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正伫立在牛家茶铺外面,仰首望天,双手背在身后,微风吹拂,衣襟轻飘,过了良久,宇文正开口问道:“牛大叔,这紫薇星时而光彩夺目,时而暗淡无光,周围三星已成群虎噬龙之势,看来这天下定是要大乱一场了。”
“天下的事,天道的事,它要乱便让它乱吧。”牛大站在一边,捻须说道。
宇文正沉默片刻,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天下武林,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岂非人力所能扭转,还是安于本分的好,爹让我争夺正道盟主一事,我着实想不透。”
牛大道:“现在大宋外忧内患,中原武林也不纷争不断,如人人如掌门你如此想,国将不国了。”宇文正一愣,问道:“那要如何?”
“称霸武林,一统江湖,使大宋内外心意如一,何愁不能驱除鞑虏,还我河山呀。”牛大面色沉重,静静的答道。
宇文正道:“一统江湖?我听刺青掌门戒色和尚也说过同样的话,武林纷争必定生灵涂炭,这样真的好吗?”
牛大道:“现在大宋子民民不聊生,饿殍遍野,武林人士个个为一己私利弃江山与大义而不顾,这样与乱与不乱,与生灵涂炭又有甚么区别呢?如用千万人的性命换得江湖一心,对抗外敌,保得我大宋白载安宁,休养生息,也算是万民之福,武林之福呀。”
宇文正闻言,心底一惊,细细思量,说道:“我懂了。”言毕,披上一件破旧袈裟,向牛大说道:“我们走吧。”两人趁着夜色,朝少林寺走去。身后一颗流星从紫微星旁滑行而过,光芒大胜,周围几星光彩皆被压了下去。
千里之外的清风观,阮清风面朝星空,捻指而算,喃喃说道:“三分天下,只看今朝。”然后低头思量,自言自语道:“正儿,你帝王星现,可别叫为父的失望呀。”言毕,拂袖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架上一头骡子,套上马车,牛大驾车朝少林寺山门奔去。宇文正车帘,看到很多武林人士,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身上都带这兵器,或走或骑马骑驴朝少林寺走去,路上吵吵嚷嚷,犹如集市,显得颇乱,熙熙扬扬有一千来人。
宇文正放下帘子,暗道:“这么多人,看来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都来了。”
一路上赶路的挺多,行路很慢,行至少林寺山门外时,天已经大亮,有十来个红衣和尚手执齐眉短棒守这山门,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寺。山门外驻足许多江湖人士,想必都是没有收到少林寺的请帖有想一睹此番大战的人士。宇文正环视一周,发现许多江湖的小门派,皆举着自己门派的旗帜,在人群中窜梭,有两广的‘铁砂帮’,川陕的‘飞鹰门’,连边远的幽州的‘鬼域城’都来了,熙熙扬扬聚在山门之外,颇乱嘈杂,人相距一米就听不见人言,让人颇为恼火。
宇文正与牛大走近山门,一红衣的小和尚大声喝道:“什么人,可有本寺的英雄帖。”宇文正刚想自报家门,不远处来了一对人马,皆红衣僧袍,人头涌动,看有四五百人,一支大旗绣着‘大藏门’三个字。
有人叫道:“大藏门的人来了。”本来嘈杂的人群突然静了下来,匆匆把路让开,人都停在路的两旁,眼瞪瞪的看着这一行人。
一小和尚一见,转声飞奔朝寺里跑去,余下的几位和尚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棒子,紧紧咬住牙关,怒目而视,似乎要把大藏门的一行人吃了一般。
大藏门一行人行至山门前,一女子叫道:“大藏门常胜天前来拜访少林玄悲方丈,劳烦通报。”一山门小和尚怒道:“请稍微。”心里却暗暗骂道:“这大藏门也太欺人太甚,找一个女子自报山门,也太看不起少林寺了。”
周围的武林豪杰也是议论纷纷,有的说道:“这大藏门不是少林西域一派吗?怎么还有女子。”有的说:“这大藏门也忒欺负人了,找一女子自报家门,明知少林是千年古刹,向来不招待女眷,这女子自报家门,不是侮辱少林暗藏春色,内外有别吗?把这少林看得忒小了。”一瞬间嘈杂之声又起,叽叽喳喳的吵成一大片。
宇文正定睛一看,带头来的是大藏门的掌门常胜天,右护法,鬼医圣手,百足卓玛是兄妹,还有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竟然是不知和尚,宇文正两眼直视,望着不知和尚,实在想不透他为何与常胜天一道而来。
