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九天剑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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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神刀传人(二)

有时,一剑扫空,不过偶尔也能听到一两声金铁相碰的脆鸣。一路逃,一路追。好在有树林可做掩护,加之他常有追赶野兽的经历,故而今次能多做周旋,只不过今次被追赶的是他自己而已。

现在他惟有在心里埋怨他老爹,当初竟没有教他轻功。

正在埋怨时,劲风朝他扑面刺来。他还没来得及想那彪形大汉怎么赶上来的,身体往后仰去。

长剑转而又刺向他腿部,他避无可避,身体也无法保持平衡,向后摔到在地。

大汉举剑猛地砍下,慌乱中,奇天云用力扫向他的左腰。

“啪!”、“哎哟!”大汉终被击中,趔趄退向左边,手中的剑差点扔在地上。

奇天云本想趁此机会溜之大吉,然而才一转身爬起,背后又被凛冽的冷风笼罩,显然敌人是不肯轻易放过他了。

他一咬牙,借助腰力猛地转身,孤注一掷地往前刺去,竟冲进了对方的剑网之内。

“噗!”重剑近七八十斤的重量,再加上前冲的速度,一下子加诸于对方的胸口上。“啊!”一声惨呼,大汉终于放下了剑,皱紧眉头,手捧着胸口,额头直冒冷汗。

奇天云顾不得看他是怎么倒地的,一口气跑出树林,耳边隐隐约约听到,背后有人大喊着,虽然听不太清,但还是明白无误地传进耳朵“老大”两个字。

沿着溪流往上游跑去,眼界越来越开阔。穿过高矮错落有致的绿荫,爬上一座小山后,他坐在石上歇息。一边想着今次差点丧命的经历,一边盘算若按照原来的初衷,不知道还要碰到多少次类似这样的事情。

晌午过后,地上的影子又拖长了。经过这番折腾,他大感身心疲惫,索性躺在上面呼呼大睡起来。

醒来时,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的影子似乎又拖长了近两倍。

此时只觉饥肠辘辘,原来是被饿醒的。忙取出随身所带的干粮吃了起来,喝了两口清水,又继续往山上更加茂密的丛林走去。

当他再次抬起头来时,只看到红红的夕阳挂在天边。“唉,又要找地方露宿了。”一边心里抱怨着,一边赶路。

经过一座山腰时,无意发现,几棵小树掩映处透出一股阴森之气。

走近去拨开一瞧:原来是一个隐蔽的山洞,入口较矮,须弯腰才能进去。

一开始洞里什么也看不见,等适应了洞里的黑暗后,才发现里面虽然阴气很重,但还算干燥,也没有什么爬虫之类的东西,四周打量一番,洞里可容纳十人左右,足够睡觉的空间了。

一时兴起,包袱放在洞外,在林子里收集了一些枯枝败叶,一骨碌堆在洞中,晃亮火折子,点燃地上的易燃物后,走了出去。浓烟笼罩了整个山洞,并源源不断地从洞里冒出来。

四周搜索一番,没发现什么追敌,他带着东西,爬上一棵高大的树,躺在上面安闲地仰视被树叶遮掩的天空。

红日破碎斜斜洒在身上,温暖而舒服。

雪妹现在会在干什么呢?想起她,不由得想起今后不知该如何面对的世界。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学点功夫,否则会连自己能活多少天都不知道。鼻子中原来微微闻到的浓烟味,已经闻不到了,洞中的火熄了,里面的阴气差不多都熏出来了。

正要下去整理“临时卧房”,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其实刚才逃过一劫时就已经想到了,只不过还很模糊而已。

刚才那伙杀人劫财的强盗,似乎不是七年前差点灭他全家的那一伙。

七年前的那一次,以他爹那样的武功也只能是寡不敌众。

而如今这一伙,连他这个第九流武艺的人竟然都可以凭莽力抵挡一番。

竟然还能伤了他们的头目,相比之下似乎不可同日而语。

莫非幕后主使其实都是一样,只是两次派来的杀手不一样?

以为可以理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却被一阵远远传来的不很清晰的金铁相碰声打断了。他愣了一下,一骨碌爬下,朝声音发出的方向奔去。如果没有听错的话,那声音是从刚才逃离的地方传来的,又发生什么事了?

