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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沧海一战(1)

瑟瑟收复了水龙岛的海盗,便即刻派人将四大龙将从地牢中解救了出来。可是看到他们,瑟瑟忍不住心中巨恸。两年的囚禁,早已使他们憔悴得不成样子,更令人心痛的是,他们的武功早已被西门楼废去了。

西门楼真是作恶多端,而且,就连他自己的老父西门耀也没有放过。

西门耀对着瑟瑟,痛心疾首地说道:“少主,我那个逆子你一定要帮我制伏他。他习练了魔功,会吞噬人的内力,我等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一定要小心啊。”

原来是习练了魔功,怪不得这么疯狂。看来,这一次,是要试试娘亲留下的烈云刀法了。

瑟瑟点头道:“西门叔叔,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四大龙将听闻瑟瑟娘亲亡故的消息,更是欷歔一片。他们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便由青梅的娘亲捧出了一袭金红色盔甲,奉到了瑟瑟手中。

“这是当年你娘亲穿过的盔甲,自从她嫁入侯门,这盔甲便搁置于此,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日后这海上,就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都不中用了。明日出战,定要谨慎。”

瑟瑟伸手接过盔甲,清澈明净的黑眸中流转着坚定的幽光。

当日晚,明月皎洁,万里无云。因为料到西门楼得到消息会派人前来袭击,是以瑟瑟当晚便统领五千海盗,出发前往伊脉岛。留了一部分兵力由四大龙将在暗礁群布下阵法,来迎战西门楼可能会派来袭击的海盗。

一夜行船,在第二日清晨,五千海盗,顺利抵达伊脉岛海域。

朝日初生,将伊脉岛周围的海域映照得红彤彤的,遥遥望去,便看见海水之上,浮着一片极大的陆地,望不到边际。

伊脉国的都城连云城坐落在伊脉岛上,遥遥看去,倒也是气势恢弘。只是,这样的一座都城,如今,却落在了西门楼的手中。

冲天的号角声在海面上震响,千帆竞发,云集在伊脉岛周围。

黑压压的海盗群中,有一抹金红色人影,在日光照耀下,反射着太阳的光辉。正是身穿金红盔甲的瑟瑟,她站立在最前端的一艘战船上。

三千青丝在一片金红色之中飞扬,金红色头盔压住了纤长的黛眉,只余一双清眸流转着聪慧静逸的光芒。

伊脉岛上,连云城头。

西门楼兴致勃勃地望着驶来的上千战船,黑眸中绽放着一抹兴奋的幽光。

江瑟瑟收复了水龙岛,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一直以来,他都未曾将身患重病的骆龙王和她纤柔的女儿放在眼里。却不想,原来,这个纤柔的女子竟是有武功的。

不过,有武功又怎样,他相信以他现在的功力,就算骆龙王在世,也是敌他不过的,何况是她的女儿。不过才五千海盗,竟妄想战胜他,不能不说是不自量力。

他眯眼轻轻笑了笑,命令手下开水闸,他要亲自迎战,会一会这个不自量力的丫头。

连云城的水闸打开,无数只战船涌了出来,为首的战船上,站立着身着寒铁战甲的西门楼。

双方的兵将,在海面上,展开了一场殊死斗争。

在朝阳映照下,本就是一片彤红的海水,似乎是更加红艳了。

“你就是骆龙王的千金,江瑟瑟?”西门楼微微眯眼,眸光阴冷,声音狂傲。

“不错,西门楼,你作恶多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瑟瑟淡淡说道,语气中既没有冷厉也没有狂傲,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即将发生的事实。

西门楼倒是没料到瑟瑟是如此冷静,他哈哈一笑,道:“好,听闻你收复了水龙岛的海盗,倒也是一个人才,只是,想要击败我,却是痴心妄想。倒要看看,今日到底是谁的死期。”

他眯眼,黑眸中忽然透出妖异的红色来。他抽出长剑,向瑟瑟战船上跃来。同时狠狠一刺,长剑不断颤动,幻化出无数剑尖,向瑟瑟刺去。

瑟瑟轻轻皱眉,纵身跃起,在空中连续变幻了三次身形,才堪堪躲过这虚虚实实的一击。她伸手探向腰间,新月弯刀出手,在跃下之际,向西门楼劈去。

西门楼低呼一声,纵身后仰,躲过瑟瑟这一击。妖异的红眸,望着瑟瑟的新月弯刀,冷笑道:“以为新月弯刀便能胜我?真是可笑。”

他长剑一挥,展开绵绵剑势,向瑟瑟不断攻来。

瑟瑟展开烈云刀法,和西门楼在小船上战在一起。很快,瑟瑟便感觉到有些吃力。因为,她的弯刀每一次和西门楼的剑击在一起,便感觉一股冷意顺着他的剑,蔓延到她的弯刀上,再顺着弯刀,渗入她体内,让她有一种压抑的不适感。而每一次相击后,都有一瞬,她似乎使不上内力。

瑟瑟乍然明白,这就是所谓的吸附内力。西门楼很乖觉,每一次都吸附一点点内力,令人难以察觉,就这样和他战下去,到最后,会内力全失。若不是有四大龙将的提醒,瑟瑟也很难发觉。

