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九天剑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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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顺江直下(一)飞舟下行

滚滚江水来回奔腾着,在这汹涌的江水中,连飞舟都不敢轻易地横渡,所以没有人在江面上仰望瀑布,人们都将观赏的最佳位置选择在瀑布两岸,大自然有种神奇的力量,远远地观望时,你会赞叹那鬼斧神工般的杰作倒底是如何造出的,但是一旦身临其境,它所带给你的就不再只是美感,有时也有恐惧。

人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很伟大,伟大到可以改变历史,但有时候又会觉得自己很渺小,渺小到甚至一次小小的意外都足以致命,更别说从十几丈的高处掉进白浪滔天的江中了。

奇天云此刻就觉得自己很渺小,他落进江中之后,屏住呼吸,忍受着强烈的窒息感,任凭江水将他的身躯上下起伏左右摇摆,而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这怎不让人感到自己是听凭自然摆布的渺小的人呢?

江水不停地涌动着,让他有些晕眩,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这种时候,一些本来已湮没在记忆中的事情竟然涌了出来,他忽然想到一些以前根本就没想过的事情。

漂游子等人正挤在人群中看着那个躺在地上的偷袭者,此人头戴斗笠,身穿粗布衣裳,右手还握着小弩弓,胸口正插着一支弩箭。

波浪子道:“大师兄,这人是谁派来的啊,到底跟咱们有什么过节,居然这么处心积虑地要嫁祸咱们?”

漂游子并不答他,待下山后才道:“看样子还无法判别,不过既然有胆子袭击陆晓清,看来是打算不惜一切代价,挑起紫毒门和白道之间的争端。”

云中子恍然道:“哦!一定是上次那个挑起大师兄和傅颂之间是非的幕后主谋,真可恶,竟然不知道此人的底细,否则的话,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漂游子却道:“其实那人的真实身份已经有人知道了。”

“啊?”波浪子和云中子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既而又异口同声道,“此人是谁?”

漂游子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是谁,不过傅颂却是很清楚的,看他没有揭穿此人,想必是跟此人总算有些交情,希望他有一日幡然悔悟吧。”

波浪子撇撇嘴道:“连陆先机的女儿都敢当作箭靶子,分明就是变本加厉了,哪来的悔悟?”

此刻,奇天云悬浮在江中,想起以往在梦中梦到“明珠”时,总是想把天外之剑还给那些天外来客们,但在那个梦中,他明明被一团刺眼的光锥给包围了,眼睛都被刺得睁不开了,但是他将剑紧握在身侧时,居然能对这强光略作抵挡了,似乎此剑本就是跟他一体的。

而且一路上遇见了那么多的艰难险阻总能化险为夷,是不是因为一直都有天外之剑在一旁保佑他呢?既然他拥有了此剑,为何总是想要摆脱它呢,就算是将来要把它托付给一个信得过的传人,为什么不趁着此剑还在自己手上时,好好珍惜与它一起度过的每一天呢?

此剑在他心中的份量并不亚于他的任何一位朋友,他又为什么不能以朋友之礼对待它呢?既然上天注定暂时让他做了此剑的主人,他为什么要一再抗拒呢,姑且坦然接受又何妨?

想通这些之后,他忽然想要天外之剑马上出现在他眼前。

他漂在江中已不知有多久了,在他看来,时间忽然变得好慢好慢,慢得几乎要停止了。现在漂到那里去了呢?他迷迷糊糊地见到前面,似乎有一些石块铺成的一级级的石阶,总算看到了一线希望,他也不管是不是幻觉,鼓足劲往那边游过去。

手抓到长着青苔的石阶时,差点就滑脱了。他抓住石块的尖角,一点点地往上爬去。忽然间鼻子里一阵轻松,用力一吸竟然吸到了新鲜空气!他再继续往上爬去时,身躯忽然变沉了,江水让人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而石阶却越来越清楚可见。

经过一番努力之后,江水已在脚下,他稳稳地踏着石阶小心地爬上了岸,整个人躺倒在岸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等他缓过气来时才知道,这些石阶似乎是天然生成的,而不是人为铺就的,如果是人铺的,既然在江中铺了一条路,为何不再铺一条上山的路呢?他爬上的地方恰好是江中一块由于山体滑坡造成的地方,这些石阶就是从山上滑下来的石块堆积而成的,山上除了一道斜坡之外连一条路也没有。

他在这地方转悠了半天,想找到哪怕是被缠满老藤,并一直缠到山顶的地方,但是山上的藤蔓虽然密密麻麻的,然而却不很粗,一看就承载不起一个人的重量,更别说靠这些藤蔓冒险爬上去了。这里除了藤蔓、石头之外就剩下一些长不大的矮树了。