打斗声越来越清楚了。

远远地瞧见十来个人正围住一人厮斗,围攻的人中也有刚才袭击他的人。

受了伤的站在外围助阵,那个彪形大汉则闭眼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而那个孤身作战的人,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熟悉,他娴熟地挥舞着单刀,一次次瓦解了敌方的合围之势,并趁机攻击敌人的破隙,等他转过身时,奇天云看见了他的脸,原来正是初识的朋友司马风。

司马风刚打破敌人的包围圈,三个持铁枪的人从三个不同角度刺来。

老实说奇天云并不太担心他,他一个人应付应该绰绰有余了。

司马风一闪身,闪到左边那人一旁,一刀砍在离握手处只有数寸的枪干上,见那人被砍退数步后,又急转身,伸左手肘侧撞在中间持枪者胸腹之间,他闷哼一声,也往后退去。司马风乘势猛攻持枪的三人,除了他们还可以勉力抵挡外,其他人都没法再卷入战局。

奇天云正奇怪他怎么也被卷了进来时,就见那躺在地上还未断气的大汉,被人扶着踉跄地站起来了。

“走了,给老大治伤要紧!”一声大喝,围攻的人都无心恋战,追着被人背在背上的老大而去。

司马风还想衔尾追击,十来枚飞镖夹着凌厉的风声劈头盖脸得飞扑而来。他一边避开,右手挥刀击落即将飞向面门的飞镖。刚避开飞镖,本想继续往前追赶,一颗弹丸极具准头地掷了过来,司马风忙闪到一旁。

“砰!”弹丸坠地而碎,发出很大响声,还冒出火花和一股白烟。白烟不一会儿就消散了,那群人也消失。

司马风望着刚才暗器掷来的方向,无法断定他们是朝哪里逃逸的,地上的脚印朝向好几个方向,更是无法推测。

奇天云走过去道:“怎么是你啊,真巧啊。”

司马风转过身,笑着点了点头:“是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说着,也朝他走去,脸上却带着讶异的神色。

奇天云道:“你下去找住宿的地方,恐怕已经晚了,不如随我上山去住一晚吧,我刚找了个山洞,铺点草在里面,应该可以当床睡了。”

司马风点头以示赞同:“我也想试试露宿的滋味,小时候有一次在野外迷了路睡在外面,以后再没有过这种经历了,我都快忘记那种感觉了。”

奇天云就说:“那就跟我来吧,就在前面。”他带路往前走时,想起司马风刚才的眼神,就问:“司马兄有什么话要说吧?”

司马风大摇其头:“没什么,我是在想,如果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刚才定会过来和我交手的,现在看来你不是。”

奇天云愕然地看着他:“司马兄既误以为在下是杀人越货之徒,昨日怎的还说对在下没有戒心?”

司马风却不以为然地道:“昨日我是清楚地感觉到你对我没有戒心,那我还保留戒心干吗,那不是自找累受吗?不过刚才我以为你跟他们是一伙的,是因为——刚才你怎的不过来搭把手,我还以为你是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奇天云不禁失笑道:“对付那等货色还要我搭把手?你不知道,其实那伙人本是冲着我来的,他们倒是见我昨天跟你称兄道弟的,有点后怕,不知会不会得罪你。刚才我过那片柳林坡时还在担心今天会碰到什么凶神恶煞,哪知道我一路打,一路逃,顺便还伤了他们的头头,真是想不到,连我都能周旋一番,难道你要我相信你家‘飞天神刀’的雅号是白叫的?”

司马风捧腹大笑:“原来你是存着这个心思,我还以为——哈哈……”

奇天云指着不远处道:“喏,这就到了,我刚才把洞里的阴气都熏出来了,晚上再在洞口点一堆火就行了。”走到那棵大树下,三下两下爬上去,将上面的东西都扔在地上,再顺着树干滑了下来。

夜幕降临时,司马风拿着打来猎物出现在篝火前。虽然从小到大接触的人很多,但就算亲如父母兄弟也不会乱了辈分礼数,好像还没碰到才认识两天就很相信的人,更别说一起在外面露宿野炊了。用毕晚餐,俩人一起参看满天星斗。

司马风问道:“奇兄这是去哪儿啊?”

奇天云仰天叹息一声:“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也许几年后,也许十几年后,等我的事情办完了,就到了我该回家的时候了。”

司马风瞪着他道:“什么事情这么难办?”顿了顿又道:“你真是很奇怪的人,不过,你身上真的担负着常人难以承受的东西?如果是这样,那你岂非有过人之能?”

奇天云连连摇头:“这你就错了,其实我也是因为承担不下去了,才想到再找一个适合担当的人——咦,你怎会在此,难道只是为了抓贼吗?”

“唉!”大概是奇天云这番无奈的话勾起了他的烦心事,他在身上不停地摸索着,不知在找什么,半天才停住手,苦笑道:“竟然忘了今日根本没有打酒。”

奇天云拿出自己喝水的竹筒,拔去塞子,伸衣袖擦了擦筒口边缘,递给他,“不嫌弃的话,就喝清水吧。”他一把接过,灌了一口,没头没脑地咕哝了一句:“还不是为了那个死妮子。”

奇天云愣了一下,忽然又有点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吭声,静静地等待下文。

他像是满腹心事,因怕人笑话而找不到人倾诉似的,竟向这个才认识两天的朋友吐起了苦水:“本来我们虽然素来不和,但好歹也是一起玩大的玩伴,谁知道人越大了,距离也拉得越远了,小时候她还经常找我比试,想打败我,现在她知道打我不过,走在路上也装作不认识,都不拿正眼瞧我了,我也是想闯出点名堂,让她对我刮目相看,不过,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唉!”

