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风清,皓月当空,街道上暮霭袅袅,这是深秋,霜叶染红了大地,湛蓝的蓝瓦在天上跳舞,星星点点的月光,晒成了一片金黄翡翠的颜色。
白日里街道上摩肩擦踵,摆摊的,卖鞋的,络绎不绝,叠加在一起,颇为热闹,然而白日短促的喧闹,只是为黑夜的静穆点缀了一抹色彩,一个人也没有,连个鬼影也悄悄的躲在某处。
一匹快马穿过黑夜的街道,蹄铃之声急促盘旋,激昂着烈马飞舞的鬃毛,一串汗液起伏耸动在马背上,溅动皮上的黑毛,马上的人一袭黄衣长袖的大汉,目如利翦,这时疾风纵起,一声咆哮,马肆人悦,马上之人的手法极为矫健,
马儿翻腾了几下,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一间大门前。月色粼粼,如河流中冷艳的岩石。
风吹夜灯,一盏明亮的灯笼,辉映出街道上路影来
大汉双腿一夹,骤然自马上跃起,攫下了唯一的灯笼,长身一起,灯笼忽然一晃,大地进入一片暗无天日,黑魆魆的院落,响起一阵沉重闷声的步伐声,这是人的脚步声,一个人从紧闭的门缝里钻了出来,一个锦衣华服,目光精锐的老者,神色极为恭敬,中年人目光如炬,天庭饱满,丰胸凸腰,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腰上挂着一把小精致的宝剑,玉剑锋芒。他的神采不得不让人羡慕,夜色照大地,茫茫的天地下,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座庭院憧憧的后花园中,今夜的月色凄凉,烘托出一簇色彩缤纷的花丛流苏的光芒,然而,不知为何,他的心却是隐隐觉得有事,这种感觉说不上来,他不也不管,既来之,就安之,这是他履行的宗旨,他们已经来到了一间窄小的房间前,一双长靴引起他的注意,只是短暂的一秒,却挽救了他的性命,忽然金光一闪,迎面激来,面光一暗,猛喝一声,口唇一吐,一口唾沫径向银剑飞去,然后院子陷入了一片暗色中,那把银剑不顾,卷剑驰来,他见一招不中,一根飞针夺去,啪的一声,闻银剑交集之声,震耳欲聋,他的心在跳,心惊肉跳,这人的杀招果真厉害,要不是及时出针,这一场暗斗,怕是不能顽抗,他行走江湖多年,心知已入险境。
当时,他并未知晓有人暗下手,是老者的异常反应提醒了他,促使他未雨绸缪,忽然,一阵风声飒飒,他赶紧掠起长袖,一拢就拢了一串暗影,这一收手,衣袖是收了回来,手臂微微一麻,摊开手掌,一朵殷如血的花,凄艳摄人。好快,好毒,衣袖上沾着一把十二金钱镖,镖上淬了剧毒,他没有办法去治愈伤势。
说来,这方老前辈对他不仅无仇,还有恩情,当年要不是方前辈的鼎力推荐,永无出头之日,现在见到了恩人,却发现方老前辈对自己不惜施行杀机。
在他身后五尺以外,是一撮乱糟糟的杂草,这草堆不是眼尖的人,一定看不见,他只是在危机关头,想起了草地的具体位置。人只有在最危险的时候,自然会想办法保护自己,这是人的天性,
他在向草地里蹿,一步步挪动身子,迎面劈来一刀匹练的刀光,光芒好亮,几乎耀住他的眼睛,原来草堆里藏了人,只等他靠近,便发动源源不断的杀机,他赶快伸手一遮,就上了大当,刀锋斜劈,径向他的大腿,正割在他的脚健上,很快,他就深受其害,骤然一阵剧痛,头晕目眩。
他开始是往草地里跑的,极有把握,于黑夜之中,斩杀敌人,事情却是诡异的,这看起来安全的草地,已经成了危地。
现在他真是走投无路了,也来不及捂住鲜血直溢的大腿,手掌和腿上的伤痛,也因此激发了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斗志力,他苦咬着牙根,坚持住,但是今夜月色也及其的美,杀人的夜晚,月光就像是一把刺人的刀,它可以窥测一个血淋淋的局面,大煞风景,
走着,他的姿势突然转变,一拧一弯,向后跃退。
头顶坎下一把银剑,一退,刀光不减,仍旧直击他的眉毛,他向左闪,刀锋跟着上来,向右闪,刀锋还是迎上来。
这是一把魔刀,无人可以逃脱它的诅咒。
当他退到墙角时,刀光从地下掠起,他已无可走。
方才他手掌中的可能的剧毒,一动真气,愈加义愤填膺。
他侧身一避,倒是躲过了这雷霆一击,那人见一刀不中,又振臂发威,这两轮他在死亡线上走了一会,死亡正在慢慢吞噬着他的身体,这一刀比之当前,更是迫在眉睫。
如果这一刀命中,一定是肠穿肚蹿。
说时迟那时快,在死亡临界时,他产生了天地悠悠的感谢,自己纵然死了,灰飞烟灭,为了使自己脱走命运的诅咒,赌了一把,他双指一骈,电光火石之间,竟然硬生生的夹住刀刃。
,幸好他双指如铁,滞住了威猛的杀招,那把刀再无进力,反而为他手指一弹,险些坠落。
这就是信心的力量,死亡的力量无疑是最大的助手,这一短促的安静,只延续了一会。
迅即有一掌猛击他前胸,他口吐鲜血,金星乱冒,然而他右手还持剑,所以击中自己的同时,剑风一指,划伤了来人的胸口。
原来他沉浸于险恶的刀光下,还是中了一掌,这一掌并没有消磨他的意志力,他怒喝一声,刀绞在肚子上便再也进不去了,
那一刀从胸口崭露出来了,鲜血染红了衣襟,只挺了一挺,并无倒地,他没有说话,撕开衣袖,扎在伤口处。
哎呦两声,那个施刀的人,总算受挫,跌倒在地。由于鲜血直溢不止,头晕目眩,他双指一点,瞬间点了身上八处大穴,气喘吁吁地蜷缩在墙角下。
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运气,一旦强用气,会造成他五脏俱损的下场。
院子里已经点燃了灯,刚才还是黑蒙蒙的,陡然一见光明,眼睛有些肿痛,揉了揉眼睛,十个劲衣华服,手握弯刀的少年,严阵以待,将刀架在对面人的弯刀上,刀光一映,映的人眉发染红,火光中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在笑,已经看见了他,地上的两名杀手却杳无信息,留下了一滩不忍睹视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