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九天剑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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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长安之行(一)

奇天云比他们俩晚到长安。他不会轻功,就凭着一双腿,长途跋涉,一路打听,走了好久才来到长安这个繁华之地。一切的一切都和他以前见到世界不同。繁华意味着喧嚣,意味着富贵,也意味着富贵背后无止尽的烦恼和痛苦。

城墙上刻着“长安”两个大字,走进高大的城门,走过穿着铠甲头盔的守门士兵身旁,就见街上摆摊的小商小贩起劲地叫卖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擦肩接踵,其中不乏许多衣服鲜亮之人,显现出一副忙碌而热闹喜庆的样子。两旁店铺林立,规模却是以前所见的小镇不能比拟的。

“时间还早,不如先去问问司马兄住哪里吧,顺便熟悉一下这个陌生的环境吧。”这样想着,奇天云左右瞧了瞧,拉住一个衣着简朴戴方巾的书生状少年问道:“兄台,可知道司马府在哪里?”

那书生瞧了瞧他讶然道:“司马府?”

奇天云想了想道:“难道长安城有好几个司马府?”

书生道:“当然只有一个,只不知兄台跟司马府……”

奇天云忙道:“我是司马风的朋友,来此看他。”

书生先是惊疑,之后又嘲笑道:“阁下这副模样也敢自称司马风的朋友?司马世家天下闻名,武林中威望甚高,岂会有阁下这等朋友?哈哈……”顾自走开了。

奇天云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想不到和司马风在一起时根本没想到这些,如今来到这里却有这番区别。

他想再找一个不那么有体面的人问问,这样不大会遭到嘲弄。远处一片高谈阔论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好像是一群富家子弟。这些人当然是更不能问的,可是,中间的那个好像是——司马风?再一看,还真是他!现在好不好当着这么多人上去跟他打招呼呢?正犹豫时,司马风已跟那帮人拱手作别,独自走来,奇天云忙迎上前去。

“司马兄!好久不见了!”

“奇兄!真是你啊?我老远就看见你了,还以为自己眼花呢。”

“哦?那你刚才是故意和他们告别喽?是否怕人知道你有一个寒酸朋友?”

“没有的事,走,你随我先去游览这里的名胜古迹,再去酒楼陪我喝几杯。”

司马风不由分说地揽过他的肩膀就走。

“司马公子!”一声脆生生的呼唤从后面传来,俩人一起回头,见是一位衣着虽不很华丽却颇有几分贵气的姑娘,然而说是小家碧玉,却又少了几分矜持。

“哦!是茉莉啊,有事吗?”司马风问道。

茉莉姑娘不答话,只是朝司马风直招手,示意他过去,然后跑到路旁的刺绣摊前拉着一个背转过去的倩影,一边叫着“小姐”,一边用手指了指后面,大概是告诉那位小姐司马风在那里,叫她去打个招呼吧。

司马风于是又拉着奇天云向她们走去,他解释道,“那是晓清的贴身丫环。”

奇天云恍然道:“是这样啊。”却见他脸上显出古怪的笑容,忙问道:“司马兄为何发笑?”

“哈哈!有意思,她从来不喜欢针织女红,今天居然肯站在那儿看那些玩意,嘿嘿,真是稀奇!”言下之意就是说其实陆晓清只是不想见到他,所以才装模做样在那里看什么刺绣。

才走两步,奇天云就止步不前。司马风又拉了拉他,“奇兄,走啊。”奇天云勉为其难地跟在后面。

“晓清,好久不见了,嘿嘿——”司马风嘻笑着轻轻伸出右掌就要搭她的肩膀。茉莉见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用手绢捂着嘴窃笑。眼看大功告成,陆晓清往旁边一闪就避过了他的爪子,冷冷地道:“拿开你那只肮脏的手!”

司马风讨了个没趣,讪讪地抽回手,只好看着那些刺绣发了一会呆。

然而不过没过多久又继续死缠烂打起来:“晓清,那边那条街上有一家新开的小吃店,我只去过一次,不过那口味保证是你从没吃过的。”

接着就大夸那家店的小吃式样怎样新奇,色泽怎样鲜艳,味道怎样独特,吃过之后,三天之内,其它的不管什么美味吃起来就像是在嚼木头一样。

陆晓清回过头轻蔑地看着司马风。

她极其自负道:“哼!你那张嘴向来是靠不住的,上次你吹嘘那家酒楼的菜做的好,结果还不如我家里的厨子做的一半好吃。”

语气虽然仍然很冷淡,但已不如方才那样不理不睬了,看来司马风这一招倒是很奏效的。

她说到这里,说话的兴趣也高了许多,竟谈起今天中午应该到哪个简朴的饭庄去大吃一顿,然而眼睛一转,无可避免地看到了奇天云。

她看奇天云的表情,有点像是看到了宁愿躲进茅厕也不愿见到的人一般,眼里除了些许仇恨,更多的是鄙夷、不屑和恶心——毕竟她老爹并没有伤重不治,现在还好得很呢,所以也谈不上什么仇恨。

奇天云偏着脑袋,不和她四目相对,虽然他并不讨厌陆晓清,但也说不上什么好感,不过他既然是司马风的朋友,自然是不能让他太难堪的。

陆晓清忽然恶狠狠地盯着司马风,“哦!我说呢,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呢,哼!从小到大你一直欺负我,现在还找了个帮手来对付我,告诉你,我才不怕呢!我早晚有一天会打败你,我今天心情不好,你最好少惹我!”她一边说,一边指着他的鼻子,还步步逼近,弄得司马风连连倒退。她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茉莉想给他们和解时,她已经走远了。

“到底怎么回事?”司马风疑惑地瞅着奇天云,“奇兄,你们几时认识的?”

