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嬷嬷走到了她面前,执起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傻姑娘,好姑娘,这是你的新婚之夜,又怎么能穿这么素的颜色呢?穿红色喜庆,而且你皮肤那么白,会衬得更加美艳动人。说不定王瞧见你甜美的模样,把你给留下了呢?”
“谢谢嬷嬷,可是我还是只要白色。”若亚固执地说道。
“哎!那……那就白色!去将那白色的裙裳取来,替若姑娘换上!”
宝嬷嬷不再与她争执,想着今天可能就是她的最后一日,明日就见不到她了,万事也都顺着她的性子了。微微叹息,扭头吩咐宫女。
“是!嬷嬷!”宫女们领命,取来了白裙替她更衣。
若亚已经习惯于被人服侍,她虽然是丹麦老国王的私生女,可是骨子里还是公主。定定地望着某一点,眼眸低垂的时候,那份高贵以及美丽,不经意间泄露出来。周身环绕起一股别样的气质,让人心生困惑。
寻常人家的女儿,怎么会如此呢?
若亚的思绪却飞散了,不知道怎么了,她竟然有些难过。
「我的若若,哥哥最爱看你穿白裙子的样子。真美,真可爱,就像个小天使,而且是个公主小天使。」有人冲着她笑得灿烂无比,一头金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
那个时候,仿佛天地都变化了颜色,所有的美好都抵不过他一个笑容。
若亚想起了拉尔哥哥,闭上眼的时候,眼底弥漫起酸涩。
哥哥……
※※※
夜越来越深了,已经到了前往浮生殿的时辰了。
若亚在宝嬷嬷的带领下,走出了甄娴宫。甄娴宫外,挂着大红喜花的轿子等候多时了,她一愣,听见宝嬷嬷沉声说道,“姑娘,上轿吧!虽然不比成亲时那些个八抬大轿,却也算是对你的庆贺了。”
原来如此!这也许就是每个女子侍奉黑魔王之前所受的待遇吧!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温泉沐浴时的舒畅,想起了之前饭桌上的奇珍美食,想起了嬷嬷以及宫女的种种优等对待,不禁暗自叹息。
听那几个差使说,这已经是第三次选秀了。
在这九年里,又有多少女子是这样死去的呢?
若亚迈开脚步,走向停在自己面前轿子里。正当她弯腰准备入轿之时,却听见身后响起白君柔有些哽咽的女声,“姐姐,我在这里等你,姐姐,君柔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回来。姐姐……”
她只是轻轻地“恩”了一声,没有回头,坐进了轿里。
轿夫们待她坐稳之后,这才起轿,步履沉稳地朝着浮生殿缓缓行去。宝嬷嬷等人留步于甄娴宫,而白君柔心里实则是羞愧难挡,更是担忧不已。
这一去,其实每个人都知道凶多吉少罢了。
等到轿子行得远了,淹没于那夜色之中,宝嬷嬷等人这才收回了目光,转身入了院去。
白君柔朝前奔了几步,双手合十,乞求道,“上苍啊,请你保佑若亚姐姐平安无事!”如果若亚姐姐真得一去不复返,恐怕她一辈子都会受到良心的谴责,一辈子都会后悔。
※※※
轿子稳稳地朝着不知名的前方而去,坐在轿子里的若亚撩起了帘子探向轿外。红墙高瓦,层层宫闱,真是望不到一个头。远处,御行军正掌着灯前行,昼夜守卫着皇宫的安全。她急忙放下了帘子,不敢再去窥探。
若亚有些不安,她不禁双手紧握。
听宫女说这皇宫里有三大禁地,浮生殿、日耀殿以及揽月楼。她突然有些好奇,浮生殿是因为黑魔王的寝宫,所以才会是禁地吧!那么日耀殿和揽月楼呢?为什么也是禁地呢?思忖了片刻,有些无聊地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
过了今晚,她是死是活还是个问题呢!
怎么还有空去想这些呢?
轿子在冷清的皇宫里穿梭,太长的时间了,若亚不知不觉中就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觉轿子停了下来。她猛地睁开了眼,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双手抓着裙子,想着快要见到那个传说中的黑魔王了。
轿帘被人轻轻地撩起了,女人有些清冷的声音响起,“下来吧!”
若亚愣了下,迈开脚步出了轿子。
刚站直了身体,抬起头对上了一张冷艳的容颜。月光下,女子明艳绝世,乌黑的长发绾成了一束,作了男儿装扮,却是英气难挡。若亚低头望去,瞧见对方果然是一身护卫打扮,心里猜想可能是王的贴身侍女。
只是,为何她那一双眼睛,让自己感觉有些熟悉呢?
“跟着我走,记住,不要说话,也不要出声。”女护卫冷声说道。
若亚沉静地点头,跟随在她身后。
巍然坐落于她们身前的浮生殿,显得格外气势磅礴。月光下,两旁的守卫都蒙上了一层寒光,不禁有些森森然起来。若亚抬头望了眼宽大的扁额上“浮生殿”这三个字,走过最后一个长阶,终于迈进了浮生殿。
青石板的宽阔走道,惟有两人参次不齐的脚步声嗒嗒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