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开车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我疲惫不堪地倒在床上，大脑里翻涌的都是那张扭曲变形的脸。
我是医生，见过许多死人，但像昨天晚上那种死法，我还是第一次见。
突然，我想到了小倩，想到了那个警察对我们说的，可能中了她的调虎离山之计？不，如果说这是一场阴谋，那么她不应该卷在里面，她在我的心目中一直是一个纯洁善良的女孩子，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如果不是，为什么又那么巧。
不过退一万步讲，即使小倩参与了这场所谓的阴谋，她也是被逼的。
不，我不应该乱想，我应该相信小倩，她在我心目中永远占有至上无上的地位，她不可能与这件事沾上任何关系。
何况死者是一个精神分裂者，他的死因也许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复杂。
之所以我们多一份揣测，是因为其中隐含了太多的巧合。
如今我大脑里面一片乱麻，根本理不出一个头绪。准备还是等到明天早晨再说，也许我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寻找小倩，联系张军，了解整个案件的进展情况等等。
我现在已经和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了，我放走了小倩，并向警察隐瞒了情况，这可能都是侦察案件的一个关键线索，所以我想做的是尽快弄清楚情况，以摆弄内心所承受的压力。我想不管小倩的这次出现是巧合还是阴谋，我都必须紧紧抓住这根线，这可能是寻找小倩的一个很好的机会，我想。
小倩，你在哪？我在梦中轻轻地呼唤着。
第二天上班，我和那两位护士都被主任狠狠地批评了一番，特别是小张昨天晚上竟然没有来上班，被主任扣了一个月的奖金，我和陈欣扣了半个月的奖金。
下午我给张军打了个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出来喝茶。他没有犹豫，爽快地答应了。
晚上八点，我和他准时出现在“风雅茶苑”门口。
“呵呵，都有车了，咱这些普通老百姓羡慕啊。”他望着我从车上下来，笑眯眯道。
“你不是也有车？”我指着他那辆停在旁边的警车道。
“呵呵，你还是那样幽默风趣。”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道，“走，进去聊。”
“好，”我答应道。
我们要了一个包厢，点了一份瓜子，一杯茶。
“你找我是想了解案情的进展吧。”刚落座，他就开门见山道。
“呵呵，果然在公安局里练就了一双神眼，一针见血，点中了我的穴位。”我竖起大拇指，道。
“少来了，就你这点花花肠子，谁看不出来。”张军笑道。
“呵呵，萧雨说你越发精明干练了，我还以为他开玩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同学中你最发展最快。”我佩服道。
“呵呵，你再给我戴高帽子，我就走不出包厢了。”他喝了一口茶，忽然问道：“萧雨怎么没一起来，高中时候我们三个人可是最好的朋友。”
“恩，他回家了。”我说道。
“怎么，家里有事？”
我一边吃着瓜子，一边那张照片的事情告诉了他。
“没搞错吧，是不是他这段时间工作压力太大了。”他皱眉，道。
“恩，这段时间，在医院里上班的人都感觉压力很大。”我点了点头，道。
“不过——”他欲言又止，道。
“不过什么？”我连忙问道。
“奥，没什么。”他神情显得有点慌乱。
然后过了一会，他接着道：“其实今天我和你谈案情，是违反规定的，但我们是老同学，我相信你。而且在高中的时候我就很佩服你的逻辑思维能力，相信你可能提出一些好的建议。”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两部手机，“并且我听说你昨天晚上也在案发现场，如果你能及时回忆起一些重要的细节，这对整个案件的调查都有很大的突破。”
“这一部手机是死者范小璐的，这一部是死者张海波，也就是你见到的那个死者。”他把两部手机分别摆在桌子上。