这一发现,令瑟瑟心中顿时警觉,她尽量避免和西门楼刀剑相击,这样一来,瑟瑟便落了下风。

就在此时,只见海面上忽然窜起一大片浪花,直直砸向船上的西门楼。而浪花之中,不见人影,却分明有冷肃的杀意袭来。西门楼皱眉,纵身躲过这一击,就见得海面一波一波地涌起,不住地袭向他。

瑟瑟知悉,这是伊脉国的忍术,看来有高明的忍者出现。良机不可失,瑟瑟手中弯刀挥出,和海中忍者一上一下,夹击西门楼。

西门楼不敢大意,挥剑迎战两人。

可恨西门楼吸附了四大龙将的内力,内力暴涨,剑势狠辣,瑟瑟一时之间,却也很难取胜。战了几十招,西门楼忽然连攻几招,瑟瑟的弯刀不敢和他硬碰,连连后退。西门楼借机纵身跃回到他的战船上,船像箭一般向伊脉岛驶去。

他似乎也知晓难以胜过瑟瑟和海下之人的夹击,竟然逃走了。

海面下的人不肯放过西门楼,隐在海下,向西门楼追去。西门楼望着海中的波浪,红眸一眯,手中长剑掷出,海面下,涌动的海波一顿,海水慢慢被红色浸染。

瑟瑟本也驱船在追西门楼,见此慌忙停船,就见得水中露出一道黑色的身影,纵身跃到她的船上。

在海中和西门楼决斗的,竟然是恢复了男装的莫寻欢。他一身黑衣,此时被海水浸透,湿淋淋的,不断滴水,肩头上有鲜血不断流出。俊脸在冰冷的海水中浸过,苍白得好似透明的纸。而一双黑眸,却深幽中燃烧着浓烈的杀意。

瑟瑟直到这一刻才知晓,原来,莫寻欢也是会忍术的。

“快追!”他嘶声吩咐摇船的人。

然而已经晚了,西门楼的战船已经驶进水闸,放下了水门。

不一会儿,就见西门楼出现在连云城头,他挑衅地望着莫寻欢,邪恶地笑着。忽然,他拿起令旗,一声令下,飞蝗般的羽箭从空中不断落下。很锋利,很短,铺头盖地,就像雨丝一般密集。箭如雨下,从瑟瑟的角度望过去,甚至有那么一点儿美丽壮观的感觉,不断有海盗的惨叫声传来。

瑟瑟颦眉,她知晓守城容易攻城难,今日必将有一场苦战。就在此时,听到隐隐约约的琴音响起,婉转动听,缠绵悱恻,在血战正酣的战场上响起。

众人以为出现了幻觉,可是,那琴音却明明越来越近。

双方兵将都忍不住罢手,向琴音的方向瞧去。瑟瑟也忍不住回首望去,只见海盗船的后方,又出现了无数条战船,而当瑟瑟的清眸触到战船中的一艘大船时,目光忽然一凝,视线紧紧胶着在那艘船上。

那是一艘白船,很大,很精致。隐在战船之中,显得是那样的华贵和雅致,就像一只白龙,蹲伏在海上。

黑压压的战船中,出现了这样一艘白船,着实令人目眩。

白船的甲板很平整,上面摆满了开满鲜花的花盆,甚至还有一盆树,郁郁葱葱的树冠张开,好似一把绿色的罗伞。树下面,放着一张卧榻,榻上侧卧着一个白衣公子。

海风猎猎,卷起数朵嫣红的娇花,扑上他雪白的衣袂,宛如红花开于雪野,说不出的魅惑艳丽。

琴音是从他身侧侍女指下流淌而出的。他身侧,还有几名侍女,或捧茶,或扇着团扇,或执着罗伞。

那白船,太过精致。那船上的人,太过悠然自在,似乎不是面对着一场血战,而不过是在自家后花园里品茶、小憩、听曲儿。

瑟瑟眯起眼,目光凝注到那人脸上。

日光明丽,笼着他的面庞,使她根本就看不清他的容色,只看到他脸上那白玉雕琢的面具,反射着日光,辉光一片。

白船出现的那一瞬,时光仿佛也停滞不前,周围再无其他声息。方才还杀气腾腾的战场,似乎因为这艘白船的出现,血腥不再,杀意无存。刚刚发生的那场厮杀,似乎只不过是幻梦一场。

从白船上传来的琴音,低柔婉转,好似清澈的流水,勾起人们心头无限美好的向往。盘旋在心头澎湃的斗志和杀意,似乎在这铮铮琴音里,消失无存。

瑟瑟震惊地凝视着那一抹月色身影,自从解媚药后,这是她第二次见到他。上一次是在“墨鲨号”上,从大浪中救出她的人,也是他,可是那时他并未承认他的身份。

而今日,他带着无数只战船,到这里是要做什么?是要助她吗?

