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番外之爱不释手
节奏强烈的电子音乐，人满为患的狭小空间，搂抱接吻的男男女女——群魔乱舞。
他皱眉，如果不是身边女人的死拉硬拽，他绝对不想跨进这样的异度空间。
“这有什么好！”他朝着女人的耳朵大吼。
“哎呀！只当作放松一下嘛！”女人，却是笑眯眯的，似乎一点也不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拽着男人挤到一个人少的角落，扯男人坐下，随手拿起面前小桌子上的啤酒，拿起子开了递给男人，“嘿，喝吧喝吧，不要钱的哦！”
男人望着笑得花儿一样的女人，摇头，叹息，然后伸手接过啤酒。
女人则左右看了又看，就是找不到那个说好八点不见不散的冤家对头。
“悦悦，为什么进酒吧来还要查咱们的结婚证？”
角落里，人少，虽然电子音乐依然如影随形，但耳朵却好用多了。
“今天这里搞活动，夫妻两个一块来的酒水免费啊。”指一指四周婆娑拥舞着的男男女女，嘉悦扬眉，“要不要跳舞啊？”
“人太多了，不想。”男人摇头，喝一口啤酒，然后放下不再喝。
“不好喝？”
“大冬天的，喝什么啤酒？”他也左右看看，再度摇头，“几年不进这酒吧了，真是一点也没有原先的样子了。”
“你以前来过这里？”嘉悦很惊讶，她还以为以他老实的性子来说，不可能来这种地方的。
“我也年轻过啊。”他笑着，见她瞪大眼，更笑得开，“你以为我真的是乖宝宝啊？我告诉你，我当初念大学的时候，市里的酒吧没有我没去过的！”
“——”
“惊讶了吧？不过当时是图新鲜而已，那时候的酒吧可是很安静的，喝点酒啊，同朋友聊聊天啊，很自由很放松的氛围。哪里像现在这样啊，什么酒吧，纯粹是迪厅！”
“喂，人家今天是因为有活动嘛！平日，这里真的很安静的啊。”
“你总说活动活动，到底是什么活动？”他狐疑地看她，“同——夫妻有关系？”
“我也不知道。反正你就等着嘛，到时候活动开始了不就知道是什么活动了？”
男人耸耸肩，神态一如嘉悦。
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晚上十点钟，也没见酒吧有人出来主持什么活动，而约定好八点不见不散的那个冤家对头，还是没有来，打电话，只说马上就到，可是两个钟头就如此这般地“马上”过去了，人，还是不出现。
“哈哈，被忽悠了吧？”
“喂——”嘉悦瞪幸灾乐祸的他，“你够了啊！”
“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他站起来，伸伸腰，“这里实在太吵，我可坐不住了。”
“再等等吧。”
“再等？再等等到我花儿也谢啦！”
嘉悦一下子笑起来。
“笑什么呢笑什么呢？”他没好气地瞥捂着嘴巴乐的女人一眼，“我说的很好笑吗？”
嘉悦用力摇头，刚要说话，充斥耳道的电子音乐突然停了下来，灯光大开，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回到各自的座位，将小小的舞池空了出来。
然后出来了一个小个子男人，开始卖弄七寸不烂之舌，逗得在场的人们哈哈大笑。
嘉悦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见他也露出了笑，才松了一口气，她还没见到冤家对头，可不想退场。
舞池中的小个子说了一大堆笑话，到后来，才公布活动正式开始，顿时引来一众男男女女的狼嚎声。
“摸奖偷偷乐？”男人笑起来，白嘉悦一眼，“什么名字啊？”
“你听主持人说规则！”
舞池中的小个子主持举着手，手上是一条粉色的珍珠项链，说这是第一个活动的奖品，活动内容是比赛接吻！在场的情侣们只要有胆量，就进舞池深情拥吻，不换气时间最长的获胜。
嘉悦很兴奋。虽然在电视啊报纸上经常看到这样的比赛，但现场，却是第一次。
“要不要去试试？”他竟然开始开她玩笑，“我虽然不敢说什么，但这点肺活量还是有的。”
