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宇果然好本事,不过半个月,就将那些茶叶全部收齐,杨清和亲自去看,那些茶叶皆是一等一的,竟全然不逊于第一批收的,杨清和大是惊奇于杨浩宇的表现,当即对他刮目相看,杨浩诚看在眼里,唯有暗自咬牙。
这次的货物押送得极顺利,在离内务府限定期限前十天到达了京城,然而就在此时,却又发生了一件极大的事,内务府的人将那些茶叶全都打开时,却发现茶叶的内里早已经开始腐烂,更掺杂有烂树叶稻草甚至破旧棉花,内务府的人当场大怒,一声令下,将押送货物的杨浩宇给押在了监牢里,并传令官府,要治杨府的欺君之罪。
消息传到扬州,杨清和惊得魂飞魄散,杨门上下亦是三魂走了七魄,三姨娘来到鹭鸣苑揪住二姨娘一阵撕打哭骂,“贱人,若不是你红口白牙的诅咒我浩宇,焉能就出了这样的事来。”
二姨娘惊叫挣扎中,亦是不忿的道,“我何尝有这样的心,出了这样的事,杨家满门极有可能满门处斩,你当我不怕么?”
苏洌儿得报,急忙带了人赶了去,只见三姨娘和二姨娘正撕扯成一团,急忙命人拉开了,苏洌儿又气又急的劝道,“家里出了这样大的事儿,大家原该齐心了想办法解决,怎么倒自己先乱起来了,难道耽误了,人头落地的时候,自己能避得了么?”
二姨娘拢着散乱的头发,脸上已见血痕,她委屈的带着哭音嚷道,“谁又要和她急来着,是她自己蛮不讲理的找上我这里吵闹,难道那些烂树叶子,是我放进去的不成,早就说你家浩宇办事不稳妥,你偏觉得他是条龙的,如今惹出这样大的乱子来,倒要我们一大家子都要陪着他送命了,”说到这里,她也顾不得矜持体面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拍着腿大哭起来。
三姨娘也是又痛又急的,“若不是你家浩诚出了那档子事儿,我家浩宇会有今天吗?说到底,都是你们母子害的我们,”说着,也大哭起来。
苏洌儿急得没法,只好命众丫鬟婆子分别架了二人送去各人的屋子里,她自己来到书房将此事回了杨清和,杨清和正着急处,哪里还有心情管她们,一听这个“啪”的一拍桌子,对苏洌儿道,“洌儿,如今家里事多,我也分不了心来了,以后就你拿主意罢,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来回我。”
苏洌儿虽然为难,但是看着杨清和的脸色,又只好点头,“好吧,二姐姐三姐姐如今都这个样子了,我也只能先抗着,”说完就转身命人去唤来管家,让杨清和当面吩咐了,这才转身出来,回到了凤栖苑。
凤栖苑里,梅姨却悄悄儿的命人备了几样小菜,一见苏洌儿回来,忙换琥珀准备水让她梳洗收拾了,等众丫鬟婆子们退下了,梅姨向苏洌儿笑道,“小姐的这一出一箭双雕之计,果然使得好,杨家大少爷进了监牢,眼见着这一家人乱成了锅粥,我瞧着这心里啊,畅意着呢。”
苏洌儿却沉默不语,脸上无半点欢喜的样子,梅姨顿觉疑惑,才要问时,就见苏洌儿道,“杨家财势雄大,京城之中又有做官的亲戚帮忙,财力疏通之下,要杨浩宇死,谈何容易。”
“那怎么办?”梅姨顿觉被泼了一盆冷水。
苏洌儿却又灿然而笑了起来,“看来,只有还是请那戚老爷帮忙了。”
梅姨却皱了眉头,“可是那个药,咱们已经用完了啊,难道,又要去找那个……。”想到鬼医猥琐的样子,梅姨只觉得一个激灵。
苏洌儿点头又摇头,“鬼医是要找的,但是这次不必我去了,”说到这儿,她看向梅姨,“这次就烦梅姨你去走一趟罢,他若问,就说,大功即将告成,我们相聚之期已经不远,他听了这句话,只有欢喜,绝对不会怪你了。”
梅姨点头,不觉松了一口气,“嗯,这样不错,那我明天去。”
苏洌儿微微合目,眼前的菜半点提不起她的胃口,想了想,她又道,“回头,我再见见杨浩诚。”
梅姨看着苏洌儿,她想说什么却又忍住,许久,到底只是叹了一口气,道,“好在,这一切快过去了。”
苏洌儿听了梅姨的话,心里却是一颤,一切都快过去了,真的一切都快过去了吗?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有一丝不安,从心底深处,慢慢的蔓延上来,堵在她的胸口,久久下不去。
接下来的日子,杨清和每日奔走于官府和戚老爷家之间,上下不停的打点,银钱花了无数,然而无论是京里还是扬州这边,全都没有好消息给他,甚至,有内里的消息给他道,刑部已决定将杨浩宇定于秋后问斩。
三姨娘听到这个消息,一下子就病倒了,春巧一边要带麒儿,一边忙着服侍三姨娘,又加上忧心丈夫的性命,几日下来,亦变得形销骨立,仿佛骨头架子一般的了,苏洌儿瞧着她可怜,命管家多拨了几个丫鬟婆子过去,帮衬着她服侍,然而春巧到底没有撑住,也倒下了。
三房里一下子倒下了两个人,苏洌儿只好又请二姨娘来照看她们,自己一头忙着管理家务,一边和杨清和商量着营救杨浩宇的事,说到急处,她亦忍不住落下泪来,向杨清和道,“先生,难道大少爷他,真的救不得了吗?”
杨清和又急又气又痛,恨声道,“我只道这个孽障终于出息了,所以我也并没有仔细的看过,却没有想到他竟然糊涂至此,生生被人动了这样大的手脚自己都不知道,唉。”
苏洌儿皱眉道,“可是这样大的事,他手下的奴才们首当其冲啊,先生怎么也不捆了他们来送去官府,多少,也能抵得了大少爷的一些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