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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长醉花间路

日子平静地流逝着,几乎可以是没有一丝波澜。但是——

“姐夫!”花弄影怔怔地望着甄啸。

“啊?”甄啸恍若从梦中惊醒,望着花弄影那张酷似倾央的俏脸忍不住又出了神,“倾央!”

手被人在半空中截留:“她是弄影。”邢云皱着眉头,终于只是叹了口气。

不过几天时光,甄啸的两鬓,居然斑白了颜色,尘满面,鬓如霜,生之哀矜。他还能对这样一个绝望而伤心的男人责怪些什么?

“姐夫,姐姐一定会回来的。”花弄影不忍地转过头去,眸光有水汽荡漾。

“我知道。”甄啸微笑,只是那笑容看着更令人心酸。

邢云也别过了脑袋,不忍多看。

“爹爹!”甄宝跑了过来,他已经基本痊愈,而且也因祸得福,体内受了邢云的真气,打通了任督二脉。此刻的他,尽管年幼,然而普通男人已经无法再伤害到他了。

“宝宝!”甄啸抱紧了孩子,唯有这样抱着孩子,他才会感到仅存的安全。

“爹爹老了。”甄宝也明白甄啸的伤心。

“是宝宝大了。”

“宝宝想念娘亲。”

“爹爹也是!”

“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娘亲?”

甄啸不再言语,是啊,什么时候?

春天来了,宝宝完全康复,而且身体也长得更加健壮。甄啸却愈发沉默,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对着虚无发呆,无论旁边有多大的声响,也充耳不闻。

终于有一天,他带着甄宝不辞而别。有些事是不必嘱咐也不必交代的,比如和邢云弄影的交情。不离开,他怕自己就这样默默地伤心至死;离开了,才会让心底的那一丝希望慢慢地扩大明亮。

这一生,他只剩下两件事:把宝宝照顾好,找到倾央!

越来越坚信倾央还活着,越来越坚信!

仿佛是有某种牵挂一直在召唤他,召唤他的脚步,召唤他的身体!让他马不停蹄地奔走追赶!幸亏宝宝懂事,一点都不叫苦,只是默默地跟着。宝宝和他一样,想要找到娘亲!

辗转流浪,不觉竟有三年,宝宝的个头已经窜到了他的腰际。脾气也和他越发相似,变得越来越沉默,父子俩的交流,有时候简短到只需要一个眼神。

父子两人一起沉默地站在船头,一任江风徐徐吹送,带起凉意阵阵。冬天虽然已经过去,然而春寒料峭,依然冻人。但甄啸和甄宝,却并不觉得,相反,他们的心头那一点点暖意,已经蔓延到了全身。

听说,他们即将到达的小镇上有一位针灸名医,针到病除,妙手无双。尽管有人说,那是一个后生,但是,他们却充满了信心。

这个世界上,能够达到那样的水平的,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他的妻子,宝宝的娘亲——倾央!

一月的江边没有雪,只有点点鸥鹭雪片一般飞过。

“好美哦!”甄宝由衷地叫了起来。是真的觉得美丽,因为心情很美丽!

“嗯!”甄啸点头,嘴角依然平展,但眉梢眼角却带了淡淡的喜意。

船靠岸了。

岸边,有玉兰花在枝头盛放,雪亮的花朵,在冬天过去后猛然绽裂,玉兰怒放犹如一树白手帕,在枝上高洁挺秀。

父子俩立在树下,抬头仰视,然后相视而笑。

项中注意到这两个人已经很久了。

很容易看出来,这是一对父子,容貌几乎是一个模板印出来的。只是那个孩子,眉眼神情,依稀有些眼熟,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在哪里看到过。

也许是这几天这两人一直都在他的门口盘桓的缘故吧!所以才会觉得熟悉。

还有那个孩子,总是向他询问,有没有看到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而且很针灸之术天下无双。

如果只是后者,倒是有一个,那就是三年前他去采药时,无意间救得的女子,但是漂亮却实在说不上。第一眼看到那名女子,他几乎被她的容貌吓坏,以为遭遇了什么山精鬼怪。那女子一头白发,凌乱地披散着。脸上血痕斑斑,不忍卒视。

奇怪的是,三年了,他反而越看越顺眼,甚至觉得越来越想看了。

那名女子叫萧念宝,并非那个孩子口中的倾央!

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轻松,那轻松来得奇快又迅猛,让他自己也摸不清猜不透。

“请问,你的针灸是哪位名师所授?”这一回过来的是那名成年男子了。

“家传!”回答这两个字的时候,项中有一点点脸红。可是他的师傅萧念宝严禁他泄露师门,他不得已而为之。

“哦!”男人有些失望地回去了。

项中目送父子俩的背影,忽然强烈地希望他们不要再来了。

可是他失望了,第二天他的药铺才刚刚打开,那个孩子就流着眼泪恳求他救救他的爹!

