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平安夜
圣诞节的前一天，从早上开始气氛就不一样了。
高三的学生明显地眉飞色舞起来。以往教学楼高层的低迷与阴沉一扫而空，连楼上都沾染上了点轻松。
操场上背着手哼歌走动的高三生明显增多，看得低年级的又羡慕又嫉妒。
连苏蓉蓉都忍不住期待起来，摩挲着手里蓝白相间的精致邀请函，心里想着，不晓得王宝迪会送她什么样的礼物。
早上的时候，仍旧遇见傅克，但苏蓉蓉还是没有理会他。
她给自己的理由是，太冷，不想打开车窗。
然后，圣诞夜终于到了。
学校的体育馆里贴满了雪花，在灯光的照耀下闪动着盈盈的光彩。馆里的中间，甚至还放了一颗高大的圣诞树，上满结着白色的小球与彩带，顶上有一颗黄色的大星星。
圣诞树的前面搭了个舞台。
同学们有说有笑地进了场，围坐在舞台的三面。
等所有人，包括来监督的老师们都落座之后，王宝迪扬起手，击掌。
体育馆的灯光就暗了下来。
幽幽而温暖的光里，有什么东西飘下来，洁白而晶莹。轻盈地绕圈，然后停落在头发上，衣服上，与手上。
“雪花啊……”
“哇，好漂亮……”
就在这个时候，钟声响起来，歌声也想起来，整齐而庄重，却又不是温暖。真的宛如置身与教堂，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有着赞美。
苏蓉蓉托着脸，看着王宝迪微笑。
好样的，会长。
开场之后，是精心准备的节目。
罗森深带领着低年级的学生为学长学姐们表演了一出舞台剧，赢得了掌声与泪水。
而搞笑的互动环节，让不少人都趴在了地上。
高三的同学们，哭着，笑着，回忆起高中的时光，有点苦涩，又有点甘甜。
在最高潮的时候，王宝迪走到中间，带着招牌式的没心没肺的笑容，说：“大家都很high了，我已经没有能力把大家带动起来了，我只好把这个重任交给专业人士了。”王宝迪笑弯了眼睛，“大家一定很好奇，但我保证，等会你们一定会惊讶得合不拢嘴。”
场下嘘声一片。
“不相信？别怪我，我已经打好招呼了。”说着，她走下场去。
突然，灯又灭了，然后聚光灯开始乱闪，照得人眼花缭乱。有人尖叫起来，所有人便看见几个人带着乐器走了上来。
领头的，是傅克。
他拎着电吉他，嘴角带着懒懒的笑。
苏蓉蓉一下就愣了。
耳边有女生的尖叫：“好帅啊！好帅啊！”
她什么都听不到，只看见他走到中间。
他穿着白衬衫，衬衫的衣袖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上面的两个扣子都没有扣，可以看见他的脖子上挂着四五根不同款式的项链。衣服一半扎进缀满银饰的牛仔裤里，束出绵劲的腰身，一半搭在外面，有点凌乱。
平日柔顺服帖的头发被弄得纷乱却有型，露出高高的额头与浓眉，那双眼睛细长有神，含着笑意。
头一次，发现他的五官这么深刻，虽不及罗森深精致，也不及卫初齐英俊，但薄唇微微扬起的样子，看起来有点……野。
苏蓉蓉扶住自己的额，为自己想到这样的形容词而感到微微困窘。
“傅克？那是傅克！”
终于有人发现了，然后场面沸腾起来。
“不会吧，好像变了一个人呀！”
女生们尤其兴奋，原来平时不起眼的一个人，竟然是只个性帅哥啊。
傅克走上台后，他身后的几个人摆好架子鼓与键盘，朝他示意，他点点头，转过头来扶着麦克风对底下的同学们说：“你们现在应该相信会长大人了吧，否则我算是白自我牺牲了。”
同学们齐声笑了起来。
傅克也笑笑，说：“我想大家肯定很惊讶，但是这世上没有最惊讶，只有更惊讶，等下请大家一定要表现出惊讶来给我们捧场啊。”
台下又笑起来。
“接下来呢，我和我的朋友们，肩负起把场面带动得更热烈的职责，来给大家唱首歌，希望大家能跟着我们的节奏一起——”
傅克身后的贝司吉他键盘架子鼓一起响了起来，一片喧哗。同学们跟着欢呼起来，傅克笑着把话说完：“跟着我们一起high吧！”
灯光大亮，火热的节奏响起。
Hold on little girl
Show me what he‘s done to you
Stand up little girl
A broken heart can’t be that bad……
场面真的热烈了。
随着傅克的歌声而热烈了。
苏蓉蓉知道傅克有着很好听的声音，但此时才知道原来有这么好听。
粗犷而不羁的嗓音，带着成熟的沙哑，充满着魅惑与蛊惑力。高昂的节奏在满场激越地跳舞，身边的人高举着双手，也几乎随着他的歌声舞蹈了。
金属质感的摇滚，充满张力的声线，苏蓉蓉看着傅克弹着吉他，唱着歌，每一个笑容，每一个手势，每一个眨眼的动作，都能让人心跳。
额上覆着的薄薄的汗在灯下反射着光，他晶亮的眼里有着魅人的神采。
I‘m the one who wants to be with you
