪罪,总有一天,他会知道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大藏门,比你们一群趋炎附势的烂人,好得太多。”然后霍的打出一掌,找了个破绽,跳出三丈之外,笑道:“你们也看到,那血色菩提就在那小子肚里,你们要就把他开膛破肚吧,宇文正,记住你所说的话,心系天下,哈哈……”
不知和尚一个飞身,跳出屋外,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个大藏门的番僧对宇文正怒目而视,宇文正只觉得腹痛异常,五脏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