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天云出了向府,忽然觉得应该去哪里做点事了,浑身顿时轻松了许多。正如他所料,波浪子他们在长安的事情已告一段落,也该回去了。波浪子他们打点行装的时候问起了他和林雪以后的行止,是打算跟他们一起回去,还是去别的地方走走。
林雪很爽快地说要跟他们回去,她对外面的世界倍感陌生,只有跟他们几个混在一起才不会有四脚不着地的感觉。
奇天云思虑片刻,告诉他们自己的决定,他还是想一个人到处去走走。
云中子疑惑道:“哦,真的吗?但是你要去哪里呢?”林雪也疑惑地望着他,不知他又要去哪里。
奇天云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卖书的老人家好像快卖完书了,那他一定又会去找个地方继续写书的,我想去看看跟他四处去逛逛会碰到什么有趣的事,还有等他下一次再去卖书的时候,我也想去瞧瞧会遇到什么奇怪的人。”
波浪子大笑道:“真想不到还真有人愿意跟他一起去混日子过啊,换作是我肯定从他身边逃走的。啊哈哈哈!”还没笑够,就见柳叶子从楼上提着东西,冲他怒道:“笑什么笑!懒虫,还不去收拾你那些臭东西!”
波浪子喃喃道:“我除了衣服,哪还有什么东西啊?”忽然恍悟她话里的意思,正待发作,柳叶子却早已动身上楼帮苗若雨她们收拾细软去了。
吃过中饭,奇天云跟他们一一话别之后,便动身去找那个书摊。今天的人依然很多,不过书已经快卖完了,只剩下最后几本了。奇天云走过去才站了片刻工夫,又卖掉了两本,他索性坐在那老人身边,等着卖光所有的书,就跟他去混日子过。
奇天云正胡思乱想之时,瞥见书堆已空空如也,只剩下最后一本了,可是此时傍晚已至,人群早已散去,难不成这最后一本书还要等到明天才能卖掉吗?他拿起那本书翻了翻,是本棍谱。
忽然想到自己既已打算不再学剑法,就该另选其它,可是一直都没想到适合的武功,反正也不知道以后该练什么,就拿这本随便练练手吧,他摸出两文钱放在那儿,将这本书收进怀里。老人慢吞吞地吸着旱烟,眯着眼,仿佛并不关心他的书到底卖完了没有。
直到吸完了旱烟,最后一缕白烟消散之后,老人才睁开眼睛,伸个懒腰,站起来,将铜钱收进钱袋里。他站起来悠悠道:“你买了那本书?可是还没写名字啊?”
奇天云失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以后就只看这本书,我只是想试一下而已,或许随便翻翻就会收起来的。”
老人信步走着,一边扭头问道:“年轻人,我都卖完书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奇天云嘻嘻笑道:“老人家,你明天要回家吧?带我去走走吧?其实我也没地方去,不如跟你一路逛逛,看看会遇到什么好风光。哎,我跟你说,你卖给向松的剑谱,将名震京城的向苍龙彻底打败了呢,听向家的人说当年,他和司马世家一战都没这么败过呢,老人家,你卖给向松的剑谱不会是真材实料的吧?一想到刀公前辈会心甘情愿地买你的书,我更想问问你了。”
老人摇头笑了:“你看见那片夕阳了吗?”
夕阳?奇天云莫名其妙地看着西边的夕阳,回道:“看到了,那又怎样?”
老人笑着望着他的眼睛道:“如果我跟你说那里面藏着一招武功,可以破尽天下武学,你信吗?”
“啊?”奇天云大惊失色,赶忙再看了一眼,然而依然没看出什么头绪,“可是那只是夕阳啊?”
老人指了指天边道:“谁说没有,你看那夕阳红透了半边天,那是所有人都无法做到的,任何高强的武功都不能,在天上升起一个那么红的夕阳,若有谁想用自己的武功跟夕阳比试一下的话,你说说看,世上有哪个武林高手可以做到呢?这不是可以败尽天下武学吗?”
奇天云诧异道:“这,可是谁会傻到去比那个呢?那跟武学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人正色道:“怎么没关系?你不知道,有的人会去瀑布边上练武;有的人会去高山上;而有的人会选择在天刚刚亮,天边黎明初现的时候。你信不信还有人会在出现夕阳的时候活动手脚呢?”
奇天云一想倒也是,可是夕阳跟武功到底会有什么关系呢?从那里也可以领悟什么东西吗?
老人像是随口地说道:“人只会去学习模仿自己做不到的事物,譬如人无法做到像水那样柔顺自如,所以要练阴柔的功夫,往往选择去有水流的地方,这样练起来就更能随心所欲。”
奇天云懵懂地听着,好像是那么回事,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他又瞧了夕阳最后一眼,忽然一拍脑门道:“我想到了!太阳光芒四射的时候,没人会拿正眼看它,当它光芒收敛之时,人人都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就像一个人出招过于刚猛时,对手总想着要避开转而攻向薄弱之处。
“可同样是刚猛的招数,若是隐藏在阴柔的招数里面,那对手一定想着乘他不出招时抢先发招,这样就可以找到对手更大的破绽之处,是不是啊,老人家?”
老人摇头道:“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嗯?难道不对吗?可不是这个的话,又是什么呢?看他不言不语,难道他也说不出来吗?
带着这些疑问,奇天云头一次住进了老人一直蜗居的小地方,说小也真是小,他的卧室只有几个砖头垫着几块木板就算是床了,墙角还堆了一些砖头和木板,再架起来一张床来就算是奇天云睡的地方了,好在他生性随意,也不觉得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