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了七八天,进入三月,芍药始盛开。
流华宫中也有几盆芍药,其中有两盆已先行盛开,一黄,一白。芍药盛开,娇媚含情。宫女们为了主子欣赏方便,一大早清扫的时候院子的时候,特地将院中花草盆栽做了整理。
小太监们搬来两个花架子,分别放在屋廊下的窗户左右,将两盆芍药摆上。栖云殿前的各色绿色盆栽中,间或露出几抹颜色,有娇黄的金雀,红艳的杜鹃,蓝色的风信……宫里的花匠技艺高超,精心的照料培育,讲究精雅的摆设,使得整座流华宫增色不少。
微风吹拂,送来香气幽幽。
晨光微现,皇宫里除了早班的太监宫女,就是隐隐的水车、打扫之声。就在这种安静的时候,却有个小太监急匆匆的出现在流华宫,并要立刻见皇后。
皇后尚未起,宫女本不欲通传,但小太监说是皇后交办的事,这才进内通传。
宫女将事情回了,请示道:“皇后,要他进来吗?”
“让他进来。”云锦慢慢撑坐起来,倚靠着软枕,思索着这其中的事情。
小太监从外进来,跪下请安磕头后,回道:“奴才依照皇后娘娘的指示,注意着永福宫那边的情况。刚才得到消息,贵妃娘娘又不见了。因为有上次的事,那边儿没敢声张,只是永福宫的宫女太监们四处在寻找,奴才来回话的时候,贵妃娘娘还没有下落。”
云锦禁不住笑:“又不见了?还真有意思。”
“皇后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小太监问。
“行了,你再去看着吧。”云锦微微皱眉,着实被叶兰儿的莫名其妙的举动弄糊涂了。
想了一会儿,反正也睡不着了,她干脆起身梳洗。
齐啸天还没下朝,恒儿也没醒,先是往假山那边走了走,看看水,看看鱼,听听鸟叫。小太监们早将鸟笼子挂了出来,这时候正在续水喂食,各色鸟雀欢快的上蹿下跳,叫声在安静的清晨格外清越动听。
少顷走回殿前,站在大水缸前看锦鲤,又看看盛开的盆花。
齐啸天进了流华宫,影影绰绰的看见一抹蓝色的裙衫飘在青松后面,自然知道是谁。举步轻盈的悄悄靠过去,她却没有发觉。
本想给她个“惊喜”,可看到她隆起的腹部,收了念头,轻声笑道:“锦儿,怎么起这么早?还闲情逸志的赏花。”
背后蓦地的响起话音,使得沉浸在思绪里的云锦吃惊了一下,回过头嗔笑的说:“皇上走路悄无声息,差点儿吓到我。”
“这样也吓到了?朕就是怕吓到你,说话特地轻轻柔柔的。”齐啸天夸张的说着,小心拥着她往屋内走,当摸到她的手,眉头微微一皱:“手怎么是凉的?你在外面站了多久?冷不冷?”
云锦摇头轻笑:“不冷。可能是刚才看鱼,手一直放在水缸上,这才有点儿凉。”
齐啸天如今可细心多了,命宫女去取暖茶,然后奇怪的问:“平时这个时间你可还在睡觉,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刚才在外面,好像还有点儿心不在焉。”
云锦一听就笑,却不回答。
齐啸天顿时更奇怪:“你笑什么?朕可没说笑话。”
云锦捧着茶暖了手,叹笑道:“皇上虽然没讲笑话,我却要给皇上讲个笑话,一个旧笑话,却仍旧很新奇。”
齐啸天听的古怪,欲笑又止:“这说的到底是什么?朕可让你给弄糊涂了。”
“我说的是兰贵妃!”云锦缓缓的话音,嘴角的笑,似乎是在提醒,等他明白。
“她?”齐啸天更是不解。
见状,云锦只好笑着直言:“一大早小太监就来回报,说兰贵妃又失踪了。因为上一次出过同样的事,闹的沸沸扬扬,这回永福宫的宫女没敢上报,只是自己在找。不过,有一点与上回不同,这会儿小太监也没来回信儿,表明人还没找到。是不是很有趣?想不到她还擅长玩捉迷藏。”
“又失踪?”齐啸天轻一嗤笑,仍是不上心:“也不是什么大事。她随便出去走走,不愿人跟,总归是会回去的。你怎么想起让人盯着她?朕看呐,还是别操心的好。”
云锦想了想,说:“我看是皇上不想操心。放心吧,我只是看看她要做什么,顺带就当打发时间,也不费神。”
“那就好。”
这边说话间,恒儿也醒了。
用过早膳,齐啸天坐了一会儿就准备去御书房,临走时似想到了什么,特地问了时辰,而后向云锦笑道:“那小太监还没来回信儿,就表示人还没找到是不是?”
“嗯。”云锦点头,在他含笑的眼睛里发现了一丝兴味的亮光。
果然,齐啸天说:“这会儿距离她失踪……有两个多时辰了吧?好像、真有点儿不正常。朕得走了,你等信儿吧,等回来讲给朕听。”
云锦扑哧轻笑:“遵命!”
“娘!”恒儿从椅子里下来,摸索着就往前走,宫女连忙扶住他。
云锦微微低了身,摸着恒儿的头说:“娘不是跟你说过,不要一个人乱跑,万一摔倒怎么办?走,跟娘去榻上坐着,娘教你念诗。”
“好!”恒儿特别好学,对什么都新奇,时常缠着她学这学那。
窗外是新鲜绽放的白色芍药,窗内是连花缠枝嵌牡丹石的檀香护屏矮榻。榻上铺着锦褥,放着张小炕桌。桌上摆了几碟点心,云锦带着恒儿坐在榻上,时而逗着说笑,时而教他两句念两句诗。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慌张的来禀报,并不是那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