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伫立窗前,凝视着窗外。夜晚的县城宁静的像一池泉水,街上少有车辆和行人从路灯下通过。今天的审讯,刘诚又供出几个副局长和科长受贿的事情来,这真是拔起萝卜带出泥!明天的小城又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玲玲显得异常的激动,她虽有心写下今天的感想的想法,可她的思维是跳跃似的,很难平静下来去梳理一个清晰思路。她干脆让想象的骏马任意驰骋起来。
那是竭黑色的乌金岭,那是乌金岭散落的村庄。她仿佛看见村头那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小院。父亲此时在干啥?也许正在做晚饭吧?宾馆的饭开的很早很准时,农村的晚饭就要迟的多了。父亲系着那个油布围裙正在锅前忙活。那件围裙实在难看,黄绿色的,像铁匠铺打铁师傅系的那种,真丢他副村长的脸!可他系着它出出进进,做饭,喂猪,公然行走在村民睛前,一点也感觉不出来。玲玲多次征求他的意见要到省城给他买件好看的,都被父亲拒绝了。
玲玲的思绪像放幻灯片,这会儿又定格在我上。她大胆的复原我这个大学生村官的面容,当我在她脑海里模模糊糊出现后,她对我说,最近都忙了些啥?没怨恨没去看望你吧?公务在身,实在没有办法!纪纪律很严,手机都不让开。
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没得清闲。自从村长复出后,县里借助乌金岭大案整合全县所有的煤矿。乌金岭煤矿产量不达标准,很有可能被别的煤矿整合。因为与乡里那个煤矿隔的最近,最有可能与这个煤矿整合在一起。究竟谁吃掉谁?大鱼吃小鱼,肯定要被乡办煤矿吃掉。这乌金岭煤矿可是乌金岭人的财神爷啊!
村长就着起急来。虽说乌金岭煤矿以后就要消失了,可乡办煤矿多少得给村里补偿吧?为这事,村长和我一趟一趟往乡政府跑。
乡长被抓后,乡政府一直没有定下新的乡长来,乡里的工作也就处于半混乱状态。副乡长们各自为政,自己分管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再不用请示乡长了,他们把自己的权力发挥的淋漓尽致。
村长和我找的是分管煤炭的副乡长,名字叫董群。董副乡长年纪在五十出头,头发掉的差不多了,但梳理的油光发亮。他为人刁滑,原乡长对他极不放心,名义上是他分管煤炭,其实原乡长已将他的权分给行政秘书了。大事小只对行政秘书,他等于被架空了。他也因此因祸得福,在乌金岭大案中没有受到丝毫损失。
村长在乡里工作时,就了解他的底细。不过那时候,他还是乡里个写材料的,凭着自己有个好笔头和好嘴皮,哄着下头的人请他吃饭而已。那时,村长就受过他一次作弄。儿子退伍后分到了铁路上,有次寄过件包裹来,恰好村长下乡了,董群便代他去乡邮电所取回了包裹。这本是相互帮忙的事,董群却在晚上趁他回来后,叫进几个同事来,厚着脸皮说,东西我给你拿回来了,怎么,贺一贺?让大家也分享一下?村长没法,只好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二百元钱交他置办酒菜去了。
怎么见董副乡长,村长是费了脑筋的。乌金岭啥土特产也没有,村里有的,别的村都有,找领导办事带点啥哩?最后还是咬咬牙让我从门市部取了两条阿诗码两瓶汾酒。礼物是轻了点,可乌金岭村现在正是系着裤带过日子的时候,只能将就着。村长和我提着礼物去了乡里,我俩没敢去政府,等中午下班后,打听的董副乡长回了家,才像做鬼一样溜进了董副乡长家。
董副乡长很会过日子,每顿中午饭,都要做几个小菜,拿一瓶小酒自酙自饮。看见村长和我进来,董副乡长屁股都没抬一抬,嘴上却甜甜的说,是村长呀?快来喝几杯!
村长没敢坐下,更没有敢去喝酒,让我把礼物呈上后,直截了当的和他说事。董副乡长边喝酒边说,这可不是小事!乡办煤矿我一个说了不算,还得和几个副乡长碰一下头,征求一下意见。不过,我会给你村出力的。
村长和我离开时,董副乡长客气的说,我就不出去了,有事没事多来转转!这我可就要批评你了,从去了村上,还没来我家踏过一个脚印吧?
这以后,我和村长又去董副乡长家跑了三次。董副乡长仍是那句话,快了,快了。村长碰了软钉子,跑煤矿的劲儿没了,生气地说,管球他哩,闹成啥算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