奇天云失望地坐在一块大石上,从矮树上折下枝条,漫不经心地一根根拗断丢进江中,枝条落进江中,江水不停地拍击着,枝条在江面上起伏不停,但是却都没有沉下去,无论多大的浪头扑过来,都不能将它们沉落水底,它们便一直漂浮在水面上,往下游漂去。

“唉!要是有船只经过这里就好了。”奇天云喃喃自语着,虽然明知道这里绝不会有船只经过,但是还是忍不住盼望奇迹会突然出现。

“船、船、船……”他一边念着,一边折枝条扔进江中,然后呆呆地望着它们往下游冲去。

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到底已扔下第几根枝条了,他本来还要继续拗枝条然后继续扔的,但是一双手却像是硬生生被扯住了一般停在那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声欢呼跳了起来。

他又开始从矮树上折枝条,不过这次他是要挑选那些既长又粗的枝条,他打算用足够多的粗枝做一条木筏,山上的藤蔓虽然还没有粗到,可以让人安心地凭着它们爬到山顶去,但是却多到足以用来打造一条木筏了。

他总共拗断了二十来根粗长的枝条,又从山上扯下来一大把藤蔓,开始做木筏。做木筏竹筏的功夫他已搁置多年没用了,他记得第一次做木筏的时候是在好几年前,那天他随父亲跨河到对岸去打猎,但是下午回去的时候,却发现河面不知什么时候也被涨起的河水漫过了,原来他们走过来的路也不见了。

奇武阳本来会轻功的,他本可以挟着奇天云飞过河对岸去的,但他偏偏就没那么做,他拔出剑来,砍下一堆粗枝和藤蔓就开始做木筏。

奇武阳会武功的事情,奇天云其实早就知道了,因为他曾亲眼见到为了从虎口下救他脱困,奇武阳远远地飞奔而来掷出长剑,一剑便贯穿了老虎的咽喉。

自从他见过之后就缠着奇武阳教他武功,无论是剑法还是轻功都要学,但是奇武阳却什么也不肯教他,而且自此之后再没在他面前施展过武功。

他们要过河的时候奇武阳也没有用轻功,而是准备扎木筏过去,奇天云虽然很失望,但是也只有在一旁帮他的忙了。

不过现在奇天云却很庆幸,奇武阳总算把扎木筏竹筏的功夫传给了他,后来他还亲手扎过一条挺结实的竹筏。如果他根本不知道枝条也可以用来做渡河的工具的话,恐怕今天真的就要困死在这里了。

木筏总算扎好了,他又找了根又细又长的,被连根拔起扯掉枝叶的小树,当作操纵木筏的工具,然后就把木筏推下了水,跃上木筏,将小树伸进江底轻轻一撑,小木筏便轻飘飘地往下游缓缓而行。好在江水没有深到一杆子撑不到底,否则这棵小树可是半点用处也没有了。

江流很急,所以奇天云要不时将小树撑往江底以调整方向,小木筏正以飞快的速度在江中行驶着,犹如一叶飞舟。

站在瀑布两边的人忽然也发现了这一叶飞舟,纷纷惊叹不已。

“你们看!下面居然有人在划船呢,而且还是木筏呢!”

“在这么急的江中居然也有人敢驾木筏下去,难道那人是疯了吗?”

“那人既有此胆量,想必有神乎其神的操舟本领吧?唉!真让人佩服呀!”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几乎要将那操纵木筏之人,说成是操舟之神了,但他们不知道此人现在其实是如履薄冰,而且是骑虎难下,只有任凭小木筏在翻滚的浪尖上飞速行驶,若说心中竟没有丝毫的惧怕的话,那无异于痴人说梦了。

奇天云只觉得在小木筏上度过的时间,也像此刻飞驰的速度一样一晃而过,连他都不知道究竟下行了多长的水路,江面的水流忽然间就变得很平缓了,看来不知不觉已过了中游到了下游了。

到下游后,江流分成两支,小木筏正往左边的那一支漂去,速度已远远不如之前了,再往下又跟其它的河流汇合了,然后水面就变得平坦多了,几乎不需要操舟也不会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了。

让他很意外的是,小木筏继续往下行驶时,远处居然还看到了炊烟升起,看来前面就有人家了。他打起精神来,继续操着小木筏快速前行,很快,一座小镇就在眼前了,水流刚好穿过小镇,往水底轻轻一撑,小木筏已滑进小镇。

这小镇看起来很别致,水中央居然还有一座小亭子,而且看起来也有些眼熟,好像以前来过似的,于是他仔细打量着两岸的景色,似乎又记起了点什么,只差一点就想起来了。

殊不知,在他仔细打量四周景致的时候,两岸的人也在好奇地打量他,水流虽然穿镇而过,但是却从没有外面的人划船经过小镇的,因为从没有任何船只敢从上游的激流中顺流直下,更何况操纵的还是木筏呢?这人还真够大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