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热血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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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军费难倒英雄汉(2)

唐绍安的贴身卫兵苑广和,心事重重地走进来,立正站好,报告说:“刘部队抓了王芳庭。”唐绍安显然大吃一惊,探着身子,问:“怎么抓的?”苑广和说:“王芳庭让张画天还他的人枪。王小个子太重江湖义气,让拜把子兄弟卖了。张画天向刘俊臣告密。刘俊臣设套捉了王小个子。”

唐绍安说:“王芳庭能打能战,王芳庭之勇,正如后汉三国的银吕布、锦马超。这是一个难得的勇将。我得想法救他一命。”

唐绍安动了爱才之念,着急忙慌地去找日本顾问。他拉着日本顾问来见刘俊臣。大久保走到王芳庭面前,赞不绝口:“王旅长,你是英雄。可惜你的枪少,不然,你会比国民党的庞炳勋、石友三更强。你比他们要胜出一筹。”王芳庭纵声大笑:“日本子,俺没能灭了你,俺要是灭了你,你就更宾服了!”大久保竖起大拇哥:“临危谈笑,有三国人物的英气。归服皇军吧。皇军的,英雄的喜欢!”王芳庭断然说道:“妄想!我王芳庭决不当汉奸。”

唐绍安凑上前来:“王旅长,你反正降过一次了,再投降一次又有何不可?你放心,皇军不记前嫌,只要你真心归顺,以前的不愉快可以一笔勾销。”

王芳庭骂道:“你是汉奸,有脸跟我说话?俺是堂堂正正的,中央加委,是爱国抗日的队伍。俺是拍拍头顶脚底响的中国人。能厚颜无耻当汉奸?卖肉的剃了骨头,你在这堆碎着。滚!俺上次是学柴进片刻诈降。谁象你死心踏地当走狗!”

唐绍安还在心存幻想:“王旅长,你是好汉子。我到日本人那里替你去说项说项。”王芳庭鄙夷地啐他:“哪凉快儿上哪呆着去!”唐绍安不住地向大久保进言,替王芳庭说好话。大久保不住地点头。刘俊臣见了,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生胆边生。刘俊臣插说言:“大久保先生,我跟王旅长同是穆斯林,同教同宗。再怎么打,也是割不断的亲戚。再者,我能安排巧计擒他,就能舌绽莲花说服他。大久保先生,你放心去吧,王旅长这里,我来说服。”大久保牵着唐绍安走了。

刘俊臣在心中暗骂:“他姥娘的唐绍安,想留下王芳庭来挤兑替换我,你要不张口,我还想不起整死他。”刘俊臣气魔疯天回到门口,听到王芳庭还在里屋大骂。王芳庭说:“刘俊臣儿!认贼作父,卖国辱教,早晚进剁死海(地狱)。”刘俊臣气急败坏地骂:“老子兴许不得好死,不过老子先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两天之后,卫兵苑广和跑来报告唐绍安:“刘部队要杀王小个子!”唐绍安大惊。

苑广和说:“刘俊臣原想刨了王小个子的祖坟,后来改了主意。他命王铡刀裹挟着张画天,假说是王芳庭指派,到了王芳庭的庄子,把王芳庭的邻居们祸害的不浅,房烧了,妇女祸祸了。邻居们一骂街,全被逮进大狱里,跟王芳庭关在一个屋里。”唐绍安听了,无言语对,只是来回地走绺。

苑广和说:“刘俊臣想让王芳庭被邻居打死骂死,没成想王芳庭口才好,把邻居们说得抱头痛哭,把看守他的特务营营长说的大放悲声。看守的特务营都说‘到今天才算活明白,前二十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特务营给王芳庭和邻居们一人一条枪,准备反狱。”

唐绍安吓得冒出一身冷汗,忙问:“王芳庭提没提我?”苑广和说:“提了,他说别学刘俊臣、高鸿基和你,别当汉奸,千古留骂。”唐绍安明知道王芳庭会这样说。亲耳听了这话之后,还是禁不住冷汗淋淋面如土色。唐绍安踱了两步,说:“我去找太君说说,让太君替王小个子求求情。”

