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春节元宵两个最红火的节日转眼就过去了,农村繁重的生活又像轮子一样转动起来。出外打工的男人们,三五成队出了村,他们肩上扛着笨重的被褥,着急地张望着公路上的客车。在等车的队伍里就有一位刚刚成家的小男人,昨夜因小两口说了一夜的情话,此时的脸上尚残留着伤感和泪痕。到外打工的农民走后,留守在村里的男人女人老人们,便开始张罗着往地里运肥。黎明时分,吱呀呀的运肥车,早早将山村搅动得沸腾起来。
该走的,都走了。该来的,也一批批来到了山村。煤矿开工了。成群成队的说着不同方言的下窑挖煤的民工们,就在村子里找房子住了下来。村前那家小商店的女主人,感到商机来了,心热的直朝民工们看。通往煤矿和煤矿连接公路的沿线的煤场也开张了。老虎家、王二花家等一溜共八家像样的煤场一家挨一家一字排开。
老虎家除了他老婆金花外,又添加了新成员。一个是他的宝贝儿子小倪,另一个是她的侄儿小冬。他俩都是刚毕业的高中生。有一天,小倪挨近******耳朵悄声说,妈,我在城里又看见我爸和那位女的相跟着。他妈咽下一口唾沫,狠狠的说,来煤场吧,看好你爸,别让他把钱都给了那狐狸精!于是小倪就和小冬一起来了煤场。两位年轻人的到来,确实给煤场帮助不少,也将煤场的煤炭和收入看护的像铁筒似的紧。老虎忙忙碌碌一整天,连半个子也摸不到,心里实在是憋闷的不行,却也没有好办法,只好另做打算。
又过了几天,村里又来了一位干部模样的中年人老王。他是市规划院技术员,是村里请来给乌金岭村进行规划的。村长将招待和协助老王工作的重担分派给了我,吩咐说,老王是动脑子的,一定要让他吃好住好休息好!
我在大院里腾出一间房子来作为他的办公地方。吃饭,安排在煤矿上。那里的伙食要比村委好的多。交通工具也方便,一天三顿都是煤矿的车接送。老王不喜欢多说话,只在有啥事时和我搭腔。比如,刚来那天,他对我说,会计,你领我在村里转转。为啥要转转?转转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吗?这些问题他没有告明白我,因是陌生人,我也没好意思问,只好领着他转。转了村里转山上,转了山上转煤矿。一天下来,他也没说满意不满意。晚上吃完饭,我送他到家门口时,他却拒绝我进去,说,我还要加班,你随便吧。我只好出了大院,来到了村上的门市部。
门市部里却是分外热闹。有七八个村民正在唠叨的起劲。一张低矮的小桌旁坐着三位小民工在喝闷酒,嘴里全叼着纸烟,一副流哩流通气的样子。桌上只放着一包花生米。我看他们的年龄比我要小,但喝酒的老气却比我强的多。一个村民见我进来,逗我说,瞧,又是一个童工。另一个接住话问我,会计,你猜猜你与这三个民工谁大?我拍拍胸脯底气十足的说,当然是我大!就又有人哈哈笑着说,问问。我便操着改造后的普通话问道,三位,哪里人?三位里看上去更小的脸上有条小小的疤痕的那位答道,河南的。我又问,你多大了?他俩呢?他抓起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吃完,才告诉我说,我二十五,他俩二十四。我立即兴奋的对几个村民说,怎么样?还是我是老大吧!在座的几位都哈哈笑了。回到大院,那位技术员的家里还亮着灯光,我没有打搅他绕道回了我的宿舍。
第二天上午,我和老王去山上看水源回来的晚了。煤矿的职工已吃完饭休息去了,厨房只有王小波老板和老虎在喝酒。看老虎红得像猪肝似的脸膛,我猜想酒喝的时间不短了。见我俩进来,王小波热情地劝邀请,来来来,坐一起喝几杯!我说,下午还有事,碰几杯吧。老王却连座都没动,坚定地说,从不会喝,自便。我只好独自过去与他俩碰。碰了一杯,王小波说好事成双,再碰一杯。我只要又碰了一杯。两杯喝下去,王小波又劝酒说,三星高照,要喝就喝够三杯。我没法,又碰了一杯。如此这样,我一连喝了六大杯才逃到我的桌上。
老虎酒一多,话就像没有闸门的水多起来,全不在意我还在桌子上吃饭。王老板,你够意思!照顾我的煤场生意,我不能不够意思。我还有几箱炸药要不要?开煤矿用得着,我送你了。王小波说,我老大早就知道你,有机会想见见你。老虎说,你不是老大?还有老大?王小波说,对,我只是兄弟。就是上次和我一起看矿的那位。那可是个大人物,在全县跺下脚,地下也能抖三抖啊!老虎凑近王小波,真的那么神?那,我见了。见着俩人海吹的牛皮话,我和老王麻利的扒拉完饭逃出了厨房。
路上,一连串的问号出现在我有脑中。王小波到底是个啥人?他怎又和老虎这种人渗和在一起?老虎去见他的老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