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底的暖风带着甜甜的花香沁鼻而来,薰人欲醉,怀中的温暖柔软更是让身陷甜梦中的人不愿醒来,然而,意识还是本能的恢复了清明。
北宫殇微微睁开眼睛,便看到熟悉的娇颜正倚靠在他怀中,已然熟睡,简陋的木屋让他顷刻便忆起了这是在啼露山谷底。
他记得,自己采了草药喂她服用,可她原本虚弱的身子根本无法抵御瘴气的侵袭,最后,他把刚刚恢复的一丝内力全输给了她,依稀记得她醒来过,而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胸口的胀闷仿佛减轻了好多,奇怪,他本来是想等喂完她之后再吃药的,可他并不记得他睡前有吃过药,为什么瘴气的毒似乎褪去了不少?
手中的滑软让他心头一热,他的手什么时候放入了她的衣襟里?喉间淡淡的苦涩突然让他明白过来,是她救了他。这个女人,她都已经这样了,竟还用她自己的身体来为他取暖?
想到这里,他心里既是生气,又是感动,不禁抽出手来,轻轻抚上了她瘦削的容颜,指尖在她眉峰缓缓勾勒着。
因为受瘴气毒性的影响,她的眼睛暂时性失明了,他不知道,她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是怎样将他救过来的,但他可以想像,她当时有多无助,多恐惧,就好像他看到她昏迷不醒时一样,仿佛自己的灵魂随时都会被她带走。而当她清醒过来的那一刻,他竟然流泪了,自从他爹娘过世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落泪,只为那失而复得的欣喜。
好在,此刻,她的脉象已经平稳下来,只要等毒性慢慢清除,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他们都没有死,这大概就是天意,而经历了这一次的生死相许,他心里澄澈了许多,那些曾经执着的仇恨似乎已不是那么重要,唯有眼前的这个人,才是他至死也抛不开的,他的直觉果然没有骗她,他庆幸自己选择了爱她,而不是因为复仇而伤害她,否则,他怕到死的那一刻,才来抱憾此生。
就在他想要为她拉上衣襟,免得她着凉时,她突然一把抓紧了他的手,“别走......”
她的声音急促而不安,让他听了也为之心疼,忙贴在她耳边低声安慰道:“我不走,我在这。”
然而,怀中的人似乎并不是在叫他,仍深陷于梦魇中,手将他抓得好紧好紧,呓道:“爸爸,你不要走......你走了娆娆一个人怎么办......”
她在唤着谁?他有些听不懂,但是“娆娆”两个字却是那样的耳熟,对了,孤末就曾经叫过她娆娆。
为什么她连在梦里都自称娆娆?“爸爸”又是谁?过去,她偶尔会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词汇,他都不曾在意过,但此刻,她的梦呓却第一次引起了他的重视。
“赫连绮梦。”他试着在她耳边轻唤着。
仿佛是感应到了他的呼唤,她摇了摇头,低声道:“北宫殇,别丢下我一个人......”
她这是在做恶梦吗?他心中一紧,声音也更大更急躁了些,“赫连绮梦,你醒醒,我在这里......”
“不,我不是赫连绮梦,我不是......”她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我是苏娆娆,是苏娆娆啊......”
苏娆娆?这个名字在他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萦绕着,那些往事也不由得浮上了心头。
她不是赫连绮梦?她是苏娆娆?
曾经,有千百次,他在心里希望着她不是赫连绮梦,可是,当这个可能真的出现时,他竟有种如在梦中般的不真实感。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她为什么从来都不曾跟他提起过?她为什么要甘心替赫连绮梦承受这一切?她是什么时候取代了赫连绮梦?
在踏平狼邪部落之前,赫连氏每一个人的资料他都调查得很详细,可是,她的出现为何他一点也不知道?
或许,他是该好好再重新了解了解她了。
就在他思忖之际,怀中的人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他忙将她拥紧在怀中,揉抚着她的头,安慰道:“没事了,我在这里。”
她惊魂未定的喘息着,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突然挣脱开他,摸索着他的脸,紧张的问道:“你的毒解了吗?刚才你还昏迷不醒,怎么叫都不应。”
她后怕的颤抖着,让他心底升起深深的感动,不管她是谁,她始终都是他心底爱着的那个女人,那个会为他而心动心疼的女人。
“本来是要死了,可是,有人用自己的身体引诱了我,唤起了我的本能,所以,我又活过来了。”他故意调笑着,缓解着她的紧张。
果然,眼前的人兀的脸上一红,嗔道:“北宫殇,你去死吧!”
她只是轻轻一推,却让尚未复原的他忍不住一阵轻咳。身后的人只当他伤得不轻,吓得立刻摸向了他,“北宫殇,你怎么样了?痛不痛?”
她的手好巧不巧的放在了他两腿之间,而她不经意的触弄让他整个人立刻绷紧,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小女人,他还重伤未愈,她居然就这样的挑逗他。
“很痛吗?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推你的。”她内疚万分的说着,一脸紧张的样子更是令他心动。
“没关系,只是......有点痒。”他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想要笑出声的冲动,突然很邪恶的想知道,如果她看得见此刻的场景,会是怎样的反应。
好一会,身边的人终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脸也更加烧灼起来,飞快的收回手去藏在身后,似乎尤无法面对他,竟然爬起身来掉头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