不知和尚对宇文正报以微微一笑,裂口露出两排白牙,嘎嘎的直笑。鬼医看到宇文正也在山门之外,颇觉惊讶,附耳在常胜天低语几句,常胜天听完,摇了摇头,鬼医便站在一旁,不在言语。百足与卓玛见到宇文正在此,不由一愣,心想自己在密室之内春光尽露,两人羞愧难挡,不敢再看宇文正。转念一想,自己千方百计想得到的万仙草尽然落入他人之手,心底不由恨得咬牙切齿。
片刻,一队人马从少林寺飞奔下来,或红或灰,大约有五百多人,带头为首的是达摩院、罗汉堂、戒律院的玄痛、玄空、玄痴三位大师。玄空一到山门,大吼一声:“结罗汉大阵。”众僧同喝一声‘是’,声响震天,震得人两耳生生发痛。山门外的武林豪杰顿时静了下来,不知到底发生了事。
众僧得令,顷刻向两边散开,红影飞舞,灰袍纷飞,熙熙攘攘五百多人,僧人或刀或棍,或杖或铲,各显功夫,动作一致。这罗汉大阵外人也就听闻,从未见过,今日见到,其声势好大,气势如虹,五百来人把大藏门一千多人稳稳的围在核心。众人见到,不由的在心里大叫一声‘好’。
大藏门的众僧也拔出佩刀,亮出兵刃,与少林针锋相对,常胜天怒道:“玄空,这就是你少林百年来的待客之道,玄悲呢?他怎么不来?”玄空踏前一步,怒骂道:“你好意思问,你大藏门好生卑鄙,昨晚派人打伤我玄悲方丈。”
常胜天闻言,着实一惊,说道:“你休得诬陷好人,我从未做过。”众人听闻也窃窃私语起来,大骂大藏门有违江湖道义。宇文正一听,思索许久,大吃一惊,暗道:“玄悲方丈,难道,不知和尚……”
玄空冷冷一笑,轻蔑说道:“诬陷,这就要问你身旁这位大和尚,我寺僧人亲眼所见他偷袭我玄悲方丈,趁他念经之时,从背后打了他一掌,使他震伤了肺脉,不是你教唆那是何人,你好生卑鄙。”
宇文正心底大叫一声:“果然是不知和尚,他叫自己代替少林出战,是想的这一出。”
常胜天疑惑的望着不知和尚,不知和尚也不辩解,算是默认,常胜利天也实在想不透他这位师叔要干什么,昨晚负荆请罪,求常胜天既往不咎,饶了他盗取血色菩提之事,常胜天本是他所带大,对他甚是尊敬,自然不会真取他性命。小施惩戒后就不了了之了。
常胜天怒道:“我自会给少林一个公道,今日玄悲受伤,我们改日再战,告辞。”玄空‘哼’的一声,说道:“你把少林看得忒小了,即使我方丈不能出战,我少林千年以来也不惧何人,再者,我们三十年的恩怨也要算算清楚,不过这不知和尚伤我方丈,他要留下。”
常胜天面露难色,不知如何作答。不知和尚呵呵一笑道:“大战之后,我自会留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常胜天闻言,更是疑惑。
玄空怒道:“我少林向来不招呼女眷,你一干人等在山门之外等候,你带几名随从上山便是,请。”一个请字蕴满内力,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宇文正一惊,心道:“这玄空大师的武功也不落玄悲方丈。”
常胜天双手合十,说道:“有劳了。”带着右护法和不知和尚大步向前,守门僧众让出一条路,常胜天踏步而上,刚走几步,忽闻后方马蹄踏地声由远及近,显然来人不少。
“武当前来拜访。”马上一少年勒住缰绳,烈马长嘶一声,大声叫道。身后有二十多骑马跟随,都是白衣道士打扮。
玄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原来是武当的宋少侠,有请。”原来来人正是武当的大弟子宋玉。
“昆仑前来拜访,玄空大师可好。”又一骑人马赶到,皆灰衣道袍,道士打扮。后面扛着硕大的旗帜,上面写着昆仑两字,后面烟尘纷飞。
玄空道:“原来是昆仑的乔北环乔少侠,有请。”
刚一说完,后面又来两队人马杀到,来的是峨嵋和青城弟子,玄空都一一行礼,请上山门。崆峒的林一指带了一干人最后到来,与玄空大师寒颤几句,便随其他几派一起大步走上少林寺。
宇文正思忖道:“这正道盟的几派掌门究竟如何,月娥到底成功没有,怎么出了崆峒的林一指,来的都是首席弟子。”
突然玄空大师大声叫道:“玄机门掌门宇文少侠可在此处?”宇文正闻言,一愣,说道:“宇文正在此,大师有何指教。”玄空大步向前,一手扣住宇文正的脉门,内力源源不断的从虎口传来,宇文正眉头一皱,运及纯阳真气与其抗衡,然后宇文正在玄空肩头轻轻一拍,一股寒冰内力喷涌而出,玄空不由一惊,不由退了一步。宇文正踏步向前,左右轻轻一摆便挣脱了玄空的锁虎口之手。宇文正这一手看似轻描淡写,其实把玄空周围封了个严实,玄空只要一动,皆被所困。
玄空哈哈大笑道:“宇文少侠果然是年轻才俊,玄悲大师有请。”宇文正心里一愣,问道:“玄悲方丈现在何处?”
“方丈正在禅房等候,有请。”玄空双手一摊,总僧便让开一条路。
宇文正在牛大耳边低语几句,便大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