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秀娟带着李彦，根据何典的指引，来到了潘环庄的办公室。
李彦一路上想着心事，开始倒没怎么留意，直到进了房间，才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潘环庄的办公室并不宽敞，却布置得很精致，一眼望去，自然的温馨油然而生。
正对门一排落地窗户，百叶帘上下错落有致地拉着。
一排镂空的格子柜将整个房间分成两个区域。里面办公，一张书桌上放着电脑与文件夹，靠墙是一排书架，散乱地放着一些书籍与装饰品。
外面是休闲及会客区域，三张素色的布艺沙发围着一个个性的玻璃面桌子，上面摆着一瓶水仙。
曹秀娟他们进门之时，沙发已经坐了两个人，正在喝着茶。眼见来人了，忙起身笑呵呵地打招呼。
“您好，这是我们曹总。”
何典向那二人介绍，至于李彦，她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看他一路沉默，又是开路，又是拿文件，曹秀娟甚至吩咐的话都没给他一句，所以何典猜测，李彦最多不过是端茶倒水的小角色，自然也就没有介绍的必要了。
介绍完曹秀娟，又道:“曹总，这位是元航集团的章总、程总。”
李彦见两人都是西装革履，被称之为章总的偏胖，下面的啤酒肚西服是怎么也盖不住，笑起来一团和气，但说起话来，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便有种上位者的姿态。
在他旁边的程总，身材略瘦，带着一副无边眼睛，年龄稍大，举止神态，不像个生意人，倒似个儒家学者。当然，李彦也绝不会忽略他的精明。
无论在生活上，还是工作上，绝对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这是李彦长期以来对自己的忠告。
这两者的组合，给人一种很安全的感觉。其实，这是长期文明的一个定式，文武并驰，一个开拓进取的主公，一个文韬锦绣的军师，似乎所有的君王都是这么被成就的。
这不仅是文明的定式，而且是一个成功的定式。
曹秀娟见了两人的谈吐也明显松了一口气。三人寒喧客气，又都重新落座。
何典介绍完便恭敬地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仿佛下面没她什么事了。
曹秀娟秀眉微蹙，心里头略显慌乱。
在李彦赶到宏坤的前十分钟，何典抱着文件夹匆匆找到曹秀娟，说是马上有一个合同要签，潘环庄之前已经谈好了的，对方的人已经过来了，正在潘环庄的办公室等着。
或许是对方为了显示对这个项目的重视，就销售总监与市场总监一起过来了，何典怕自己的身份不够，而潘环庄又去了华南区，赵昱辉也昨天晚上出差去了，想到行政部可以参与销售部的工作，于是来请曹秀娟助阵。
“潘总已经与他们已经交涉过几次，基本上都谈好了，今天不过是走个过场。您不需要准备什么，具体的内容由我来谈，您只要和他们聊聊天喝喝茶就可以了。”
何典当时是这么跟曹秀娟谈的，看着她惶恐得楚楚可怜，曹秀娟就答应了。
曹秀娟已经预感到自己被何典骗了，这项合作肯定有问题。但短时间内，她猜不出也发现不了问题在哪。
这个时候就显出了小空间的谈判劣势来。
由于双方面对面太近，很容易被对方感知情绪，而乘胜追击，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给人一种无从逃避的感觉，往往会不自觉地签下不平等条约。
另外，空间小，不利于同事之间的交流，更是无从需求帮助，除非是相互之间有着默契。那么比拼的就是个人实力与对项目的理解深度，而作为非销售人员，又刚刚接手这件事，这些都不是曹秀娟所具备的。
“曹总果真年轻有为啊。”胖胖的章总说了一句，接着话锋一转，道:“您看，我们之间的合作还有什么需要协商的吗？”
李彦刚刚在楼下也听到了只言片语，隐隐猜出事情的始末。手里拿着沉甸甸合同，心里暗赞了胖子一句，漂亮，当然不是他那无语的容颜，是指他说话的艺术。
一句寒喧的话既夸奖了曹秀娟，又认可了曹秀娟的身份。
后面加的一句看似平淡，却让新接手的曹秀娟无话可接。
曹秀娟仓促接手这场谈判，最为难的自然是切入点，如果胖子问的是哪条协议，曹秀娟见招拆招就是，但一个笼统的一句总结性的话，让曹秀娟有点狐狸咬刺猬的感觉，无从下嘴了。
“嗯！”曹秀娟这时候又不好问身后的何典，而何典的突然退出，也明摆着是在阴她，问与不问，也都不会有结果。
“如果没有什么分歧的话，我们就按照上次的协议的合同，签约吧？”瘦小的程总适时地补了一句。
“按照上次协议的合同”看似在为曹秀娟开脱责任，却也是有意无意地在给她减轻心理负担，从而消除她的防备心理。
但若是曹秀娟真的签字了，谁还会记得这些谈判的细节？
众人看的是结果，这合同必然是曹秀娟负责到底，若是公司得利，曹秀娟不一定能得到什么好处，毕竟项目是潘环庄拉来的嘛，你曹秀娟不过签字而已。但有了变故，曹秀娟怎么也逃脱不了第一责任人。
“嗯！”这次没等曹秀娟接话，李彦先点了头，重复了曹秀娟的那个鼻音。
四人这才注意到李彦的存在，别说胖子和瘦子不知道李彦是何许人也，就是曹秀娟与何典，也不知道李彦的确切身份。一时间都怔在那，无语地看着李彦。
李彦浑然不觉，其实就是他知道情况也不会太在意。
先不说他刚进宏坤集团，档案没交上去，人事部没挂名，部门都还没有，即使坏了事，他就是想负责也没人找得了他的。
再说，就他那天塌下来当背盖的性格，也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曹总，我个人觉得，这个合同，有些地方还是需要商榷的。不知道这个时候，当讲不当讲？”李彦这话是对曹秀娟讲的，但说到最后，却看着胖子和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