尽管真的不想和这对父子有什么瓜葛,但是医家慈悲心占了上风,他一点头,孩子就背起了那个重伤的男人进了药铺。他终于明白,原来这对父子俩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把了脉,他沉默了。男人的伤势很重,重到他无法医治的地步!

想要拒绝,却无法正视孩子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眸。

“这伤,我需要单独给你爹治疗。”沉吟片刻,他终于对孩子开口。

孩子立刻转身走出了药铺,面对着铺子大门,站得像一尊石雕。

他叹了口气,把昏迷不醒的男子背进了后面的厢房。取针,先扎了男子的昏睡穴,这才蹑步走向更深的厢房,恭恭敬敬地站在帘子前面。

“师傅,有人重伤,徒儿无能。”他将男子伤势描述了一遍。

良久,才有一个暗哑的声音传了出来:“哦!”那声音似乎受过什么重创一直未能痊愈。

“徒儿什么都准备好了。”项中却微笑起来,几天之内,他难得与师傅碰面,他遇到了难题,就站在门外口述,师傅会写下来隔着门帘交给他。除非有什么患者他无法医治,才能请师傅出马。那个时候,是他唯一有机会见到师傅的。其实他真的希望师傅能够亲自悬壶济世,但是,师傅似乎更喜欢幽闭自我,过着活死人的生活。

帘子动了,出来的女人穿着寂寞紫白的衣衫,寂寞的脚踝,寂寞的手指,寂寞无由的脸容,那样寂寞瘦弱的女子,满头银灰长发直至腰下,似乎至少该是年过花甲的,细看却又觉得不是。

那白皙的面容本是姣好的吧,但布满疤又看起来很吓人。

偏偏若是大了胆子看第二眼,竟会觉得不错;若是继续看了三眼,居然会直觉地入了迷,明明是有疤的为什么这女人眼角眉梢都是动人到让人脚软的丰采?

项中就是这种感觉!

只是一眼,心头就一阵杂乱地遽跳。

是萧念宝那双眼睛吧,眼底波光流转带着隐约醉人的光彩,让他乱了心跳。很多次都想直接叫她阿念,到底不敢乱了师徒名分。

萧念宝淡淡地望了一眼项中:“走吧!”

“师傅!”项中欲言又止,心中委决不下,到底该不该将那对父子的情形先告知一下。

“怎么了?”明明是暗哑的破损的嗓音,居然还是柔和得媚人。

项中的脸慢慢地红了起来:“没什么。”

萧念宝也不继续追问,掀了帘子,忽然又回过头来:“今天你就看着我施针吧,以后再有这样的病例,你可以一力承担了。”

项中的心重重地一跳:“为什么?”

“难道你不希望?”萧念宝噙着笑意,脸上蓦然晕然生辉。项中竟然看得呆住。

“我希望师傅能够和我一起悬壶济世。”是他的奢望吧,仅仅只是一个奢望。

“我?”萧念宝的目光忽然有些悠远,“我已经打扰你很久了。”

“不不!”项中急得直摆手,“若没有师傅,项中只是一介庸医。”

萧念宝轻轻摇头,只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居然媚态自生。项中又看到呆掉。

“医德唯上,医术次之。你比我强多了。”眼睫微微湿润,忧伤装饰了时光,使她成为一个沉敛静默的女子。只是那往事,却也如此顽固,总是挥之不去。身影消失在帘子内,项中尾随在后。

萧念宝忽然急速转身,那一贯沉静的面容刹那之间涌起了惊涛巨浪。项中若不是真实见到,根本无法想象,那样生动的表情,也会出现在他师傅的脸上。

“这个人,这个人……”萧念宝避开了项中的视线,似乎想要立刻就逃了出去,却又舍不下这个昏迷中的男人。

项中的心忽然有了一个洞,流出了淡淡的忧伤。

“师傅,他昏迷着。”项中扼要地介绍了这对父子的情况。

“真的——还有一个孩子?”萧念宝的声音幽幽的,仿佛刚刚从地狱中出来。有些兴奋,有些惊惧,还有些——后悔!后悔?项中确定没有理解错误!是后悔!忧伤流得更快更多了,怪不得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原来他们真的是故人。

萧念宝的目光终于落到了男人脸上,仿佛是一只温柔的手,轻轻地拂过男人的脸面。

项中看得想要落泪。

“何苦?”萧念宝低低地说道,手起针入,兔起鹘落,已经完美地插遍了男人周身大穴。

即使项中已经潜心学习了三年,依然震撼得说不出话来。那样的境界,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够企及?忽然对萧念宝的年龄产生了好奇。

萧念宝的目光,正贪婪地落在男人沧桑的面容上,良久,才挣扎着转身:“你替我把针收了吧!我累了。”

项中还没有应声。床上本该昏迷的男人忽然拉住了萧念宝的手。

“倾央!”