嘉悦这一下是目瞪口呆了。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他摸摸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张大嘴巴的嘉悦，“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那，那，那——”
“你不是常常嚷嚷什么情调之类的吗？我今天给你情调一把，你还不领情啊？”
“——”
她哪里嚷嚷过了？
“你发高烧那次啊！”男人挑眉，“你自然不记得，我却是忘不了啊！哈哈，脱光光地躺在雪——”
“你够了啊！”啪地探身捂住男人的大嘴巴，嘉悦脸上发烧，“你今天才发烧呢！”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今天真的很反常！
就这么稍微闪神了一下下的工夫，舞池中小个子主持手中的项链已经找到了主家，一对很年轻的情侣很得意地拿着项链回了座位。
“啊，精彩镜头没看上！”嘉悦大呼可惜。
“你啊。”男人纵容地笑笑，不再去闹她，开始听小个子主持说下一项的活动。
唱歌。
只要敢进舞池，为自己女伴当众献歌一曲，只要唱到女伴感动落泪了，就算胜利，奖品是一打正宗的正红玫瑰，外加白金戒指一对。
“哇——”大大的眼睛立刻开始闪光，嘉悦惊叹：“这家酒吧好大的手笔！”
“你看上那对戒指了？”男人笑问。
“怎么也得几百块钱吧！”秀秀空无一物的手指头，嘉悦颇有兴致，“你唱歌行不行？”
“我记得咱们可是买过戒指的啊。”他摇头，“你自己不习惯戴，现在又羡慕啦？”
“喂——”这个男人！
他笑笑，挥手叫来服务生，报名，参赛！
嘉悦这一下是真的下巴掉了。
这个男人，今天真的很不正常耶——
或许看上那对戒指的人真的很多，一时间酒吧成了KTV的包场，一对又一对的青年男女手拉手地跨进舞池，男生个个深情唱起感人的情歌，像什么《你怎么舍得我难过》啊，《忘情水》啊，《狼爱上羊》啊，《香水有毒》啊——女生个个眼神迷离，前奏刚起，男生还未曾开口，女生珠泪已湿衣襟者大有人在，却惹得台下的观众们哈哈大笑，场面一时极为爆笑。
嘉悦更是笑得前俯后仰，趴在桌子上几乎直不起腰。
他也笑，却是看着自己身前的女人笑的。
能这么一直看着她的笑脸，这辈子，婚姻，于他来说，意义，便是如此吧。
便是，如此啊。
微微一声叹息，却是心满意足。
“喂——”女人终于强行忍住笑，勉强扒住他的胳膊，“我等一下，可、可不要上去丢、丢脸啊！”
“我这张老脸今天都豁出去了，你还不感动？”他拧拧她的耳朵，很恶意地摇头，“你不陪我上去我就弃权不参加了。”
“喂——”
“反正看上那对戒指的又不是我。”他无所谓地笑，“你自己掂量啊，悦悦。”
“你怎么这——”
正拉锯着，服务生过来，提醒下一组就轮到两人了，请他们做好准备。
“你准备了什么歌儿啊？”嘉悦还趴在桌子上笑，因为刚才下去的那一对儿更爆笑，唱着唱着不但女生哇哇大哭，连男生也掉了泪，一看就是抹的烟沫子！
“《大刀进行曲》。”他笑着拉她，“快起来，马上就到咱们了。”
“我不要去啊！”嘉悦笑着摔开他的手，缩进沙发里，“第一我不想被你当作鬼子被大刀砍，第二我实在怕我到时候不但感动不到掉眼泪却会笑到掉泪！哈哈，你自己去，我打死不去。”
他哪里管她拒绝不拒绝，一手握紧她腰，一手抓住她两只手腕，用力一提，便将她从座位上扯到了地上，嘉悦只顾着笑了，哪里有力气反抗啊，等她终于忍住笑，人已经被他拉进了舞池。
四周都是等着看热闹的男男女女，一双双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与她，到这时候，嘉悦实在是没法子再跳出圈外了，何况他还死抓着她一只手呢，想跑也跑不掉了。
“这个纯粹是来给我笑场的女人是我妻子。”他已经接过话筒，笑眯眯地看着还在努力憋笑的女人，对着四周耸耸肩，“我其实不怎么会唱歌，不过我妻子看上了那束正红玫瑰，所以逼我上来。”
四周顿时笑声掌声口哨声接连不断。
