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丽丽流泪了。先是水雾迷蒙了双眼,接着一滴一滴滚落腮边,然后就似汩汩的小溪汇成了细流,而且还带着无声的抽咽。
一丹递给她一张纸巾,她怯怯地接了,但是并没有用纸巾去擦拭眼泪,而是把纸巾拿在手里折叠打开,折叠打开,任凭泪水肆意横流,打湿了床单。
云峰和一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大约过了五分钟,她渐渐平静了下来,泪也不像刚才流得那么厉害了。没等一丹再开口,她就长出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话,“哭出来果然舒服多了。”
云峰和一丹相视一笑,看来她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你是叫康丽丽吧?”一丹没有打开笔记本,她不想让康丽丽的心里有什么压力,何况凭自己的聪明,不用记录也可以记得很清楚。
病床上的人放松了许多,不再抱着膝一副戒备的样子,而是靠在了床头上,眼神也温和了许多,不时把眼光飘向阳光灿烂的窗外。
她点了点头说:“我是康丽丽。”
“你能和我们说说你这些天的遭遇吗?”一丹微笑着看着她。
康丽丽没有说话,脸色却变得暗淡了下来。
“和你一起从屠宰厂出来的那个人是谁?”云峰突然问道。
康丽丽立刻有了反应,直起身子问:“他怎么样了?”
云峰顿了一下,说:“他死了。”
“也死了!”康丽丽喃喃地自言自语。
“他是谁?是他帮助了你,对吗?”云峰问。
康丽丽又把身子靠回床头上,才开口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只听川叫他凯子。”
“凯子?”云峰和一丹相视一惊,想不到那个死掉的男子就是神秘的凯子。
“你们是怎么回事?是谁杀了凯子,你知道吗?”云峰接着问。
康丽丽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把自己和凯子所经历的事情说了出来。
那天因为小七营砍了李大头,高盛川带康丽丽一起暂时先躲到了出租屋里。康丽丽没想到高盛川他们会杀人,所以很害怕。高盛川也是第一次砍人,过了半天心还在“砰砰”地跳个不停。
两个人心惊胆战地躲了一下午,夜里实在熬不住了,才互相安慰着去睡觉。谁知刚和衣躺好,就听见有人在轻轻地敲门。
两个人都吓坏了,不敢出声,只祈祷着那人快点离开。可是门外的那个人好像知道他们就在屋里,一直固执地轻轻敲着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川,外面的是谁呢?”康丽丽小声地问高盛川。
高盛川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高盛川任凭门外的人不停地敲门,自己却在飞快地思考,门外的人是谁呢?
突然,“高盛川,你妈的快点开门,老子知道你在里面。”门外的人声音阴沉而狠毒,充满了不耐烦。
高盛川连想都没想,立刻开了门,把门外的人让进了屋,又赶紧把门关上。
康丽丽在黑暗中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是发现他身材不高,胳膊大腿很粗壮,应该是一个很彪悍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高盛川问那人。
“就你小子这点本事,还能躲哪去,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那人嗓音粗粗的,语气中满是不屑。
高盛川却也不生气,嬉笑着给了那人一拳,压低声音说:“你小子就会笑话我。唉,那李大头怎么样?”
那人凑近高盛川的耳朵,小声说:“死了。”
“死了?”高盛川似乎很意外,声音不由高了八度,他一把抓住那人的前襟,“怎么会死了?”
“你小点声,怕别人不知道你这个杀人犯在这儿藏着吧!”那人满不在乎地轻轻打掉高盛川的手,话里藏针。
高盛川压低声音,愤愤地说:“我是杀人犯,凭什么我是杀人犯,李大头可是你砍死的。”
那人冷笑一声,吓得康丽丽浑身一颤,“你说你不是杀人犯,可是大家都看到你带头砍人了,你说你不是就不是了,警察会相信你说的话?”
高盛川一听这话就傻了,人家说得不错,人的确是带头砍的,现在人死了,谁会相信他不是杀人犯?
“那我该怎么办?我爸妈要是知道我杀了人,还不气死了。”高盛川痛苦地抱着头,蹲在地上小声地啜泣起来。
“你小子真是没出息,还******小七营老大呢。”那人恨恨地骂了一句。
看高盛川哭起来没个完,康丽丽过去扶着他的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听说他杀了人,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麻。
那人看哭得差不多了,才蹲下身来,语气放得尽量真诚,说:“你也别哭了,李大头已经死了,后悔也没有用,我们给你找了一个地方先躲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后,再把你弄到外地去。”
高盛川擦擦眼泪问:“到哪去?”
那人笑了笑说:“别着急,我这就带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