“她?”奇天云问道,“她是谁?你情妹?”想想这样问似乎太直接了,于是又改口道:“你不想说她的名字也没关系。”

不料司马风默然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她叫陆晓清,晓月清风。”

奇天云轻轻地念着:“晓——月——清——风。”

整个山头安静的就剩下他二人的说话声,夜空如洗,星光闪烁,分外空阔的四周将这声音传向远方,比白天更清晰。

奇天云仰望着星星,“以后的事确是难以预料,就像天上的星星,到明天晚上你再看的时候,恐怕现在看到过的都看不到了,要想找到今天见过的星星也近乎不可能了,只有一些特定的方位和形状的才会被注意到,是否稍稍改变了方位。”

司马风良久无语,忽然长长打了个呵欠:“哎!好困!这些天追踪这些凶人,根本没睡过几个好觉。”

奇天云站起身来,“是该睡了,我去弄一些草来。”不一会儿的工夫,他抱着一大捆长草回来了。洞里的燃烧过的草木灰被清理完后,草床很快铺好了,篝火移到了洞外,俩人头朝洞外躺着,暖意不时流进洞里。

司马风一翻身见奇天云侧头睡着,他身旁放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着的长长的东西。

“看那样子,应该是兵器,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枪?好像短了一点,难道是奇形杖子?可是也没那么溜圆啊?也罢,管那么多干吗,还是睡觉要紧,困死了。”这样想着,他又一翻身,正面躺着,双手抱着肚子,呼呼地睡了。

天已大亮,司马风的单刀已插在背上,正向奇天云拱手告别:“我还要在此处盘桓一点时间,奇兄自管云游四方,有空去我家做客,告辞!”奇天云也向他拱手作别。司马风的身影果真像风一般消失不见了。

离开那个临时住所,奇天云就像是刚找了个新家,转眼又要扔弃了,再去寻一个新家一样茫然。他只身往山上更高的地方走去,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地,也不管会不会迷路,只是一个劲地朝前走去。

不知道到底走了多少路,只抬头从刚有两竿子高的太阳,变成悬在头顶,再变成照着自己有些拉长的影子,知道已经走了半天了。

望望前方,树林还是在延伸着,也不知何时才能到头。再走几步,有一片挺宽敞的空地,一棵大树掩映着底下的一块草地。他走去坐在绿荫下,掏出干粮啃了几口,拿出竹筒往嘴里倒了倒,却一滴水也没有。

“忘了,他昨天都喝光了。”于是又站起来,去找山水。

转来转去,总算发现了山体下沉的迹象,于是顺着越来越低的地方一直走下去,走到山脚时终发现了清泉,先喝了个饱,再坐下吃东西。

躺在草地,手枕着头看着一片片飘过的白云。

“天云?我怎会叫这个名字?爹好像跟我说过取这个名字是想我像云一样自由自在,可是他难道没想过,云本来就是漂泊不定,根本没有家可言,也许他也想到了,可还是给我取这个名字,那就说他只选取这个名字一半的意思?”

奇天云忽然笑了,“还是只想一半的好,凡事什么都想到了,就没意思了。”自嘲一番,很觉得无聊,想睡着又心烦得很,只好爬起来,继续赶路。

很幸运的是,没再走多远,就见到前面有一个不很大的村庄。

他走到一户人家前,敲了敲柴扉,“有人在吗?”没多久,一个头发有些许斑白的老汉推门而出,打量着他,“年轻人,找我老汉何事啊?”

奇天云忙拱了拱手,“老人家,我是过路的,请问此地可有打酒的地方?”不知为何,今天很想放纵一下。老汉摆摆手道:“要打酒得到前面老远的地方去,我们村的人都是自家酿自家喝。”

奇天云忙道:“无妨,有酒就行了,老人家,我到你家打一点可好?”说着,从包袱里取出点碎银子递给他。老汉也不推辞,接过去道:“你等一下。”一边走进去,一边嚷嚷着:“老婆子!打酒来!快点!”

过了没多久,老汉拿着两葫芦酒出来了。奇天云一把拿过来,说过谢,转身正要走。却被叫住了。

“年轻人,”老汉道,“切莫贪杯,此酒虽入口不辣,但后劲极大,酒量小的人若是牛饮海喝,恐怕几天都醒不过来呢。”

奇天云讶然道:“老人家会对每个来此打酒的人都这么叮嘱一番吗?”

老汉摇摇头:“不会,我只是见你从远远的地方赶路过来,还不忘要打酒喝,怕你不知轻重,误了时辰,荒山野岭的,更要慎重啊。”

奇天云心下感激,忙谢过了,把酒放进包裹里,顺便买了些吃的,但老汉却没再要他银子,摆摆手,进了小屋。他一边想着在这种地方民风竟然如此淳朴,不知不觉又走过了这个小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