苑广和愣头愣脑地说:“晚了,王芳庭刚想打开镣铐,刘部队就到了,两边在大狱里激战。各自伤亡一百多人。造反的特务营全部战死。邻居们完了一大半儿。来*的刘部队也血流成河。王芳庭镣铐在身,行动不便,又被逮住。刘俊臣急了,要把王芳庭一铡三段。”

唐绍安问:“太君同意吗?”苑广和冷笑:“有嘛不同意的!”唐绍安颓然坐下,知道事情已经急转直下,无可挽救了。他有气无力地说:“你再看看。”苑广和抹抹泪,走了。

屋子里只剩一条孤单的身影。唐绍安痛苦地自言自语:“完了,挺好的一个人,坏事比好事做得少的人,完了。唐绍安啊,你你你…你口口声声要做个好官,其实你是个汉奸!唐绍安啊,你为什么不好受呢?你的良心让你不好受吗?这么长时间了,你居然还残存着一点儿良心吗?你的良心还没有丧尽吗?你是想做官啊,还是想做人啊?唐绍安啊,哀莫大于心死,痛莫过于亡国,辱没大于堕落。唐绍安啊,唐绍安啊。”

他不说话了。无话可说。两眼茫然,心也茫然。

片刻之后,苑广和又走来。唐绍安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王芳庭怎么着了?”苑广和咬牙切齿:“一铡三段,真惨!”唐绍安点点头,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了。他不怎么惊异了。片刻之后,他问:“王芳庭死之前说嘛?”

苑广和如实汇报:“他说早盼着这一天呢。以前他诈降过日本一次,那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他说他只重名声,以前被人疑猜,他名声脏了,他想用血来清洗干净。”

唐绍安颓然倒在安乐椅上,头埋在臂弯里,无力地说:“别打搅我了,我有点儿困了。”苑广和逼近一步,咬了咬牙,说:“县长,你待俺不薄。俺跟你掏个实底儿,俺不想再当汉奸了。俺想去投奔三十一支队。”唐绍安压低声音:“这话能对人说?小心你的脑袋!”

苑广和嗓子堵得慌,哽咽着说:“看王芳庭死的悲壮,好些皇协军连夜跑了,去投奔国民党罗景良,投奔三十一支队,投奔马本斋,投奔……这才是正路,我也想走正路。”唐绍安瞪着他:“看你口无遮拦,不怕我告发你!”苑广和斩钉截铁地说:“在你!”

岳霞龄的心忽然一动:金耘府是聪明人,回颖也是聪明人。回颖跟金耘府多般配啊。一个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一个曾经是大户人家……一个是指挥军伍的司令,一个是长得美貌……的才女。岳霞龄的心乱了。

回颖这小丫头多坏啊,知道张手向老爹要钱,准要不来。老爹对救国军心里没底,怕这支队伍坚持不了三天两早晨。他不愿拿着银子打水漂。回颖给家里写了一封让人掉泪的信,说自己不听劝,出去散心儿,让土匪散去绑了票儿。

远在沧州的回松清接到信。管家问:“三小姐怎么样了。”回松清看完信,沉思了片刻,说:“信上说她被土匪绑票儿了。”管家吓得盘子掉到地上。回松清倒是镇静非常。管家说:“老爷,三小姐被绑架了。得想法搭救啊。”回松清摇摇头,问:“你说,有必要出钱去救吗?”管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老爷居然说出这种没亲情的话!回松清说:“被绑票儿了,这事儿是真的吗?”

这怎么会有假呢?管家开始瞎着急。老爷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啊。从前,八杆子打不着的人,来求他,他都会霍然站起,仗义帮忙。这回遇难的是他的亲闺女。他居然犹豫不决,绕室彷徨!回松清可不这么想,正因为信上说被绑票儿的是他的亲闺女,他才犹疑不决。他自己的闺女,他太了解了。鬼丫头!不是她插了个什么圈儿,糊弄我往里跳吧?我可不上这个当!