Deep inside I hope you feel it too
Waited on a line of greens and blues
Just to be the next to be with you。
没有一丝羞怯，大方而自然地展示着自己，苏蓉蓉想起王宝迪说的专业，认出台上的键盘手就是那天等着傅克的人，这才明白过来傅克为什么去酒吧。
女生们为台上的少年们尖叫，苏蓉蓉把脸埋进手里。
眼角忍不住有些湿润。
真的……
真的是太帅了。
用五分钟震撼全场，一曲终了，大家欢呼着，意犹未尽，傅克带着乐队做出要下场的样子，同学们大声呼喊起来：“安可！安可！”
傅克笑了，朝台下一眨左眼，“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场下又欢呼起来。
他对伙伴做出一个手势，然后说：“但是，接下来，我唱的这首歌是为了我的私心。”
他笑得很温柔，看着台下，“这首歌，名叫《拥抱》，献给一个人，大家祝我好运吧。”
“哇！”
底下叫开了。
“好样的！”
“加油！”男生们也high了，为傅克加油。
傅克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同学们渐渐安静下来。
悠扬的乐声响起。
傅克脱下吉他，把它放在旁边，取下麦克风，拿在手里。
“脱下长日的假面，奔向梦幻的疆界。南瓜马车的午夜，换上童话的玻璃鞋。让我享受这感觉，我是孤傲的蔷薇。让我品尝这滋味，纷乱世界的不了解。”
低沉的声音，像他唱的，是可以晒干眼泪的月光。朦胧又柔软，是午夜低迷而醉人的呢喃，是亲吻荷花叶片的晚风。
他垂着眼，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握着麦克风，站在那里，静谧而迷人。
他唱——
“昨天太近，明天太远，默默聆听那黑夜。晚风吻尽荷花叶，任我醉倒在池边。等你清楚看见我的美，月光晒干眼泪……”
他抬起眼，朝底下走去，他走着很慢，一边走一边唱。
除了他的歌声与乐器的乐音，再没有别的声音，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他。
他的眼睛看着一个人，看着他走向的人。
苏蓉蓉看着他。
所有人都为他让道，他走着，唱着。
然后，他在苏蓉蓉面前站定。
“那一个人爱我，将我的手紧握，抱紧我，吻我，爱……别走。”
他垂下拿着麦克风的手，深深地望着她。
她微微仰着脸，也望着他。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时间滴答滴答，与每一个心跳相契合。她曾希望自己快点长大，他也说过同样的话。可是，他们都知道，不能急。一点一点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长大的。
但是，在长大之前，请再给她一点时间。
苏蓉蓉笑了。
苏蓉蓉很漂亮，大家称她阳高的princess，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她的漂亮，既然她不愿再做公主，那她就可以冠上校花的称号。
她现在笑了，笑得很漂亮。
所有人都愣了，包括傅克。
她笑得那么漂亮，长长的睫毛下是盈动的眼睛，樱色的嘴唇翘起，让人想去亲吻。
薄红爬上他的脸庞，就像他往常一样。脱去他的假面，脱去他的夜礼服，他仍是那个早晨蹲在自行车旁一片慌乱的少年。
傅克红着脸，伸手想抱她，但她推开了。
傅克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气氛尴尬起来。
大家面面相觑。
傅克垂下头，翕动嘴唇，却说不出话。
他深吸一口气，摸摸头，勉强地说：“被拒绝了呢。”
有些女生都看不下去了，捂着嘴说：“笨蛋。”
苏蓉蓉还是笑着，拿过他手里的麦克风，往那边一扔，“接着！”
然后牵起他的手，把他带了出去。
所有人都摸不清头脑，愣愣地也不说话。
王宝迪站出来，走到台上，冲下边喊：“嘿，把麦克给我耶。”
同学们这才回过神来。
王宝迪拿了麦克风，还是嬉笑着，问：“羡慕吗？同情吗？”
台下开始吵闹起来，王宝迪做了个下压的动作。
台上又安静下来，她开始说话。
她在这年圣诞夜里说的话，在很多年后，这一届阳高的毕业生都没有忘记。
十二月底的天气，很冷，北风呼呼地吹。傅克站在葡萄架下，垂着头，他只穿着一件衬衫，却似乎感受不到冷。
“我……”苏蓉蓉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用说了，今天是我的错。”傅克急匆匆地说着，说完就要走。
苏蓉蓉拉住他，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
