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清站在不远处,清楚地听到奇天云和司马风二人的笑声,便转过身去,愤愤地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奇天云便将目光转向她道:“陆姑娘,你们真是该走了,我还是少和你们碰面为好,免得等着掳获我的人,和要对付你们的人连在一起,那可就很难应付了。”
陆晓清不悦道:“本小姐想走就走,关你什么事?”
沉石忙道:“事已至此,咱们真该早点离开此地了,却不知奇公子要去往何处躲避灾祸呢?”
奇天云道:“其实我也没有一定的去处,不多既然被他们发现了,这山中是不能久待的了。好在天地间山川木林倒也不少,总能找到栖身之地的。”
司马风疑惑道:“听说奇兄不是和漂游子他们住在一起吗?那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敢擅自乱闯吧?奇兄只要待在那里就行了,又何必四处奔波呢?”
奇天云摇头失笑道:“若只是为了图安逸,我大可一辈子龟缩在林中,不踏足江湖半步,岂不一了百了?只是有些事情还没完成,还不能功成身退而已,恐怕至少要等找到那个人为止吧。”
沉石和司马风对视了一眼,心中虽然很想知道他要找的那个人是谁,但终于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隐隐觉得应该是跟剑主有关的。
陆晓清见她发了一通大小姐脾气,奇天云便理也没理她了,一想到奇天云或许就是因为很头疼她总喜欢乱发脾气,这才对她敬而远之的,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便又改口道:“奇大哥,不如你随我们一起回去吧,反正你不也是没地方去吗?”
顿了顿又道:“而且你和林姑娘不是已经形同路人了吗?你们……”
刚说到这儿,便见沉石和司马风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望着她,便忙打住了。
沉石倒也没说什么,却听司马风忍不住问道:“晓清,你是怎么知道这事情的?”
陆晓清抗辩道:“哼!你以为我偷偷去打听过吗?还不是上次曹姑娘的丫环墨香回了一趟京城,碰到茉莉的时候跟她说的吗?”
司马风闻言便想对着奇天云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奇天云对此倒也没有争辩,只是淡然地道:“将来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料,一切随缘吧。”
陆晓清迫不及待地问道:“奇大哥,如果你跟林姑娘终究不能在一起的话,那你会怎么办?”话语中隐含期待之意。
奇天云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我记得在山上的时候,时常见到傅姑娘、柳叶子还有另外一位不远千里跟着我去投奔漂游子的苗姑娘,为了漂游子争到面红耳赤,而现在又多了一个于彩瑶,她们总以为漂游子必定会喜欢她们中的某一个人,而她们自己也只属于漂游子一人,但是将来漂游子若真选择了她们中的某一人的话,其她人或许终究会去选择别人的,想来也不会有谁宁愿就此孤独终老的。时间本就足以改变人的一切。”
然而不一会儿他便从自己所营造的这孤寂中跳脱出来了,嬉皮笑脸地道:“不过世间有孤独的人,但也有人终究还是能享齐人之福的,哈哈——”既而摆摆手道:“不说了,你们上路吧,我也要走了,各位多保重了!”说着便真地说走就走。
沉石拉着有些依依不舍的陆晓清正要赶路时,却见司马风瞧了瞧奇天云已远去的背影道:“沉石,你带晓清先从小路走,我跟他一起去走走。”
沉石刚答应一声,陆晓清便不悦地让道:“凭什么你就可以跟他一起走,我就不可以?”
司马风压根就没想回答她,很快便在林中消失了踪影。
此时,沉石这才道:“师妹,难道你一点也不明白吗?假如你真地跟着奇天云走了的话,司马风恐怕早晚有一天要找奇天云挑战的,你希望看到他们那样吗?”
陆晓清仍然不悦道:“我想跟谁走就跟谁走,那家伙管得着吗?”
沉石唏嘘道:“他们要决斗自然与你无关,但若是有谁有损伤的话,便都是与你有关的了。”
言罢费了好大的劲这才将陆晓清给拉走了。
然而跟奇天云走在一起的司马风却没有他那么吃力了。
司马风总是念念不忘第一次遇到奇天云时,他从背后砍奇天云,单刀却被震上了半空中。
那时还有些不明白,但现在却已想到这必定是因为,那位剑主在暗中庇护奇天云的缘故。
一想到那位剑主也是没有现身便将他的单刀轻而易举地给震上了天,若是肯指点自己武功的话,那么他的刀法一定会突飞猛进。于是便卖力地向奇天云套近乎。
奇天云瞥了他一眼道:“莫非你的刀法竟一直都没有长进的吗?”