回松清愣了半天神儿,抬起头来问:“送信的人在哪里?叫来我问问。”管家忙把送信人叫来。那送信人却是回颖的笨嘴儿丫鬟。回松清旁敲侧击地东问一句西问一句。笨嘴儿丫鬟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你有来言我有去语。回松清有几分信了。管家打发笨嘴儿丫鬟出去,焦急地对老爷说:“要是巧嘴儿丫鬟说这些话。我也得咂摸咂摸。问题是,刚才的这个丫头一贯的老实,我就没听她说过一句瞎话。”回松清也深以为然。

他们这回可上了当。回颖琢磨送信人选时,就想到过这一层。回颖是谁啊?心眼儿多多啊。她把老爹都研究透了。她特意叫个老实人来撒谎。回松清没想到,老实人轻易不撒谎。撒谎就骗死人不偿命!

回松清吩咐管家筹备钱。他自己坐在桌边儿愣神儿。老头儿总觉得还是有点儿可疑。因为觉着可疑,所以对闺女被绑的事急不起来。管家说:“老爷,我一想起三小姐就觉着可惜。三小姐那么好,那么仁义,怎么就遇见这种事!我还记得……”回松清猛然说:“三小姐不是参加穷党的叫花子军了吗?怎么会被土匪绑票?”管家一拍大腿:“老爷,丫鬟不是说了吗?三小姐离开军队,出来游玩……”回松清不言语了。

管家说:“三小姐收拾行李,离开沧州的时候,我就影影绰绰觉着有点儿不妙。三小姐果然遇了难!为主的看照,三小姐一直谨守伊玛尼(信仰)。”旁边一个老妈子也说:“三小姐真是苦命!我还记得三小姐临走的时候,那双可人疼的凤眼儿……”他们本来是想说几句三小姐的好话,好打动老爷,哪承想这句话又引起了老爷的疑心。回松清忽然问:“三小姐长的是凤眼儿,是吧。”老妈子说:“是啊。甭提多俊俏的大眼儿!透着灵气!”回松清点点头:“吊眼儿的丫头难斗。这丫头不会是在算计我吧?”

管家心想:“三小姐这女儿当的真是失败啊。身处绝境,亲爹却疑神疑鬼,懒得搭救!”可是不管怎么说,赎人的钱,总算是从回老头的兜里弹出来了。管家急眉辣眼地赶到指定地方,却发现自己上了当。等待他的,不是土匪,却是神态淡雅的三小姐。管家不由地感叹:“老爷这爸爸当的真失败啊。精明了一辈子,倒让自己的亲生闺女给算计了。”

据说回老头知道上当以后,气得把给三女儿准备的嫁妆都烧了。嫁妆是几箱大烟白面儿。嫁妆烧了,也就是说老头儿一赌气,把大烟白面儿都抽了。老头儿这是报复:你小丫头子诓了我的钱,我就断了你出门子嫁人的路儿。回颖听说了,并不心疼,她早就对这些东西深恶痛绝,没了更好。

笨嘴儿丫环回来跟回颖细说经历,正让金耘府看见。金耘府想:“这丫环小姐的,怎么又黏糊到一起了?”他想了个办法,把笨嘴儿丫鬟调到地方上当了妇救会干部。

回颖把钱交给金耘府。金耘府开始运气。他想:“又解决了一件燃眉之急。”金耘府想:“我应该去争取新的胜利,来掩盖现在的失败。对,新的胜利。威信是靠胜利带来的。我得振作。胜利,胜利。”他送走回颖,登高远望。无边原野,荡荡悲风,吹到脸上,令人神清。他走下高坡,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唐绍安回归家乡,被家乡父老鄙视,心中苦闷悔恨。后来日军*,唐绍安为救抗日军民,身入铡刀,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