傅克呼吸一窒。
“请你听我说。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傅克点点头。
“那你想跟我在一起吗？”
他又点点头。
苏蓉蓉有点悲伤，“那很抱歉，我要出国了。”
傅克猛地抬起头。
苏蓉蓉望着他，说：“所以，不可能在一起。不可能像别人一样，一起读完了高中，还能一起上大学。即使大学不在一个城市，还能在假期见面。我不行，我出国之后，没有达成我的目标就不会回来。”
“我的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接下父亲的产业。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够……”
想长大，想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想变得成熟起来……
“所以……你要出国？”傅克轻声问。
“是。”
两人都沉默下来。
果然……还是太年轻。现在说着喜欢的事，但在未来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时间与空间的距离，哪是那么简单就能跨越的。
苏蓉蓉觉得有点落寞。
在十八岁的时候，在她终于鼓起勇气向年少说再见的时候，她遇上了这个少年。
如果没有他，她就能很坦然地飞去美国，她会在那里上学，然后工作一会，再回来接手爸爸的公司，再然后与某青年企业家结婚，然后再生个小孩重复这样的道路。
这就是现实。
所有青春小说的背后，都有着别人看不到的现实。所有的主角都要长大，当年岁一年一年地增长，就要背起更多的东西。
手拉着手的日子，即将一去不复返。在街上行色匆匆的行人，他们拿着报纸，他们牵着孩子，他们跟电话里的人争吵，可他们也曾有过十八岁。
他们也曾笑靥如花。
苏蓉蓉很伤心，真的很伤心。
她的感情向来比同龄人淡漠，但她现在心痛得很厉害。本以为与赵尝辛的那个赌注是她长大前的最后一个游戏，但是不是所有的事都能预料，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抗拒。
因为有了他，现在她很伤心，很想哭。
头一次这么无助，很惶惑，终于像个十八岁的孩子了。
想与别人一样，牵着手走在路上，想与别人一样，亲亲喜欢的人的脸颊。
可现在，她只能在这里与他say byebye。
苏蓉蓉展开双臂，抱住傅克。他的身体很冷，微微有些发抖。
真的很遗憾，但很多年以后，她一定会记得，在她十八岁那年的平安夜里，有个男孩子为她唱了首美丽的歌。
“我们都还太年轻。”
她松开他，笑着转头走进体育馆。
体育馆里，舞会开始了。
舞台被撤走，体育馆里放着轻快的舞曲。
苏蓉蓉站在门口，看姑娘小子们羞涩地找寻自己的舞伴。她看见卫初齐也是一个人，然后他也看见了她。
卫初齐迟疑一下，然后朝她走来。但半路被一个小兔子一样的女孩子拦住。那个女孩红着脸，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卫初齐笑了，牵起她的手，带她进了舞池。
苏蓉蓉看着他们手拉着手，微笑起来。
她再左右看看，发现依言来看节目的爸爸被一群女生围住。
嘿，嫩牛也喜欢老草啊。
苏爸爸红光满脸，得意非常。
“哟。”苏蓉蓉回过头，发现王宝迪把手搭在了她肩膀上。
“一个人？”王宝迪挑眉问。
苏蓉蓉笑着答：“一个人。”
“刚好，我也是。”
“你家御用家臣呢？”
王宝迪失笑道：“你知道的，只有我是他的御用，他什么时候归我御用了。”
苏蓉蓉看着她笑。
“喜欢吗？我给你的礼物。”王宝迪问。
苏蓉蓉点点头，“喜欢。”
真的很喜欢。
“可这份礼物不是光给我的，我代他们也谢谢你。”苏蓉蓉指指那些跳着舞的同学们。
王宝迪伸个懒腰，“只要你们高兴就好。”
“那你呢？”
王宝迪笑着答：“你们高兴我就高兴。”
照例是苏爸爸带苏蓉蓉回家。
“爸爸，你魅力不小啊。”苏蓉蓉坐在副座上，打趣他爸爸。
苏爸爸说：“那当然，你老爹我风采不减当年。”
苏蓉蓉又问：“今天很高兴吧？”
“高兴，当然高兴，爸爸也像变年轻了很多。”苏爸爸说着，顿了顿，问：“蓉蓉，你高兴吗？”
“我也高兴。”
苏爸爸缓缓地问：“蓉蓉，你喜欢那个男孩子吗？”
苏蓉蓉偏过头。
“爸爸不是怪你，我也不是什么老古董了，你妈妈去世得早，我平时也没太管你，你比一般的孩子都早熟，我又自豪又愧疚……”
“爸爸，这没有什么好愧疚的。”苏蓉蓉说，“我喜欢妈妈，像喜欢我的名字一样的喜欢。也喜欢你，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苏爸爸侧头看看苏蓉蓉。
