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和哪里知道这一瞬间,眼前的人已是翻江倒海的心灵崩溃,见苏洌儿向自己投来求救的目光,他只道她定是累了,又或是烦了,心中顿时大是心疼,忙道,“好了,时候不早,大家都累了,浩宇,你和弟弟们请各位叔叔伯伯们去前厅酒席上入坐,”转而又向苏洌儿等人,“你们忙了这一天,也都累了,今儿也散了吧。”
苏洌儿入蒙大赦,忙随着姚芝兰等人向杨清和行礼告退了,回身转首间,迎面而对的,一双充满了疑问充满了黯然充满了震惊充满了――痛苦的眸子!
他那样的吃惊不信,在十方庵前苦苦的等候了半个月,再也不见那扇窗打开,他一日一日的不安,心渐渐的焦躁,终于鼓起勇气向出外采买的姑子拐弯抹角的打听,得到的消息却是,佳人已经去了。
他的心顿时仿佛被滚油浇烫,刺心刺骨的疼痛空洞,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他到处找,可是,人海茫茫,如沧海一粟般的无头绪,佳人已经如烟雾一般,不待风吹,已是无影了。
虽然不肯死心,心底深处却已是绝望了起来,他不由恨起自己,缘何从来都只远远的看着,若当初大了胆子走近了,不管结果如何,总好过今日这般徒叹枉然。
花堪折时只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呵!
接到家里的信,道父亲要娶第五房妾室,命他回去,信是母亲写的,虽然含蓄,他却依旧能看出里面满含的无奈和悲哀,他只能叹气,封建礼教下,压抑的是母亲不屈的心,然而三妻四妾从来都是男人的特权,纵然是父亲这样不好女色的人,如今要娶的,亦已是第五房了。
书童吉祥却是高兴的,自从跟着他来到这位于扬州城郊有名的志远书院进读后,他们已经有近一年不曾回去过了,想到这里,他的心又一痛,自那日无意间遇见她,惊鸿一瞥后,几番留意,他终于知道她原来就住在书院不远处的十方庵里带发修行,自此,他就有了一个习惯,每日傍晚时,在正对着她窗户的小桥上,依着那棵梨花树,吹那屈良宵引。
他想她是明白他的心的,每当良宵引一响,她的窗就打开了,隔着窗上素白的纱幔,他分明能看见里面那个窈窕的身影,久久的,久久的,直到自己离去。
是的,他不舍得离开,是以回家的日子竟然一拖经久,她不在了,他的魂也不在了,母亲的信适时的到,吉祥是知道少爷的心事的,见少爷神情憔悴,他心里不安,于是努力的劝,想着少爷回家住些天,想来会高兴些。
他无声的笑,这个小吉祥,可真是笨呢,父亲从来都是严厉的,这封信虽然是母亲写的,然而他从来都是了解家人的性格,若不是父亲的意思,只是一个妾室,焉能让母亲动笔,要他这个嫡出的儿子回去参加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