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冬天似乎来的早了一些。一夜寒风,天便撒下一层薄薄的雪粒。村里在外做泥水活修房子的民工便提前回来了,恰巧赶上煤矿分煤。按多年形成的规矩,煤矿每年要免费供应每户半吨过冬煤。今年和往年不同的是,村民凭票到老虎的煤场拉煤,而不用再去煤矿拉了。
副村长姚中常因为他家的猪舍用煤多,去年的存煤早早便用光了,正好赶上今年供煤,他拿到煤票第一家就去老虎的煤场拉回了供应的煤。可他给猪舍生火时,却发现今年的煤比往年要软,也就是说,今年的煤煤质不如以前。好的煤炭,无烟无味,坚硬耐烧,本地叫它“香煤”,半吨香煤一冬天用不完;次点的呢,不耐烧,浪费煤,半吨只够一冬天用。还有一种煤,里面含有硫,这就是本地人说的“臭煤”,烧起来气味难闻,家里没有烟筒根本不行。今年供应的煤是次的,但还不是臭煤。
姚中常发现煤矿以次充好的情况后,气的把手中的铁锹也扔了,他骂道,球,年年吃的干饭,今年喝成稀饭了!我非告他不可!
他便向村长反映了这情况。村长闷闷的没有说话。他不是不想给副村长争气,是有话讲不出来!回为供应煤的事,是口头上讲好的,没有写进合同。再说了,就是写进去,也不可能写明白供应啥质量的煤。煤再不好也是煤嘛!
就在姚中常生气时,老虎的煤场炸开了锅。与老虎家的煤场相邻的是王刘庆和王二花家的煤场。因为生意让老虎家挤了,王刘庆早早就与老虎结下了怨恨。前几天,他看见老虎从外地往煤场拉煤,开始还迷不过劲来,他搔着头皮自言自语,日了怪了,才看见拉走的煤,怎又拉回来了?这不是脱了裤放屁嘛?直到村民拿着供应煤票到老虎的煤场拉煤时,他才想过这股劲来。他愤愤地说,好啊!以次充好,从中捞钱,唬弄老百姓!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老虎虽叫个矿长,只不过是糊了顶纸帽子顶着,真正的老板是王小波,又不是他,他有那个胆吗?肯定是王小波的主意!要不也是他同意的!他对老婆王二花说,老虎他欺服人,欺服到全村的人上了,这不是犯了众怒吗?我就让他日鬼,我凭着不干了,也要和他比试比试!
等到去老虎的煤场拉煤的村民多起来后,他就将这个秘密公布了,并鼓动说,这真是当老百姓傻的日哄,走,找他们要个说法去!干脆抢他****的几车好煤!
王刘庆这一鼓动,有十几个年轻人马上就呼应了。有一拔人就在老虎的煤场装起了好煤,另有一拔人竟开着四轮三轮去了煤矿。煤场只有王二花和儿子俩人,煤矿也只有几个管理人员,怎能阻止住。顿时,煤场和煤矿成了无秩序状态。
这种情况大约只有十多分钟。从大路上便开过一辆大车来,上面坐着十几名穿着保安服的民工,手里拿着木棍,到了煤场和煤矿就从车上跳下来,对抢煤的民工打了起来。这十几个年轻人也不是好惹的,放下活儿就与他们打在一起。一时间,喊叫声、木棍和铁锹的碰撞声响成一片。
村长听到报告,马上领着副村长姚中常和我向现场赶去。村长左脚不利落,跑起来竟像一只兔子一蹦一蹦的。我们到了现场,早看见有几个头破血流了。村长吆喝一声,我是村长,都别打了!副村长显然是站在村里这一方说话,他对那群打架说,那的?来这撒野!有一个胆大的就走过来说,别问是哪的,我们也是替人帮忙。然后,那人对他们那伙人说道,今个的奖金挣手了,走!这伙人便将受伤的抬上汽车,撤走了。
我和两位村长赶快看望受伤的村民。有两位头部伤的较重,三位受了轻伤,其他的,这个挨了几棍,那个挨了几拳头,都不碍事。村长便找车安排去乡医院就治。安排好后,又对我说,你也去吧。住院费村委先垫上吧。
坐在车里,我就想,这事又是王小波和“狐狸”起的事。那个叫“狐狸”的,真像磨鬼,看不着,摸不着,却时时罩着你。
乡医院听说是重伤马上安排住院治疗,我忙的办手续交费。你说巧不巧,和我村打架那些人也来住院了,还正好住在了我们对门。我的心立刻紧张的像要跳出来,可我是村干部,怎么也得沉住气,看看他们到底要干啥。有情况好尽快向村长报告。
一直到了傍晚,也没有发现对门住院的人有啥异常,这我才放下心来,又对住院的和陪侍的交待了几句,我才返回了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