一听这话,司马风便马上嚷嚷道:“谁说没有长进?刚才我就用从刀公前辈那里学来的刀法打败了一个使长刀的老东西呢,你是没看见我多威风呢!”
奇天云蹙眉道:“那你还想要什么指点?你只要继续勤加练习,将来司马世家的掌门人不就是你的了吗?这不过是迟早的事情而已,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嗐——”司马风不以为然道,“我再厉害也比不过那位剑主啊?你是不知道,那些人围攻的时候,我们三个真是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但是他们却还有弓箭手埋伏在四周呢?就算我跟沉石最后或许能杀出重围,但是晓清可就很难说了,要不是最后那位剑主突然杀出来的话,我们真不知要苦战到什么时候呢,只可恨我们居然不知道领头的那个人的来历,真想想是气死人!”
奇天云疑惑道:“突然杀出来?怎么杀出来的?是你们亲眼所见吗?”
司马风忙道:“哦,我们都没见到那位剑主,不过他的那把剑上有一股剑气,从空中飘下来一直追在那个领头人背后,追得他差点断气了,最后还是沉石出言劝阻说饶他一命,剑主这才收回那一股剑气让它又汇聚到空中去了。这种以剑气追踪杀人的技艺还真让人匪夷所思呢。他到底是怎么,以意念驾御那团在空中的剑气的呢?”
奇天云听得稀里糊涂的,这分明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但他却想不起在梦中可见过从空中飘过的剑气,并助他们御敌的事情。
他能肯定的是,并没有听到沉石出言劝阻的说话。到底是这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还是他确实参与了,但却是以他自己也未曾预料过的方式?
奇天云忽而想到此剑每次御敌时,都是自然而然发出的力量,他的意念虽能有所控制,但所发出的却是它自己的力量。或许是因为剑气已不知不觉与他自己的气息融和了起来,因而便也会受他的意念所影响吧。他记得在睡着之前便一直都在注意倾听他们的说话呢。
“居然会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奇天云微微点头诧异起来,“真没想到。”
司马风忙道:“你也很惊讶吧?换做是你亲眼目睹了这情景,你会不想拜那个剑主为师吗?不过这种武功恐怕天下间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学得会的。”转念至此,他忽然间明白了为何奇天云作为那个剑主的助手却不懂武功了,想必是因为总想学到剑主武功的精华,但却又无处下手,而西门伞的武功却又不愿意学,因而便就此蹉跎岁月了吧?
难怪总是见他满脸颓唐之色,很可能便是因为欲罢不能,而终于导致无所成就。
司马风想了想道:“奇兄,你还记得咱们初次相识时,你不是说要寻一个能承担灾祸的人吗?你是不是在为剑主找这个人啊,这个人是不是要成为剑主的得力助手啊?”
奇天云笑了笑,既而简短地道:“是传人。”
“传人?!”司马风大惊失色道,“那位剑主都没在武林中闯出一番名堂来,怎么这就要归隐江湖了呢?”
奇天云轻哼了一声道:“如今武林已成平衡之态,还能闯出什么名堂?若是打破现在的秩序,图谋一个武林盟主的位置的话,又有何意义?其实那些人之所以想找到剑主,不过是想制造黑白两道的混乱,并借他之名达到自己统领武林的目的而已,剑主若是不出现的话,他们的如意算盘便终究是美中不足了。”
司马风点了点头,但还是不解道:“既然他不想现身江湖,那为何又要找寻传人呢,这岂不多此一举吗?”
奇天云转过头来望着他道:“假如你将来成了司马世家的掌门人,你会希望你司马世家的刀法在你手中断绝,从此之后江湖上再无‘飞天神刀’的称号吗?”
司马风断然道:“那怎么行,无论如何,司马世家的刀法一定要延续下去,一直到江湖上再无司马世家为止。”
奇天云点头道:“那么假如你是剑主,你希望那把剑才传了第一代便后继无人吗?况且虽然现在的武林已成均衡态势,但谁能料到几十年后会怎样呢?或许将来总有一日此剑会有用武之地呢?”
“啊?”司马风咂舌道,“难道那位剑主竟在为数十年后的武林之事做打算吗?”
奇天云摆摆手道:“其实也没那么远,你想想,既然那些想知道剑主身份的人,已经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他们的计划了,或许剑主总会被逼得,不得已而现身也说不定呢?”
司马风不以为然道:“那位剑主那么大能耐,还能受别人要挟?”
奇天云转头望着空中飘过的一朵孤独的白云,幽幽道:“你别忘了,剑主也是人,他不是神仙啊!”司马风望着他那忧郁的脸庞,忽然觉得他心里,像是装着太多太多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