奇天云想说又说不出来,只好指着茉莉道:“茉莉姑娘是她的贴身丫环,肯定知道的,你问她吧。”

司马风于是用询问的眼神瞪着茉莉,“茉莉,发生什么事了?”

茉莉先是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奇天云,继而恍然道:“哦,原来你就是差点杀了小姐的那个人啊!”

“啊?!”司马风身体剧震,他猛地睁大眼睛凝视着奇天云,然而马上又清醒过来,知道此事定有古怪,继续问道,“茉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要说实话啊!”

茉莉也是着急地想说出来,看了看四周,又止住了口。

司马风知道她顾虑什么,于是提议道:“我们去茶楼坐坐吧。”

在一间雅致的厢房里,矮桌上摆着茶杯、茶壶,三人围桌而坐。司马风和奇天云都静坐着。茉莉将一杯茶灌入喉中,深深吐出一口气,这才讲出了事情的原由。

一个多月前,茉莉随陆晓清和陆夫人,去夫人的娘家省亲。

回来后,陆晓清直奔陆盟主的卧房,一路上总有家丁阻挡,说是盟主在闭关疗伤,不宜惊动,陆晓清将他们都打倒在地,径直闯过去了。

然而到了陆盟主的卧房外时,却见她的师兄守在门外,神色有些凝重,这才相信她爹真的是在疗伤,正要询问,卧房的门却开了,盟主容光焕发地出来了。

陆晓清上前去问她爹,他当时一言不发,直到进了大厅时,陆夫人也听说了这回事,也问起了。他屏退了一干家丁,只有他和他的大弟子,陆夫人和陆晓清在里面。

“沉石,你替我说吧。”陆盟主有点不愿提起。

陆晓清的师兄沉石缓缓道:“在师娘和小师妹离府后不久,师傅的至交好友托人来告诉师傅,江湖上一个叫‘银刀门’的帮派一夜之间被人灭了门,他们是在一个小镇上遇害的,据说他们在当日上午,曾跟一个少年有过武力冲突,结果晚上就离奇死亡,死因不明,那个传话的人还带来那个少年的一幅画像,他呈给师傅后就走了。师傅和我参详了半天,都说如果这件事是这个少年做的话,实在想不出当今武林中几时又有厉害的新人出世,所以师傅认为应该去查访一番,第二天就动身去了。”

接下来的话,沉石犹豫着该怎么说下去时,被陆盟主挥手打断了。

陆盟主拂弄着黑须悠悠地道:“我很快便赶到了那个小镇,尸首早已被人掩埋了,我找人挖开了土墓,仔细瞧了一番,什么中毒、受伤的迹象都看不出,只好又将他们掩埋了。

“我当时想‘银刀门’平日口碑还不错,虽然没什么行侠仗义的事迹,然而也没什么不轨的行为,更没听说过曾与谁结怨,怎会遭此大难呢?”

“后来我打听到,有人在小镇上见过一个奇怪的少年。说奇怪是因为,小镇上出现过富贵之人,也出现过沿街乞讨的人,却很少见过他这副山里人的打扮。况且山里通往小镇的路上听说有强盗出没而断了行人,怎会有人安然无恙地从那里过来呢?我就拿出那张画像给那人看,那人说就是他。于是我就问他知不知道那少年哪儿去了,他说那少年往小镇外去了,我又问他通往小镇外的路有几条,他说好走的大路只有一条,他问我是不是要找那个少年,那少年已经走了好几天了,恐怕很难碰到了。”

陆盟主说着从衣袖中抽出一卷纸摊开在桌上。他们三人都传看着那张画像,看完后陆盟主又卷起来,收进袖子里,然后继续说下去。

“我赶忙沿路追上去,为免失之交臂,我抄近路登上附近的山峰,行过一段路再回头走,在一座矮山上终于截住了他。他似乎是喝醉了,此刻才醒过来,我问他是何门何派,和银刀门灭门一事有何关系,为何此处有凶杀案发生,他却可以如此从容地赶路,我本以为他会辩解一番,谁知道,他竟然说银刀门尽是拿人钱财就可伤天害理、图财害命之辈,就算是事未办成被人杀人灭口也毫不稀奇。我当时肺都快气炸了,当即向他挑战,哪知道——唉!哪知道只一招就被他震伤了。”

陆晓清忙问道:“怎么震伤了?”

陆盟主沉吟不语,似是他也不明白是怎么震伤。

陆晓清却气愤不已地道:“哼!一定是他耍了什么阴谋诡计才能伤到爹,以爹的武功天下根本没有几个人只一招就能伤到的。”

陆盟主摆摆手道:“小孩子不要乱说。”

陆晓清先是嗔道:“人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接着又问:“爹,伤到哪儿了?”当她听说只是胸口震地有点痛,休养近半个月,已经好了时,心下稍稍放宽了一些。可是心里却一股气堵在那儿,她忽然站起来大声道:“爹!女儿去给你出这口恶气!”说着就要大步往外走去。

“站住!”陆盟主沉稳地道,“上哪儿去?”

陆晓清扭过身来理直气壮地道:“爹!女儿去给您老人家出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