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调查下来,北宫殇已经可以肯定,赫连绮梦与苏娆娆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虽然这早在预料之中,但是,得到一一证实之后,心里的感觉又不一样。
此刻,他想见她的念头比任何一个时候都要浓烈,想要重新认识她,重新看看她,用一种全新的心情,看看这个让他心醉的女子。
心念一动,他收拾起那卷密探呈上来的有关赫连绮梦一切信息的卷宗,起身走出了桓雎宫,隐入夜色中。
这也是他回宫以来第一次在自己寝宫过夜,乌洛珠几乎每天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来缠他,为了不让她防碍自己办事,他只能应允每晚陪她过夜。
只是,为什么即便是同床共枕,即便是她百般诱惑,他却再也不能像当初一样,哪怕是因为身体的需要而接受她了?即便是偶尔的敷衍,也显得那么勉强,只因为,在体会过那种深刻的心灵交会之后,除了她,再也没有谁能给予他想要的满足。
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去改变这种日子,从良心和道义上,他是想像以往一样对待乌洛珠的,所以,他逼迫自己花更多的时间去陪她,可是,从情感上,他已经无法再忍受这样虚假的生活,他甚至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回避与她的房事。
或许,是因为在经历了那样深刻的爱之后,让他觉得,再接受别的女人,是对这份爱的污辱,即便这个女人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更何况,他明知乌洛珠爱着自己,而他心里却根本不曾有她,就算是未来的日子里,也不可能有,所以,他更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对她做那种事。或许,他可以把她当妹妹一样的呵护一辈子,甚至,他会想,如果她有了她真心爱的人,他也可以成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奇怪的念头,或许,是跟那个奇奇怪怪的苏娆娆在一起久了,无形中被她同化了吧。
她房里依旧亮着烛火,他以为她还未就寝,可谁知,轻轻推开门后,屋里却毫无动静,他疑惑的走近内室,只见烛灯之下,那个娇弱的身躯已经倚在床头睡着了。
这个傻瓜,这样也能睡着?冬天的寒意还没过去,而且,她又有身孕在身,再加上她身子本来就弱,如果着凉了怎么办?
他不禁有些恼怒的走了过去,正想要叫醒她,却不经意的瞥见了床单上摊放着的纸张,上面布满了东倒西歪的字迹,他不禁好奇的拾起,看了好一会,上面的文字有些奇怪,和他所学过的文字有几分相似,却又略有不同,似乎更简易一些。
这就是她那个国度的语言吗?他细细的琢磨了好几遍,才大致明白一些上面的内容,原来,她是想家了。
是的,在这皇宫的生活本就凄苦寂寞,尤其是对一个怀有身孕的女人来说,更加需要人来关怀,而他,却因为顾忌着她的安危,而强忍着思念几天没有来看她,她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很苦吧?
想到她独自坐在灯下写着这些东西时的心情,他心里突然一阵灼痛,她就是用这种方式来度过一个又一个冷清的夜晚吗?她甚至,连个可以倾诉心事的人都没有。
他将那些纸张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来叠好,揣入怀里,他希望用这种方式,来倾听她的心声,收藏她的心事。
心疼的替她捋好垂落在耳畔的发丝,他轻轻掀起棉被,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的放置在床上,盖上厚实的被子。
虽然只是轻微的挪动,床上的人儿还是警醒的挣扎了一下,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北宫殇......”她昵喃的轻唤着,眼里有着不敢置信,傻傻的望着他好久好久,终于,眼眶变得湿润起来。
就在他以为她要掉泪时,她却轻咬着唇将眼睛逼了回去,换上一脸冷漠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她刻意的疏远让他心里隐隐被刺痛,他知道,她心里一定是等了他很久的。他朝她靠近了些,故作轻松的笑道:“在生我的气?”
她生他气也是应该的,她会生气,他心里反而觉得踏实些,至少,她也像他一样,在想着对方,盼着对方。
“没有。”她想也没想便否认,“只是夜色已深,君上应该在桓雎宫陪着公主才是。”
她话中无意间透着的浓浓酸意让他不禁暗喜,笑意也更深了,“你吃醋了。”
这话原本是想逗她的,可谁知,在她越垂越低的眼眸里,他竟看到一丝泪光闪烁,她哭了?
他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用自己的温暖慰贴着她,他没有想到,她会如此介意,“事到如今,你是否仍愿意相信孤王?”
虽然他知道,让她这样死心踏地的相信他,等着他,默默的陪着她,对她有多么不公平,但,他真的好怕她有朝一日不会再信任他,不会再相信他对她的真心,所以,他不得不逼着自己残忍的去要求她。
感觉到他指间传来的力道,她微微仰起头迎视他,虽然眼里有着无限委屈,却仍坚定无比的道:“是的,我仍相信。”
短短几个字,在他听来却有如千斤般沉重,那份隐藏在这承诺背后的苦与泪,他又岂会感觉不到?可她却仍是无悔的应了他,不是吗?
他无比心疼的捧起她的脸,她的眸光清透见底,美得让他移不开眼睛,这种美,已不仅仅是流于表向,似乎带着一种渗透灵魂的渲染力,深深的烙印在他心里。
苏娆娆,这个坠入他帐蓬的精灵,她将他瞒得好苦。如果,他对仇恨更执着一些,如果,他少爱她一些,他都很有可能错过了她。可即便如此,他仍给她带来了太多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