嘉悦愣了下，笑着瞪他一眼，心里，却是一甜。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啊！
——是，她才不稀罕那什么戒指呢，她就是想要那束正红玫瑰花！
“所以，等一下如果我唱得不好，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他说完，朝着四周微微躬了躬身，良好的风度出众的仪表立刻再次引来了掌声与口哨。
嘉悦抿嘴笑着，任他握着她的手，站到了舞池的中央。
而后，音箱里，很熟悉的间奏响起了。
咦？
嘉悦眨眨眼，望向他。
他朝着她哼一声，再清清嗓子，慢慢唱起来——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得无处藏，
人在身旁，如沐春光，宁死也无憾。
国色天香，任由纠缠，哪怕人生短，
你情我愿，你来我往，何等有幸配成双。
啊，让我拱手河山讨你欢，
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
你看远山含笑水流长，
生生世世，海枯石烂。
啊，今朝有你今朝醉呀，
爱不释手你的美呀，
莫等闲白了发才后悔。
啊，今朝有你今朝醉呀，
爱不释手你的美，
让我抱得美人归。
……
是那首《爱不释手》！
那首他第一次赖在床上同她共享一副耳机所听的歌。
说实话，他的嗓音并不出色，调子把握得不怎么准，有时候还有跑音的现象，但听在嘉悦耳里，却是那么那么的动听。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啊，从来不肯说什么甜言蜜语，从来不肯说一句“喜欢”，从来是什么都藏在心里，只肯笑眯眯地对着她，只肯温和温柔地望着她，只会平平淡淡地说“回来啦”，“去洗澡”，“多穿一点”，“要吃饭”，“打车去，我报销”，“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全勤奖，我赔你”——
从来只会静静地等在公交站台上，从来不会多问她一句“为什么回来晚了”，从来给着她自由自在，从来不去更正她这个那个的小毛病，从来是无声地纵容着她、娇惯着她、关心着她、喜欢着她——爱着她！
爱着她啊。
这个男人，一直一直爱着爱着她的啊！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她如何的，可以不爱上他。
呵，她已爱上了他啊。
或许在他认真地说着“请你，嫁给我”的时候，或许在新婚之夜温柔地将她的小熊维尼拖鞋放到浴室门口的时候，或许在他接过她背包递给她发卡的时候，或许在他为她打开电热水器开关的时候，或许在他为她买洗面奶的时候，或许在他半夜里去为她敲爸妈的门拿药的时候，或许在他在雪夜里为她守候在公交站台的时候，或许就在他握着她手说“这个纯粹是来给我笑场的女人是我妻子”的时候，或许就在他笑眯眯地望着她的时候——情动了，于是，不能不，爱上他。
爱上他啊，爱上他。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啊。
今生今世，爱上他。
爱不释手你的美啊。
这个男人，站在瞩目的中央，轻轻唱给她听：爱不释手，对你爱不释手啊。
抿着唇，她笑着回握住他的手。
执子之手，与子皆老。
笑声，掌声，口哨声，她一点也听不到。
只听这个笑眯眯的男人握着她的手，轻轻地唱：爱不释手。
然后，笑眯眯地向她俯首，温热的唇，与她的唇，缠缠绵绵。
铺天盖地的星光，朝着她飞舞而来，滑过她的眼。
这一刻，好浪漫。
这一刻，好幸福。
手，圈上他的颈子，她笑出声来。
这一刻，才知道，其实我们一直很浪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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