萧念宝没有转身,甚至没有改变表情,但项中却分明感觉到了她眼眸中的异动。

“倾央!”男人的手紧紧地拽住萧念宝,似乎怕一松手眼前这个人儿就会骤然消失。

“公子你认错人了。”萧念宝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纹,但是眉梢眼角,已经堆满了伤情。

“倾央!”男人竟挣扎着起身,“若是我连你都认不出来,我还要这双眼睛做什么?”他的手忽然狠狠地插向自己的双眼。

项中惊叫,男人的眼睛已经缓缓流下了两抹血痕。

萧念宝陡然转身,抓住男人的双手,泪水汹涌而出:“你这是何苦?”

“如果我听不出你的声音,我这双耳朵留着何用?”男人继续说着,手掌已经拍向自己的耳朵。

“我是倾央,我是倾央!”倾央疾声大叫,抱住了男人的双臂,泪水沾湿了男人的衣襟。

“倾央,我终于——找到你了。”男人反手抱住了倾央,泪水冲洗了血痕,从失去了光明的眸子中涌流出来。

项中退了出去,已经不需要任何语言,眼泪证明了一切。

能够让师傅脱离活死人的状态,他觉得很欣慰,这欣慰甚至冲淡了他心底的那份失落。

还有那个孩子!他记起来了,那个孩子,还冒着春寒站在门外呢!

“娘!”才念着那孩子,孩子已经自动地来到了门口,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的师傅。

项中微笑,怪不得他会觉得这孩子熟悉到有些亲近,原来是师傅的儿子。师傅,在他身边待了三年呢!怎么能不熟悉?

“宝宝!”倾央身体一震,凝眸望着甄宝,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背转身子,“宝宝,你不要被娘吓坏了。”

甄宝蓦地扑上去,紧紧地环抱着倾央的纤腰:“娘,娘!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宝宝!”眼泪汹涌成灾,洇湿了甄宝那一头酷似甄啸的黑发,“娘怎么舍得?娘怎么舍得?”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甄宝抽噎着,静默了三年的声音终于得到发泄。

“娘这个样子……”倾央苦笑,“娘怕吓坏了你们,娘更怕只是一个美丽的谎言!”

“娘,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甄宝打量着娘亲,越看越伤心,那个美丽无双的娘亲呢,“是谁把你变成这样?我去找他算账!”

倾央的笑容更苦了:“是我自己!”

“娘!”甄宝愣住。

“是青门的毒?”甄啸握住了倾央的手,身体微微颤抖,“你毕竟没有完全解了那毒?”

“是!”倾央点头,“我以为已经解了,但是,我终究不是弄影,对《毒经》没有那么细致的了解。师傅的毒,有千百种性质,想要一一破解,必须对症下药。我只是控制了毒性。”

“天可怜见,幸好你控制了。”甄啸的颤抖几乎无法制止,甚至带动了倾央。

倾央回握着甄啸的手:“别紧张,都过去了。师傅的毒的确厉害,其中一种药性,可以随着人性发作。飞雨怨毒,所以才会将自己的容颜毁成了厉鬼;而我是伤心,才会瞬间白发。”她抚摸着自己的长发,这一头白发,几经历劫却仍不死,至今,竟成银灰。

“可是,娘,你的脸?”甄宝的手抚摸着娘亲的脸蛋,曾经的细腻柔滑都不见了。

倾央抓住了甄宝的手:“那是我摔落悬崖时擦伤的。”不是不能治,只是不想治。心都死了,哪里还会在意这容貌?曾经在烟花地里零沽色笑的女子,曾经与自己的唇影,相对如梦寐,都变成了伤痛的回忆。她只盼身体更痛些,才能够暂时遗忘了心灵的疼痛!恨甄啸,却更恨自己!恨这一场急管繁弦的相识相知相恋!

“倾央,我对不起你!”甄啸摸索着伸手,倾央偎入了他的怀抱。依然温暖如昔,依然清新如昔。

“我们都错了!”错在年少气盛,错在太在意对方,错在爱太深情太浓!

“娘,爹的眼睛……”甄宝此刻才发觉爹爹的身体上又多了伤痕。

“爹爹很傻,是不是?”倾央含泪而笑,“宝宝放心,娘亲会治好爹爹,不会再让爹爹犯傻!如果爹爹敢继续自残,我们一定好好地彻底修理他!”