瑟瑟淡笑着抬眸,她的视线和他深幽的眸光相撞。她从他眸中,看到的只是宁静,宛若月光流水一般的宁静悠闲。似乎就算是泰山压顶也不会破坏他这一份宁静悠闲。

这样的他,似乎富贵权位、功名利禄、尊崇膜拜,在他眼里,都是废土一堆。这样的他,怎么可能因为她而出战,真是可笑极了。

瑟瑟定了定神,淡若轻烟地笑了笑,为自己可笑的想法而笑。

“七星琉璃盏!”有人惊呼一声。

众人抬眸细看,只见在白船的船头上,果然挂着一只“七星琉璃盏”。这一瞬,所有人都明白了突然出现的这些战船是来自春水楼。因为七星琉璃盏是春水楼出现的标记。

春水楼为何要来这里,无人猜得透。

众人知晓这是春水楼的船只,但大多数人却不知这白衣公子是谁。

据闻,春水楼楼主明春水神秘莫测,极少现身。是以,这些人猜测着,这或许是春水楼楼主座下四大公子之一。

春水楼楼主座下有四花公子,分别是惜花公子、葬花公子、簪花公子、摧花公子。只是不知这来的是哪一位公子。

众人正在猜测着,就见得白衣公子的白船两侧,驶过来两条战船,以保护的姿态一左一右驶在白船两侧。那两条战船上,分别站立着一名紫衣公子和蓝衣公子,脸上皆戴着五彩斑斓的面具。

这两个人一出现,众人心中猛然一惊,这紫衣公子和蓝衣公子看上去是白衣公子的下属,莫非他们才是四大公子中的两位?而那位白衣公子,难道是春水楼的楼主?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明春水竟然出现在这里,怎能不令人惊异?城楼上的西门楼,望着乍然出现的白船,也呆了一瞬。

“你们是什么人?”他厉声喝道。

无人理他,袅袅琴音,依旧在海面上铮铮流淌。

西门楼喊了两声,怒意便在眸中膨胀。

“你们要做什么?再不说,我放箭了。”西门楼大喊。

琴音依旧不徐不疾地流淌着,很动听,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才慢慢低缓直至消散。当最后一抹尾音在空气中消散时,那抚琴女子缓缓站起,向明春水屈膝行了一礼,便钻入到船舱之中。

明春水缓缓抬眸,从面前的桌案上执起一个通透的高脚酒盏,衣袖如云般拂过桌案,那么轻柔优雅。露在面具外的薄唇勾着一丝笑意,娴雅迷人,却带着一股疏狂洒脱恣肆之态,“我来杀你!”

杀气,伴随着淡而雅的笑容,弥漫而出。

西门楼禁不住一僵,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他眯眼凝视着这个白船上白衣翩跹的男子。

这个男子,令他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错觉,似乎此人能在一瞬间夺走他的一切,令他一无所有。他的风华,他的仪态,他高雅的王者之气,都让他心中胆寒。

可是,西门楼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海盗,他迅速恢复了冷静。

他有上万雄兵,而这个人,身后也不过只跟着几十艘战船而已,他没理由输掉。

“你,又凭什么能杀我?”西门楼狂放地一笑,重又恢复了自信和跋扈。

“放箭!”妖异的红眸冷冷一眯,他挥手下令。

然而,预想中的箭如雨下,并未实现。

他惊愕地发现,城楼下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爬上来无数个人影。执箭的弓弩手,在一瞬间便都被击倒在地。

这些人是何时爬上来的?西门楼大惊失色。

原来,白船出现的一刹那,琴声拨动人心之时,那个白衣公子的进攻,就已经开始了。琴音,白船,船上的侍女,只不过是迷惑人的手段。

他恍然明白,这个白衣公子竟是来相助莫川的。

这样好啊,他呵呵一笑,又一挥手,几个兵士簇拥着一个妇人走上城楼,西门楼将明晃晃的剑架在那妇人纤白的玉颈上。

那个妇人,云鬟高绾,身着一袭碎花红袍,腰带宽大,背后系着方形布包。她生得温婉美丽,只是苍白的脸上却没一丝血色,美眸幽深而空洞,一行行珠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使她看上去像一朵备受摧残即将枯萎的花。

“阿姊!”站在瑟瑟身侧的莫寻欢忽然低低呼道,他脸上五官,忽然沉郁了几分。

瑟瑟记起,夜无涯向他述说莫寻欢的事情时,说是海盗之首西门楼是做了伊脉国的驸马,才趁机攻占了伊脉岛的。这个妇人,原来就是那个招赘驸马的公主,莫寻欢的姐姐。

“阿姊,别怕,我会救你的。”莫寻欢高声呼道。

当初他极恨姐姐引狼入室,然而,此时看到姐姐在敌人手底下挣扎,他心中,怎能不痛?她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西门楼,放过我阿姊!”莫寻欢脸上的恬淡和平静被打破,俊美的脸上,出现一抹杀气。

他的声音,比雪花还要冷,在无边无际的海上飘荡,带着森冷的杀意,传到西门楼耳畔。

西门楼闻言,哈哈冷笑道:“莫川,怎可和姐夫这般说话,身为伊脉国的皇子,难道说,你连皇室礼数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