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穆晓含差不多快要忘了,姚美丽寄过来的那张奇怪的照片的时候,石城却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不知道是哪个胆大滔天的小偷在一个夜晚光临了胡刚直的家,胡刚直是谁,就是那张奇怪照片上的主角之一,石城前一任公安局长。当然早已不是了,现在的局长是梁平。
梁平的前一任公安局长胡刚直,在仕途上是个实在的短命鬼。从外地调到石城没多久,就遇到石城频发重大治安事件,其中有两桩还牵扯到6条人命。其实,这也不能怪胡刚直,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初来乍到,在人家的地盘上,自己仅仅带了个秘书过来,虽然说是兼任了石城市的政法委书记,进了常委的班子,但心中的苦处也只有他最清楚。不要说政府领导层,就是局内部的另外几个副局长,很多时候也不见得买他的帐,时不时来点阳奉阴违,给他悄悄警钟。这样的时候,他还得给陪笑脸,有什么办法。说一句实话,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派到这么一个鬼地方来。当初,上级征求他意见的时候,他只知道石城最近今年的经济在整个省里的发展速度是有名的,财政收入也是个小胖子,他没想到,内部关系竟然如此微妙,情况居然这样复杂,简直是给自己找个了蒸锅。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干下去。在他自认为在他任职期间最大的收获就是解释了解国伟这样的豪爽朋友。
说实在的,解国伟对胡刚直还是蛮够意思的。胡刚直到石城上任的第三天,解国伟就到办公室来拜访他了,并且当晚就在虹虹宾馆宴请了包括他在内的一些石城政要,他是绝对的主角,人家说了,宴会是专门为他接风洗尘的,其他人都是陪客。虽然是通过别人搭的桥,但至少说明了一点人家解国伟的心里还是挺把你当一回事的,后来他对解国伟的所有产业的治安方面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不是特别出格。虹虹宾馆当然也就成了特别保护区,每次扫黄打非的时候,它都是漏查户,也不能说是胡刚直专门在包庇解国伟,他胡刚直也不是苕人,来石城后没多久,他就清楚了虹虹宾馆是个什么地方。胡刚直的老婆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纪,而一过三十,女人的衰老速度就大大快于男人,当然是不可能和解国伟这里那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比的,何况这里的小姐们一个个都是经过专业培训的,千姿百媚,风情万钟。解国伟就常常借大牌之名替胡刚直在他老婆面前“请假”,把他弄到虹虹来换换口味,享受享受做男人的“特权”。因为胡刚直的老婆是个有名的“母夜叉”,这一切当然就只能暗中进行了,幸好,他胡刚直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家花和野花,他还是分得清楚的,偷腥也只是偶然的事,更不说和哪个小姐产生真感情了。“常到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总是浅尝则止,绝对是不会去做掉到河里面的事了。
胡刚直家里的盗窃案,还是他那个精明的老婆发现的。这天一大早,老婆准备穿一套新衣服去上班,因为想陪一条合适的项链,就去开保险柜拿首饰,没想到把保险柜一打开,却发现里面的金银玉器突然人间蒸发了。一见这个情况,胡刚直的老婆就傻了眼,那可都是她多年来积积攒攒起来的一些家当,当然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人家以各种名义“进贡”给她老公的。醒过神来之后,她一屁股坐在房间的地上放声大哭,“不得了了!连公安局张、长家都敢偷了!”
胡刚直那时候已经从公安局长的位置上下来很久了,因为在他到石城任职一年半后,发生了一件社会性质极其恶劣的连环杀人案,一个丧心病狂的歹徒手提长刀一路连刃4人。虽然,这个歹徒最后被绳之以法了,但所造成的恶劣的社会影响却是根本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给消除的,很多人也是因为这件惊天雷霆才知道版图上还有石城这个角落。胡刚直在此事发生后没多久就‘引咎辞职”,换到另外一个普通局长的位置上去了,当然就不可能在常委了。后来,他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在呆在石城了,说来也委屈,谁碰上那样一个疯子都没办法,凭什么要他胡刚直一个人倒霉啊。其实,里面有个最重要的原因他不知道,那就是石城内部,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欢迎他去当这个公安局局长,在他去石城上任之前,早就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那个位置了,他去了,人家就得靠边站,当然不高兴了。也正好找个机会把他给换了下来。
胡刚直的活动那时候已经有了点眉目,现在一听到他老婆有哭一闹心里就烦了。
“哭,什么哭?”他小声呵斥他老婆,“姑奶奶,丢了就丢了,只当舍财免灾算了。”
“什么,你说的轻巧?”胡刚直的老婆一跳三尺高,“你赔给我,那些东西!”
“赔,赔,何况那有哪一件又是你自己买的。”胡刚直又拍又哄的,“你不能报警,你想我们家现在藏着多少现金,你这一报警不是给自己挖坟墓吗?”
胡刚直的老婆定下神来想想也是,嚎的声音也就小多了。胡刚直探头去看看保险柜,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东西,但保险柜里已是空空如也了。
“你赶紧把家里的钱给转移了,我过下要报警。”胡刚直小声对老婆说。
“你有毛病了?”刚才还说不能报警,那是给咱自掘坟墓,几秒钟的时间就给改变了,吃错什么药呢?”
“不是,不是,你这个妇道人家,我怎么跟你讲。”胡刚直急得脸上的汗珠都给冒出来了,“丢了个要命的东西,你赶快收拾一下。”
胡刚直的饿老婆似乎明白了,也不坐在地上哭了,爬起来,给收拾了。
一个半小时后,接到胡刚直报案的民警来到了“案发现场”,胡刚直和他老婆详尽地给警察描述了失盗的过程,也报上了失窃物品具体的明细,但却刚刚漏掉了那个要命的东西,石城前纪委书记文志鹏日记中最重要的几页纸。
失窃之后的第三周,警察通知他们领回了失窃的部分东西,都是些不值钱的首饰包装盒之类的,却没有那个要命的日记。胡刚直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隐隐要出事的感觉。但他却又不能跟任何人说。那是他利用职权偷偷留下的,预备万一出事哪天,用来往后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当然对某些人来说,那就是犯罪的证据。
穆晓含一直没弄清楚姚美丽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给自己寄来一张那样的照片,照片上的两个人她也是费了一番时间才查明当事人的身份。她也从来没问过姚美丽的真正意图,但她知道姚美丽在危难时刻寄给她那张照片肯定不会是心血来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