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消息让我脸上的笑意顷刻消失,心也随之沉到了谷底,雨柔的故事和上次中年大叔的态度让我有了强烈的不安,这次他要见我,是不是又准备和我说些什么?
“别怕。”仿佛看穿了我的恐惧,孤末将我的手牢牢扣在他手心,“不是还有我吗?父王并不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不管怎样,我都会和你站在同一战线的。”
是的,有孤末在,他是我的精神后盾,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换过衣服,孤末已雇好了轿子在门口等我,我忐忑的坐进轿子,第一次有机会亲眼看看东陵的风土人情,但想着回头要面对的人,心里始终多了一分凝重。
然而,该来的总是会来,轿子终于抬进了皇城,在一道宫门前停下。孤末牵着我,领我一步一步踏进了微波殿。
一个熟悉的明黄色身影早已在殿中等候多时,虽然那次自己的眼睛看不清楚,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他就是那个找过我的中年大叔,东陵国的国君孤桓。
听到脚步声,背手而立的孤桓缓缓转过身来,锐利的眸子一眼便锁定在我身上,目光中的睿智仿佛世间的一切事物都瞒不过他一般,那样沉稳内敛,是只有君王才有的气势。
“你们来了。”孤桓淡淡的说着,平淡的语气反而让人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孤末拉着我一起跪下行礼道:“儿臣给父王请安。”
我回过神来,忙也行礼道:“民女苏娆娆见过君上。”
孤桓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才道:“听说你已经有了身孕,站起来说话吧。”
此刻的他已完全不似当日在煮琴居时那般随意,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迫感,让人透不过气来。
我谢过恩,这才站了起来,孤桓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孤末,问道:“末儿,有传言说,这位苏姑娘便是狼邪部落的公主赫连绮梦,而且,曾经因为她,你和汝越国的君主发生过矛盾,有这回事吗?”
我心中一沉,看向孤末,他却并不惊慌,站出来应道:“是的,因为末儿非她不娶。”
简单的一句话,便说明了他的立场,同时也让孤桓所提出的一切问题顿时失去意义。孤桓颇有些意外的看了孤末一眼,不动声色的笑道:“是比四年前更有魄力,看来,我老人家是阻止不了你们了,不过,你可别忘记,你已与汝越国的公主有了婚约,那桩婚事也是你亲口允下的。”
孤末微微一震,回头看了我一眼,眸中闪过一丝愧疚,似是下定了决心道:“联姻的事儿臣不会反悔,只求父王准许我给娆娆一个侧妃的名份。”
这个傻瓜,他明知道我不在乎这些,甚至也知道我还没有要接受他,他却连这一点委屈也不愿我受。
孤桓却是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竟爽快的笑道:“好,但你也要答应一个条件,这个条件我现在不说,全写在这道圣旨里,适当的时候,自会公布,只要你一句话,孤王立刻下旨赐婚。”孤桓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放在案桌上的一卷圣旨。
孤末眼底闪过一丝疑虑,却没有多想,应道:“儿臣答应便是。”
他连那圣旨里写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这样应下了?虽说虎毒不食子,但是,孤桓不是一个普通的角色,他会这么轻易答应我和孤末的婚事,那圣旨里的事就绝非等闲了。
然而,孤末话已出口,再难追回,孤桓似是稍稍松了一口气,将那圣旨交由身后的老太监带走,这才对孤末道:“去凌云殿见见你弟弟吧,昨天侍卫才将他从边境寻回来,这傻小子本来是要去找你的。”
孤末应着,正要牵着我出去,孤桓又开口道:“让她留下吧,我老人家想和她叙叙话。”
这句话如同一记闷雷敲在我心上,让我整个人猛的绷紧,我不由得拉紧了孤末的手,感觉到我的惧意,他丢给我一记宽心的笑容道:“没事,我一会便过来接你。”
眼看着孤末离去,我的心里也一阵七上八下的狂跳起来,不知道这个厉害的皇帝又要跟我说什么。
仿佛看出了我心里的紧张,孤桓唇角多了一丝和谒的笑意,道:“看来,我老人家在你心目中已经成了恶人了。”
奇怪,同样是皇帝,面对北宫殇的时候,自己从来就没有怕过,倒不是说北宫殇没有威性,有时候,北宫殇远比眼前的人更阴沉可怕,但不知为何,在面对孤桓时,我心里有一种潜意识的惧意。
见我不答话,孤桓也不介意,继续道:“你很幸运,至少,比四年前的那个女孩幸运。身在帝王家,有时,许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尤其是面对感情的时候。培养一个优秀的皇室继承人比打下一个江山还要难,几个皇子当中,我对末儿的寄望是最高的,这个孩子自幼聪颖过人,有着过人的才华,或许,是因为太过珍惜他,他人生的磨砺并不多,他母后的死,更是令他意志消沉了好一段日子,这个孩子,唯一的弱点就是太重感情,或许,这不能算是弱点,但在帝王之家来说,这就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我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跟我说这些,但却意识到,他说这些话绝非没有缘故,于是静静的听他继续说下去。
“人只有在逆境中才能学会成长,而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如果当初末儿没有失去那个叫雨柔的女孩,他是不可能在短短的四年里蜕变的,可他至今也不知道,那个女孩不过是他成长路上的牺牲品。”
说到这里,孤桓微微叹了一口气,眼里却是令人心寒的冰凌。
我的心如同被人狠狠抽了一鞭,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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