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秀娟等在惠合门口，李彦进去了不到十五分钟，便又出来了，带着两个人，一个是邵彬，另外一个是那个传说与李彦一般愣的蔡小强。
李彦拉开车门，让邵彬先上车，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蔡小强表示了抗议，结果还是很不情愿地做进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老大，刚才我打听到，惠合的老板下个月要来天泽。”蔡小强一上车，就忍不住往后看向李彦，炫耀似地汇报着。
邵彬“扑哧”一笑：“打听到的，是你偷听到的吧？”
蔡小强不以为耻，反倒咧嘴笑着。
李彦点头肯定道：“都不错，观察得很细致。”又笑了笑，“那你们说说，从刚才的谈判中，你们有什么观察与发现。”
蔡小强忍不住把手举到李彦的跟前，大喊道：“我先说。”
本来准备张嘴的邵彬笑着给蔡小强做了个鬼脸，表示我不稀罕跟你抢。
蔡小强见了，眉毛一挑，嘿嘿笑道：“刚进门的时候，我看见微计的销售员，和前台打了声招呼就上去了，说明这次来谈判的不止我们一家。看前台对微计的人这么熟悉，说明人家已经是常客了，这种谈判肯定不止一次两次了。而我们登记的时候，前台竟然问我们‘宏坤’的‘宏’字怎么写，可以看出我们公司以前并没有对这个单子有足够的重视。”
李彦听言看了看邵彬，由于来得比较晚，他并没有碰见微计的销售员，见邵彬点头，看来蔡小强所说的属实，于是问道：“你能得到的结论是什么？”
蔡小强沉思了一下，认真道：“惠合对微计的报价并不满意，想通过我们来给他们施压。我们可能有竞价的机会，不过希望不大。”
邵彬听言，想着道：“惠合安排我们会面的时间是五，但由于与前面微计的谈判时间太长，真正会面时是在五点二十分，结束时间依旧是规定的五点半。也就是说，前面微计的谈判时间的延长，是因为符合惠合的利益，才没有被终止。我们用了六分钟谈产品，一分钟活跃气氛，而真正的核心部分，利润与扣点，只用了三分钟。而且在此期间，我发现，他看了三次桌面上的时钟，显得很不耐烦，时间一到，就终止了谈判，见下一位客人。这次，我同意小强的结论，现在，我们公司的处境尴尬，机会可能不多。”
李彦欣慰道：“你们能注意到这些，已经不错了。你们这次的准备很充分，虽然谈判的时间缩短了，但内容叙述得十分完整——”
蔡小强笑着打断道：“老大，其实这个我和彬姐早就考虑到了。由于事先不知道谈判的时间，所以我们猜想了所有可能的结果，如果谈判是三十分钟，该怎么说，谈判时间是二十分钟，十五分钟，十分钟，或者压缩到五分钟，我们又该说什么，这个昨天晚上我们已经演练好了。”
邵彬看着李彦，补充一句：“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李彦点头笑道：“这点做得很好。小彬，记不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一句话，如果你不急着得到结果，就不要轻易下结论。我们没有进入投标名单，为什么惠合突然打电话给我们，让我们去谈判？为什么昨天打的电话，今天就要过来谈判，从通知到真正谈判，时间间隔为什么会这么短？为什么事先只告诉我们谈判的时间点，而不告诉我们谈判的时间段？为什么突然被缩短了二十分钟？为什么谈判的时候他提那么多的产品问题，而对于利润与扣点那么仓促？你们觉得这是他们的疏忽，还是巧合，又或者他们是在故意布局，想从中达到什么目的？”
“难道他们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蔡小强马上反应过来。
邵彬依旧小心翼翼地提醒：“不要轻易下结论。”
李彦说道：“值得惠合如此花心思，至少说明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蔡小强咧嘴笑着，差点从座位上要蹦起来，道：“若是这个假设成立的话，我们不只是有机会，而是很有机会。”
邵彬听言也忍不住握紧拳头，紧张地问：“老大，那我们现在应该主动出击，还是被动等待？”
李彦思索片刻，又道：“现在总体的局面还是惠合占主动，我们被动的原因还是前期的工作做得太少，收集的资料不够，这方面小强要多费些心思。”
蔡小强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一切包在我身上。”
曹秀娟听着三人的谈话，被他们的氛围带动，也是血脉喷张，忍不住侧身翘起大拇指，感叹道：“厉害，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被你这么一带，翅膀开始变硬了。”
邵彬与蔡小强这才注意到，一直给他们开车的是行政部的总经理，都惊讶地张了张嘴，许久才记得打招呼。
李彦想到什么，突然附在邵彬的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邵彬抿嘴一笑，点点头。
曹秀娟从后视镜上看到，两人的脸几乎贴到一起了，心里有股莫名的失落，看了看旁边的蔡小强，道：“你就不想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吗？”
蔡小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事缓则圆，该我知道的，我迟早会知道的。老大常说，做销售要少说多听，事成于密而败于泄，我们是一个团队，老大不会害我的。”
曹秀娟笑笑，她其实是自己想知道李彦对邵彬说了什么，至于基于什么原因，就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送了两人到地铁站口就下了车，然后再带着李彦往回走，天色也很快就昏暗下来。
曹秀娟沉默地开着车，李彦打开音乐，选择舒缓的，也静静地听着。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曹秀娟突然说道，“先让我开车往家里走一段，然后再折回惠合，你是故意这么做的，对不对？”
李彦看着笑起来像猜对了一到谜语的曹秀娟，也笑了：“不错，害人之心我没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惠合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不容有失。”
“那你就不怕我告密？”曹秀娟斜眼看了李彦一下，调皮的语气，看似十分轻松惬意。
“因为你不会！”李彦笃定地说到。
曹秀娟嘴角的再往上翘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