苏蓉蓉笑着说：“注意开车。”
“因为爸爸很辛苦，所以总忍不住想为爸爸分担一些。有时候总想，快点长大就好了，长大了就能独当一面了。但是，出国的事是我自己下的决定，我想学更多的东西，不仅仅是为了帮助爸爸，更是为了自己的未来。”
更多更多地充实自己，让自己站在更高的地方。
“蓉蓉……”苏爸爸的眼角有点湿，“其实，出国了也并不代表要分开，如果很喜欢那个孩子的话，可以试一试……”
苏蓉蓉轻轻地笑，“我们还太年轻，喜欢究竟能维持多久？谁也说不清楚。就连我，我也不敢保证等我离开了这里，是不是还能维持现在的心情。所以，与其到时候不愉快，不如等长大之后在看看吧。”
永远这个词，还是等他们成熟一点再说吧。
苏爸爸空出一只手来，揉揉苏蓉蓉的头，“我现实的女儿哟。”
现实，但也是懂事的女儿。
第二天一醒来，外面的世界竟然白了。
苏蓉蓉站在窗前，看着分外妖娆的银装素裹，弯着嘴角。
昨夜是有驯鹿来过吗，所以才洒下漫天的雪花。
苏蓉蓉为自己的浪漫主义思想莞尔，然后依旧是吃了营养早餐，由张叔送去学校。
车刚开过路口，转了个弯，苏蓉蓉就看见傅克站在路边，身边停着他的自行车。
苏蓉蓉让张叔停车，她走下车去。
傅克穿着校服，围着围巾，鼻子红通通的。
“你怎么在这里？快进车里去！”苏蓉蓉看着他就觉得很冷。
傅克没有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喂，喂。”苏蓉蓉着急地扯他的袖子。
傅克突然开口：“我昨天想了一整夜。”
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而且带着浓重的鼻音，说话时，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
“等等，你昨天不会就穿一件衬衫想了一夜吧？”苏蓉蓉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然后揪住他的衣领就把他往车里塞。
可怜傅克一米八的个子，就被苏蓉蓉揪着，嘴里还嚷嚷：“我的车！”
“张叔，帮忙把自行车放到后备箱里！”
张叔立刻乐呵呵地帮忙。
苏蓉蓉把傅克在车里掖好，自己坐在他旁边，对他说：“边走边说。”
张叔发动汽车，傅克不安地看了他一眼，他连忙说：“你们说你们的，当我不存在。”
苏蓉蓉瘪瘪嘴。
傅克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深深地看着苏蓉蓉，“我们打个赌吧。”
“打赌？”苏蓉蓉挑眉。
“对，就像你和赵尝辛一样。”他说着，很认真，“虽然，我长得又差，性格又弱，成绩也不怎么好，家里也穷，还是个卖艺的……”
“噗嗤。”张叔一时没能忍住。
苏蓉蓉狠狠瞪了眼张叔的后脑勺，然后不觉脸上也有点热，有点气急败坏道：“你瞎说些什么。”
傅克不自在地动动，“我是说我没有什么值得你在意的，但是……我、我很喜欢你。”
苏蓉蓉再次觉得有第三个人在场是个错误。
“昨天，你说你要出国，你说我们还太年轻，我都懂。但是……”他的眼睛很黑，好像琉璃石，“我还是很不甘心。因为你要出国了，所以什么都当作没发生，我做不到。”
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嘴角也翘了起来，“不能因为我们都还年轻就什么都不做，把一切寄托在未来。赌一把好不好？”
“赌什么？”苏蓉蓉被他的眼神吸引，不自觉地问。
“赌你能不能记住我。”傅克拉起她的手，“在你出国之前，我们交往吧。然后我尽我的所能在你的记忆里刻下我的影子，看你出国然后回国之后还能不能记住我。”他笑得很温柔，“因为我年纪很小，所以不知道轻重，也不知道未来有多么可怕，只有无知的冲动，想用剩余的日子赌一个几年。”
苏蓉蓉的手放在他的手里，看着他。
“不要想太多，跟着感觉走一回好不好？”他温柔地恳求她。
真的，一直都是她想太多了吗？
清阳高中的门口，白色的背景下，一辆黑色的车猛地刹车停下。
车门打开，黑色的皮鞋，被校服包裹着的纤细小腿，盈盈下来的女生，一头乌黑的长发，细致漂亮的五官有着贵族一般的神采。
“学姐！”
有人冲她打招呼，她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身，从车里牵出另一个人来。
所有人都瞪着他们，瞪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然后，有人喝彩起来。
他们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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