“我们查看了里面的通话记录、短信、录音、相册和视频播发器，结果发现，他们的死和前几起案件完全相同。”张军严肃道。
“你是说这个男的也是殉情？”我连忙问道。
“不清楚。”他摇了摇头，道，“里面好象暗藏玄机。”
“什么意思。”
“范小璐的尸体是在昨天晚上八点二十五分从S医科大的天鹅湖里打捞上来的，可是经过法医解剖鉴定，范小璐具体死亡时间是在两个星期之前。”张军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道：“但是昨天晚上八点钟左右却有两个女生在天鹅湖旁边的小树林里看见了她——打扮得很诡异。”
说到这里，张军望了我一眼背后的窗户，我被他的眼神吸引了过去，也回头望了一眼，但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
当我回转头时，他又继续说道：“说到诡异是因为两个女生看到了她穿着一身大红色旗袍，顶着一个红布头，打着一盏红灯笼，站在天鹅湖旁边一动也不动。她们开始没认出是范小璐，以为真的是一个新娘，正在等待她的新郎，所以也就没有动，站在旁边看。可是突然，她们看到她把红布头揭开，扔进了水里，接着就把一张看不见的脸转向了她们，她们惊呆了，想转身就跑，但整个身体却像钉在了地上，根本就动弹不了，而与此同时，却看见她拨打了一个电话，好象说了一句，我已经在地宫里等了你两个星期，怎么还不来？接着她就把电话挂断，同时在手机上面按了几个键，然后就迅速地把手机扔到了地上，并同时慢慢地把头发朝两边分开，露出了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范小璐的脸，”
张军又望了一眼我后面的窗户，接着道：“她们先看到她露出诡异地一笑，接着就听到她说了一句，加入六扇门，可以寻找到永恒的爱，然后就很快地消失在了岸边。”
“感觉有点像听恐怖故事。”等他说完，我故作轻松道。
“可这不是故事，这是她们在现实中亲眼看到的，而且，与前几次目击证人的口供完全相同。”张军严肃道。
“你说前面那几起案件目击证人也看到了相同的情景？”我疑惑道。
“是的，不但相同，她们之间还有联系。”张军把杯中的水加满，接着道，“第一起案件的目击证人是朱丽和范小璐，死者是王冰梅，第二起案件的目击证人是范小璐和张骞，死者是朱丽，这起案件目击证人却张骞和孙琼，死者是范小璐。”
张军说完后，他就把手放在下巴上，目不转睛地望着我。
“好象第一起案件的目击证人都成了第二起案件的受害者。”我想了想，道。
“恩，你说的很对，但还不完全，你再想一想。”张军鼓励我道。
我猛然醒悟：“范小璐两次目击现场。”
“这是巧合？”张军有意在激发我的推理能力。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两次进入树林，按说她第一次在那里看到那种情景，第二次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进去了。”我分析道。
“她们都说听到了树林里传出一阵奇怪的手机铃声，她们被吸引了过去。”张军回答道。
“确实有点诡异。”我摇了摇头，道。
“这有点像病毒传染，对不对？”张军喝了一口茶，道。
“恩，”我感到背后有点冷，不禁怀疑窗户有没有关上。
回头看到窗户是关上的，我才安心。但还是马上起身，把窗帘拉上了。
“我们把死者范小璐的尸体从湖里面打捞上来后，发现她已经死了两个星期，而且身上所穿的衣服和她们描述的昨天晚上见到的情景丝毫不差。我们也通过查证确定死者是自己跳下水淹死的。”
“难道——”我摇了摇头，努力摆脱这种想法。
“难道她们昨天晚上真的见到了鬼？是不是，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张军忽然问道。
“这，”我忽然想到了杜小倩，虽然心里面有点怀疑，但还是马上道：“不相信。”
“那好，我可以放心地把案情中另一个诡异的地方和你说了。不过，”张军忽然站起来笑了笑，只是看起来笑得有点勉强，然后才慢慢接着上面的话道：“不过我要先上个厕所。”我知道，他是想让我的心情放轻松一点。
可是我没有笑，只是望着他渐去渐远的身影，想着他刚才和我说的话，感觉头皮有点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