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现在恨不得一刀杀了墨离,想直接跑到南边把自己变成一道水坝去挡住洪水救回那些百姓!可是你能吗?”
“你以为你是谁,你是东寻国的皇帝又怎么样?皇帝不是人吗?就一定坚不可摧吗?你现在明明累的要死,就不能躺下睡一会儿吗?”
我惊异的看着眼前那个怒气横生的咒骂着的女人,一时间不知道眼前这个一边骂着却一边知道我在想什么的女人究竟是哪一个。
是曾经的无忧,还是早已经变了的无忧。
直到,直到她忽然哭了,在我眼前真真切切的哭了出来,默默的流着眼泪,却是狠狠的瞪着我。
我在她眼中看到真实的心疼,不是虚假的,是真实的心疼。
我淡笑,让她回去,她却一把拽住我,非要拉我进去睡觉。
我何曾不想睡觉,可是事情不解决完,我睡也睡不安生,明日就要出宫前去南部,一是查看灾情,二是御驾亲征打退外敌。
我想睡,可是不能睡。
“别任性。”我全当这个女人在任性,不想承认刚刚在她因为心疼我而落泪的时候自己心头的一丝小小的震撼。
我轻轻甩开她的手,俯下身想要将地上那一封一封揍折捡起来,身心早已经疲惫的麻木了,我叹息着俯下身。
却不知,那个女人忽然同时低下头,站到我面前一把撑起我还未完全俯下的身体,抬起头直接以吻封笺,甚至在我微微一僵时,重重咬住我的嘴。
她圆睁着双眼用力的瞪着我,在感觉到两人嘴中夹杂了一丝血腥味的时候,忽然松开,认真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低语:“萧越寒!你给我听清楚!我柳无忧现在发誓!绝对不会再对你说一句谎话!绝——对——不——再——骗——你——!”
她说她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一反平常的这么认真的说着自己的错误。
这个女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向来喜欢把所有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去,可是此时,明明谁都没有对谁都没有错,她却含着泪说,说她错了。
她劝我去休息,说的那么诚恳,那么认真。
她含着眼泪仔细的看着我,看得让我心里隐隐发疼。
“别再,这样排斥我……别再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她小心翼翼的说着。
我顿时明了。
原来她把我几天偶尔的冷淡,当成是排斥,当成是不相信她。
其实也没错,确实有些时候,在防备着她的每一句话,这个女人向来喜欢演戏,这仿佛是她天生的一个本领,所以我常常会不自觉的防备,尽管爱她,尽管她是我的女人。
可是防备之心,却向来是一个帝王必须该有的。
而我却该死的真的一直都不敢完完全全的信任她。
直到她忽然站在我的面前,对着我发誓,说,绝对不会再骗我……
因为我的沉默,她似乎是被伤到了,咬着唇看着我:“好吧,如你执意要一直这样下去,那我也不休息,我陪你看奏折,你几天不睡,我就也几天不睡。”
说着,她转身开始捡地上那几十封散开的奏折,一封一封……
我心头忽然闪过了一丝什么,控制不住的连忙伸出手,轻语:“别捡了,朕去休息。”
于是,我承认自己终于还是抵抗不过这个女人的眼泪。
因为她很少在我面前留泪,甚至很少这么真心,甚至这么心疼的看着我,她此时是真的全心全意的为我好,我自然明白。
若是这种时候再对她有任何的怀疑,我想我萧越寒便也就不配做人。
于是,那一晚,我霸道的搂着她睡去,却因为明日就要出宫前往南部,为了不让这个女人担心或者硬是要跟着去,我只好在蜡烛里弹上一枚药。
直到怀中沉睡的人儿渐渐被药力影响,我忽然瞟见她手上的中指。
执起她冰凉的小手,看着那中指上越来越长的黑线,昭示着她生命离终结越来越近。
不知道,此时离开,何时能回来。
更也不知道,回来时,还能不能见到这个女人。
找了太多的太医去查解药,却依然没有个结果,寻访了太多的神医,也依然是无药可救。
这个女人……
这个窝在我怀中沉睡的女人,竟然最终只是这样一个凄惨的等死阶段。
我不允许,可是又能怎么样?
导致这个结局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我。
我闭上眼,长长叹息。
第二天,整装待发前去南方,我怎么也想不到,就在出宫之时,那个女人竟然偷偷钻进了随行的马车里,一路颠簸着跟着我们一起走了出来。
“爷,天已经黑了,我们走的是小路,这里是东边的苍山附近,要等我们绕过这座山的南侧才能走向小路,这附近没有客栈,只有前边的一片树林和这间好像很久都没人住过的草屋……你们看,咱们是不是先在这里休息一晚?”
在路过一个山脚下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随行的车夫在前边低声问。
我应了一声,便要出马车,却猛然听见身后有人冲了出来,一阵呕吐的声音响起。
我募然转身,只见一个穿着男装的身形却像是女人的身影正站在那里难受的呕着。
那背影,怎么看起来那么像那个女人……
我眯起眼,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