“若你在我身边,我但愿活得更久一些。”甄啸微笑。

为了治疗甄啸的眼睛,他们一家三口都在项中家里住下了。

“娘亲,给你药!”甄宝成了最佳的跑腿能手,只因为甄啸只要一听到项中的声音,情绪就会变得不太稳定。

“宝宝!”还是习惯地这样叫孩子,还是觉得看不够孩子的面容。这一番死里逃生的重逢,此刻犹自令她恍然置身梦中。轻轻地揽过孩子,闻着甄宝身上的味道,一颗流浪的心好安定。

甄啸轻轻地咳嗽,神情有些异样,他伸出双手,急切地跨步,一下子就撞在了倾央和甄宝身上。

“小心。”倾央扶住了甄啸,“好好坐着别动。”

甄啸气馁地坐下:“我成了一个废人了。”

“应有此报。”倾央赌气地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谁给了你权利任意损害?给宝宝树立不良榜样!”想想就是一阵心疼,只是为了能够见到她,竟会自断经脉,又自毁双目,“宝宝,你也不知道阻止你爹?”

甄宝的眼圈红了:“我的动作快不过爹嘛!”

“什么?”倾央睁大了那双漂亮的凤眼,唯有眼睛,依然如昔,“你也想?你们两个真是欠揍!”声音却忍不住哽咽。

“师傅!”门口,站着项中。

倾央微笑:“进来吧!”

甄啸忽然再度起身,匆忙地向前,一下子撞到了桌椅,挫败地叫了一声。

“小心。”项中慌忙和倾央甄宝一起扶住甄啸。

甄啸粗鲁地推开他们,继续前行,再度狼狈地撞到了门框上。

“小心。”三个人同时大叫,这一次项中很有自知之明地退步。果然,没有了他的搀扶,甄啸在倾央和甄宝的搀扶下渐渐地平静下来。

“师傅,这是我新采来的药材。”项中放下手中的药物,“宝宝,还有一些,你来拿吧!”

“好!”甄宝跟着项中出去了。

“你搞什么鬼?”倾央娇嗔。

“他喜欢你。”甄啸赌气。

“你胡说什么?他是我徒弟。”倾央啼笑皆非。怪不得这几天他只要看到项中,就情绪不佳,原来……只是这醋,未免也吃得有些离谱了。

“他喜欢你。”甄啸坚持。

“你以为男人都像你呀!有眼无珠,我这么一个毁了容的老太婆,哪里还会有人喜欢?”倾央嗔怪,心里却甜滋滋的。若不是这样,她是不会回头的,即使注定了孤老终生。不是不原谅甄啸,而是不能原谅自己的错判和偏激。还有便是,这一身的伤痕累累,她终是不能坦然面对甄啸了。但是,甄啸却执着至此,无法不教她心乱如麻!

“我但愿普天下的男人都有眼无珠,不能认识你的美丽。可惜不是!”甄啸忽然拉住了倾央的手,“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有淡淡的酸涩自心底一直涌上来,化成了透明的液体,流出了眼眶。甄啸就是这样,单纯的直来直往,却总教她的冷静和自控溃不成军。是这样,才会离不开吧!

紧紧地抱住甄啸的头,手指缠绕着他的黑发:“我不离开,这一生都不离开。”

“永生永世,不离不弃。”甄啸不满足地寻求她的保证。

“好!”承诺了便是永恒。感觉怀里的甄啸似乎一下子放松了身体,那种放松令她惊讶。原来甄啸一直是紧张的,原来甄啸一直都生活在不自信的战战兢兢之中。那样优秀的男子,却会因了她的缘故而变得如此卑微。心痛愈发不可止,眼泪滴落在甄啸的黑发上。是她错了,是她一直都不肯去正视甄啸的内心!这样的分离,对她是一种惩罚;然而,甄啸却何其无辜!

“倾央,我不想待在这儿。”隔了一会儿,甄啸忽然别扭地开口,脸上有一丝赧然。

“我知道。可是,你的眼睛不能风吹不能日晒,更受不得路途奔波。”倾央亲了亲甄啸,“听话,等你眼睛好了,我们一定立刻启程。”

“好——吧!”甄啸软化在那个吻中,“可是,我们很久没有见到邢云和弄影了。”

倾央好笑地望着甄啸那委屈而不安的神色,说来说去,他还是不放心她和项中的关系,他还是这么担心这么自卑。

“甄啸,我想告诉你,遇见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运和幸福!如果不是你,我还是那个自私又自以为是的潋滟居的老板娘。”倾央握住了甄啸的双手,“是你改变了我!所以,我是绝对不能离开你的,因为,我不想再变成以前那个我了。”

再也不用多说什么了,甄啸张开双手,紧紧地拥住了倾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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