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城楼上的御林军突然一阵骚动,不一会,一个倩丽的身影在众人的搀拥下出现在城楼顶上,那一身锦色华服在朝阳的映照下反射着七色光芒,也更显得这衣服的主人多了几丝华贵。
这样的风姿很是眼熟,北宫殇几乎要以为是死去的乌洛珠又复活了,可是,细一看,却是她的妹妹莎琪儿。而紧随在她身边的,正是在半道上曾与他一决高低的杨剑。
此刻,杨剑脸上的情绪已被阴霾掩去,让人猜不透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只有那鹰一般锐利的眸子里透着让人不寒而粟的杀意,泄露了他心底极力隐藏的恨与痛。
见了城楼下的北宫殇,莎琪儿眼中的恨意逐渐浓烈,微微昂了昂头,用一种近乎蔑视的眼光居高临下的道:“本宫以屠鲁氏唯一皇室继承人的身份下召,因驸马北宫殇勾搭外族妖女,密谋害死王后,事后,又打伤牢役,劫狱潜逃,其情难容,其罪难抒,故经朝中众臣议处,即刻废去北宫殇驸马兼君主头衔,押入天牢,听候公审。”
她的话刚落音,身后的杨剑手一挥,那些士兵立刻齐齐举起了手中的兵器迫近了一步,将包围圈瞬间缩小。
北宫殇冷眼扫了一眼四周,那种久经沙场磨炼而出的无形杀气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加上他特殊的身份,混然天成的王者霸气在此刻丝毫未减,众人不由得退后半步,怔在了原地。
在城楼上看到这一幕,杨剑上前一步,临视着他道:“北宫殇,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的话,就束手就擒吧。”
北宫殇唇角不禁泛起一丝轻蔑的笑意,他只身一人回来,就是来承担这一切的,却想不到他们会如此的大费周章。
不理会四周虎视眈眈的士兵,他驭马上前一步,对城楼上的莎琪儿等人道:“容我进宫拜祭一下公主,然后,你们可以召齐文武百官,我会在储元殿接受公审。”
储元殿便是当年先皇宣召赐婚的地方,也是他们大婚的地方,从哪里开始的,就在哪里结束吧。
“你背叛了公主,私自放走凶犯,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谈条件?你也不用假惺惺的去拜祭了,公主泉下有知,也不会想见你的。”杨剑厉声喝着,原本压制着的恨意顷刻间爆发。
或许吧,如果,她知道他放走了苏儿,只怕,会更不甘心的。可是,他没得选择,他宁可对不起她,也绝不能让苏儿涉险。
想到她临死前最后说的那句话,也罢,兴许,她和他,真的不如不见吧。
深吸了一口气,他定下心来道:“既是如此,就直接去储元殿吧,我只接受百官审训,至于结果,你们要召告天下,还是要载入史册,我都无异议。”
他手中的马鞭一紧,随着一声响亮的破空声,卫士早吓得让开了一条道来。
见众人如此惧怕北宫殇,杨剑不禁怒从中来,举剑对城楼下的卫士道:“众军听令,谁再敢退一步,就地正法!”
城楼上,几个大臣见此情形,纷纷窃窃私语着什么,就在大伙都举棋不定时,忽闻一阵如雷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很快,便到了城下,竟是这次随北宫殇远征边境,凯旋而归的数千近卫军。
“君上,属下等刚到京城便听闻京中巨变,所以特来支缓。”其中一名领军大将在马背上高声说着,与此同时,数千近卫军迅速将杨剑的兵马围了起来。
杨剑怎么也没料到会有此一变,不禁怒道:“好你个北宫殇,说什么进宫受审,却又暗中密步这么多兵马,怕是想将文武百官骗至宫里,一网打尽吧?我就说你怎么会回来自投罗网,原来,你早就布置好了,想要一举篡位!”
北宫殇的近卫军可都是以一挡十的,虽然只有数千人马,但,要对付京城这点兵力,也绝非难事。意识到这一点,城楼上的朝臣具都慌了神。
北宫殇也没有料到近卫军会在这个时候赶到,虽然他此行的目的并不是要挑起战争,不过,这个时候,倒也不是一无用处。
打定主意,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对城楼上的人道:“两条路,第一,我下令退兵,入宫受审,第二,攻城。你们决定吧。”
杨剑脸上仍有犹疑,身后的顾命大臣再三思量之后,附在莎琪儿耳边说了些什么,少顷,莎琪儿站出来道:“那就依你所言,你先命你的军队退出京城百里以外,本宫便召群臣入宫议审。”
虽然知道这样的局势于自己很不利,但这是他必须要面对的,逃也逃不掉。横下心来,北宫殇对身后的大将道:“屈将军,我已不是这个国家的君上,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件事,希望你们不要插手,我必会给天下人一个交待,请你们遵从莎琪儿公主的旨意,退兵吧。”
“君上!”屈将军虽然不明白事情的大致原委,但这一路想必也听说了不少,眸中写满坚定道:“君上,屈某虽是个行军打仗的粗人,但也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这辈子,屈某只认您这一个君上,如今您有难,屈某怎能说走就走?”
驰骋沙场这么多年,有时候,这种刀光剑影下结下的情义,往往更经得起考验。这支近卫军总算没有让他失望,只是,他北宫殇让他们失望了。
“屈将军,今天这里不会有战争,你们也不必替我担心,如果,你还看得起我北宫殇,就不要多问,退兵吧。”都是汝越国的子民,他不希望他们自相残杀,即便他不再是君王,但只要有他在一天,他不会容许内乱的发生。
他何尝不知道,乌洛珠与他的婚姻是为了政治需要,她一介女子,为了这个国家的和平,一直在默默的付出着。而今,她因他而死,他唯一能替她做的,就是尽量将这件事平稳的过渡,不要造成国局的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